大殿內融洽氣氛,被安康公主幾句話弄得瞬間冷場,再無聲息。
衆人心下唏噓,這位公主果真名不虛傳。衆目睽睽之下,竟能公然教訓皇上剛剛誇讚之人,可是萬歲爺最爲寵愛的小公主啊!
李世民對這個女兒談不上厭煩,更沒有多喜歡。聽聞安康公主話,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眉頭緊蹙。
李明達沒等她父皇發火,搶先開口,“姐姐說的是,晉陽定不會辜負安康姐姐教誨。”
李明達微伏做小,非但沒令旁人有輕視之心,反而對晉陽公主更加欽佩。不怪皇上喜歡小公主,不管安康公主說的對與不對,都能在人前維護皇室尊嚴。
李世民聽完晉陽回答,面部柔和下來,輕拍下小女兒手,出聲道;“委屈你了。”
李明達懂事的含笑搖搖頭,毫不介意。
周鬆做爲新科狀元,現在朝廷命官,也在下面坐着。見自己未婚妻被人說教,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臣定不會讓公主受委屈,請皇上放心。”
李世民對準女婿沒有躲在人羣裡看戲,而能站出來迴護自己未來娘子做法很滿意,點頭道;“作爲父親,把心愛女兒交給狀元郎,相信定能照顧好小女。”
周鬆拱手,“皇上放心,臣以身家性命保證,定呵護公主一生一世。”
李世民含笑點頭,李明達在周鬆說話時小臉紅撲撲低下了頭,小女兒家羞澀顯露無疑。
安康公主看着父皇對小丫頭的迴護,未來夫君膽大包天,公然站出來幫她。更加難以接受的是,沒人站在自己這邊,哪裡有說錯?嫁了人姑娘縱使公主身份也要相夫教子,伺候公婆,這乃天經地義。
安康公主氣惱地絞着手中絲帕,又是這樣,所有人都認爲臭丫頭總是對的,自己做什麼錯什麼。
父皇每次都偏心,給臭丫頭選了門那樣好的親事。明明比自己小,定親卻在她前頭,如此沒有長幼,不知道怎麼這般糊塗,究竟如何想法?
現在還沒給自己定下親事,都十六歲了。像她這麼大的姑娘,許多已經做娘,身爲公主卻還沒有定親,真是不成體統。
曾經明示暗示想嫁給莒國公府世子,父皇始終沒有下旨賜婚不說,竟讓唐世子娶個一無是處的平民女子。簡直是對那人莫大羞辱,只有自己才配得上他。
心裡怨懟,忽然感覺一道關心目光落到她身上,好奇擡頭,正和滿面擔憂的李承乾目光碰撞。
安康心裡一暖,整個皇宮,只有太子哥哥會關心自己。母妃真是有先見之明,“讓自己和太子親近”。果不負百般討好,付出的所有。
擁有把鋒利槍爲什麼不用?滿面委屈的對李承乾擠出絲不自然笑容。
太子殿下真心對安康妹妹關愛莫名,從小和這兒同父異母皇妹親厚,遠遠超過一母同胞的李明達。安康母妃未薨時,待他也不錯,經常在父皇面前替說好話。臨終前特意拉着自己手,把唯一放不下的女兒交給自己保護。
對此李承乾很有成就感,從淑妃仙世,變本加厲的照顧着安康公主。
見安康臉色不太好,卻依舊對着自己笑,心疼不得了,覺得他沒有保護好妹妹,“尊嚴”受到侵犯。
明白妹妹想法,把心思全部放在一個人身上,即使自己不喜歡那人,爲了安康,還是樂見其成。可恨那人卻視而不見一往情深的皇妹。李承乾眯了眯眼,上前道;“父皇,晉陽婚事已經定下來,安康尚未許配人家,不知父皇可有打算?”
李承乾話提醒了李世民,雖然與安康沒有對李明達那份寵愛。但怎麼說也是自己女兒,親生骨肉怎麼會不上心?不是****帝王,更不會是專治獨裁父親,婚嫁之事還想考慮下女兒意見,好言詢問;“安康也不小了,有沒有中意的?”
安康聽了問話,心跳如鼓,眼角餘光不由自主瞟到那人身上,正看到偉岸男人細心地撥開新鮮荔枝,遞送女子脣邊。
瞧到這幕,眼中冒出嫉妒火焰,如果嫁給那人,會這樣對自己嗎?有些膽怯、擔憂。
不過轉瞬想到,自己以公主之尊下嫁與他,定會歡喜,可不比那小家子氣姑娘。到此處,重新找回自信,咬了咬牙,“回父皇,女兒心儀之人是……”
頓了下,擡起眼簾,看着眼裡心裡只有他娘子的唐雲鵬,強穩住聲音接着道;“乃莒國公府世子。”
安康話落,大殿內再無聲響,誰不知道莒國公府世子爺對剛進門的世子妃寵愛有加?安康公主腦子壞掉了?竟然讓唐世子娶她?
李世民眉頭緊皺,這個女兒怎麼還沒有打消掉嫁給唐雲鵬念頭?
唐太宗何等人物?只要人在他眼前站一站,對其心思性格便能瞭解大概。不要說安康幾乎挑明的暗示,單憑偶爾碰到唐雲鵬,眼中無法掩飾光亮,可以確定其心事。
李世民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有些任性呆板,做爲父親得知安康想法,還是委婉地詢問了唐雲鵬,不出所料得到拒絕。
明白“強扭瓜不甜”道理,沒有強迫唐雲鵬,也同安康簡單地說過。以爲這事兒到此爲止,不想女兒明知唐雲鵬想法,已爲她人夫情況,還能在殿上說出要嫁唐雲鵬話。做出有損皇家顏面事,頓覺臉上無光。
進些年不是沒有想過安康的婚事,只是提過幾個少年郎,女兒卻都搖頭否決。猜她對唐雲鵬還是不曾死心,也沒有強求。如今那小子已經成婚有些時日,想來該死心,沒料到竟然依舊……
李明達擔心的看眼初梅,莒國公府世子妃依舊面無表情,好像事不關己。
只有唐雲鵬知道他梅兒表面上波瀾不驚,隱藏在桌下雙手卻緊緊握到了一起。
唐世子心下一疼,霍然起身,對李世民抱拳道;“臣和娘子是皇上下旨賜的婚,娶妻已快一年,何來再娶之說?”
安康公主聽到心儀男子直言不諱地拒絕自己,臉色慘白,難以置信地望向唐雲鵬。男人卻沒有施捨給她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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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達不忍兩邊任何一方受傷害,勸說道;“姐姐不要爲難唐世子了,他和嫂子之間再難容下別人,姐姐……”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安康自小和唐世子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如果不是有人從中橫刀奪愛,現在莒國公府世子妃位子應該是誰的不言而喻。”身份尊貴太子爺毫不客氣地打斷李明達未完話。
李明達難過地咬咬下脣,知道自己和九哥哥從小在一起長大,感情較比旁人更爲親厚,惹得太子哥哥不高興。不喜歡自己這個妹妹,覺得不與他親近,卻處處護着安康姐姐,喜歡對他的依戀。
安康眼睛死死盯着初梅,該死女人。聰明的話現在應自請下堂,把莒國公府世子妃位子讓給自己,這樣以後還可以大發慈悲留她條活命。
李世民見自己小女兒受委屈,出言道;“都別說了,安康嫁給莒國公府唐世子確實不合適,畢竟那小子是已經有了妻室的人。”
信心滿滿公主沒有等到孫初梅自請休離,反而聽聞父皇不同意自己嫁給唐世子話。不可置信地望向李世民,爲什麼對她這般狠心?
李承乾見父皇不贊同,明白其中關鍵,惡狠狠逼視初梅,“孫夫人不想說些什麼嗎?”
太子殿下的眼中初梅已經不是世子妃,所以稱孫夫人。畢竟那個位子屬於安康的,其她女人根本不配和妹妹爭奪。
姑娘被人點到名字,不得不回話,顫巍巍起身答道;“回太子,臣婦沒有什麼想說的,皇上英明,一切聽憑聖上做主。”
文武百官眼瞧唐世子捧在手心裡女子也不過如此,雖有些才情。畢竟小家小戶出身,面對這樣場面還是被嚇到。
站在初梅身邊唐雲鵬,知道自己小妻子在裝弱小,看看娘子眼中飽含淚珠,還是心裡一揪。
李承乾本想讓初梅自請下堂,給安康妹妹騰地方,沒想到這個孫氏說了一句沒有用的話。還裝出副受盡委屈膽小樣兒,好像所有人都欺負她似的,硬生生把剩下話堵回去。
這時初梅無論怎麼回答太子,都是不對的。說同意相公娶安康公主?不是給自己和雲鵬找個大麻煩?不應允娶公主?更是對皇家人不敬,犯了七出之條中“嫉妒”,給她們提供證據,讓那些人找到藉口,堂而皇之的逼迫雲鵬休了自己。
女子做法是最聰明的,裝裝可憐,既能說明自己對這件事意外,也可表明態度。我做不了主,你們有疑議可以和我家夫君說。
皇上是聖明的,什麼事情聽憑聖上做主。當初可是您老人家賜婚,總不能爲了自家女兒硬生生拆散別人吧!
安康公主難過地註釋着唐世子,見對方依舊不給自己一個眼神,沒有任何表示,狠狠心,擡起頭朗聲對李世民道;“安康願意委身給唐世子做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