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真是我輸了！”
東直門旁的春風酒樓二樓，看到一前一後先後進城的時家馬車和夏侯家馬車，楚謙有些詫異和失望。
“夏侯歡顏竟真的沒跟曹雲霆一塊離開！”
楚謙嘖嘖的嘆息起來：“曹雲霆真可憐，不但一夕之間沒了父母家人，連喜歡的姑娘也捨棄了他，可憐啊，真是太可憐了。”
楚曜走到窗邊，看着下方街道。
春風酒樓建在街道交叉口，此刻，時家馬車和夏侯家馬車並排停在街道口。
他能清楚的看到掀開車簾相互道別的時芙昕和夏侯歡顏。
不過片刻的功夫，兩輛馬車就一左一右朝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夏侯歡顏沒有跟着離開，若是曹雲霆主動提出的，那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了。”
“若是夏侯歡顏主動留下來的，我要是曹雲霆，我也會感激她的。”
楚謙聽了，滿臉不可思議，怪異的看着楚曜：“被喜歡的人拋棄，你還要感激她？你腦子沒毛病吧？”
楚曜看了一眼楚謙：“十一哥，若是你一無所有，將來的日子還要隱姓埋名居無定所，你願意讓一個原本衣食無憂、受盡家人寵愛的好姑娘，跟着你吃苦受罪嗎？”
楚謙沉思了一下：“她要是願意，我肯定十分高興啊，這也證明了我和她之間的感情深厚不是。”
楚曜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楚謙看了看他，給了他一個‘你有病’的隱晦眼神。
楚曜淡淡一笑，心道，十一哥一定不知道，有些愛像山一般沉重，揹負久了，是會將人壓垮的。
楚謙知道楚曜情感淡薄，也不想和他討論感情的事，便問道：“之前你爲何要放走曹雲霆？”
楚曜：“抓不抓他，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
楚謙看着他：“不對呀，以前你辦差可是很積極的，這一次怎麼有點”想到被奪職的葉默，他好像懂了。
“哎，皇上對葉默，確實有些狠，一下就收走了他手中的所有權力。”
楚謙看着楚曜：“你是怕將來皇上也會這般對你？”
楚曜沒有否認，垂眸道：“葉默到底還真真切切的在衆人心中存在過，而我皇上要是把我換掉，所有人都不會知道我曾擔任過特監司指揮。”
楚謙嘆了口氣：“皇上對宗親的猜忌確實太重了些，攝政王一脈雖沒了，可他們留下的禍患，我們這些宗親還得繼續承受，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皇室宗親染指皇權這話題太過沉重，也太敏感，楚謙也不想多說。
屋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楚謙不喜歡這樣的氛圍，看了看楚曜，有些頭疼。
這傢伙，在外人面前，只要有人讓他不好受了，那是火力全開，可以懟得人自閉，完全是隻瘋狂的刺蝟，可私底下單獨呆着的時候，卻可以半天不說一句話，悶得像頭豬。
爲了打破沉默，楚謙只能想法子找其他話題：“哎，你放走曹雲霆，除了皇上的原因，還有沒有別的？”
楚曜不解的看過去：“別的？什麼別的？”
楚謙笑了笑：“我之前可在酒樓上看到了，你的馬突然受驚是時家那個胖姑娘使的壞，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吧？”
楚曜神色淡淡：“十一哥的眼睛倒是夠尖的。”頓了一下，看着楚謙，“時六也不是那麼胖吧，抽條了。”
楚謙一臉納罕的瞪大了眼睛：“你連人家姑娘抽條了都知道？”
楚曜無語：“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出來。”
楚謙瞅了瞅楚曜見他對時家丫頭沒啥意思，只能道：“那丫頭膽子挺大的，蕭子清也是好命，時正和一家雖然家世不顯，但是一個個的都很能擔事。”
楚曜面露認同，眼中閃動着羨慕、嚮往的情緒：“那一家子確實都很能抗事的，而且還很關心家人。”
尤其是時六，這丫頭很護短，不怕事就算了，還能把事兜住。要是共同做事，這丫頭一定是個很好的夥伴。
想到這一年收到的紅顏笑分成，楚曜面上就露出了笑意。
真的是個很好的夥伴呢。
武昌伯府，時芙昕一回府，就被門房告知，說時芙音和蕭子清來給府裡送年禮了，如今正在懿祥堂和時老太爺、時老夫人說話。
時芙昕知道後，沒有去懿祥堂，而是去了懿桂院等着。才吃完一盞銀耳羹，時芙音和蕭子清就來了懿桂院。
知道他們關心曹雲霆的安危，時芙昕對着兩人點了點頭：“放心吧，他已經出城了。”頓了一下“對了，我今天還看到夏侯姐姐了。”
時芙音和蕭子清同時看了過去。
“歡顏她”
時芙昕：“夏侯姐姐回定國公府了。”
聞言，時芙音鬆了口氣，而蕭子清卻面露遺憾之色。
時芙音見了，拉住他的手：“這是他們的選擇我們尊重就好。”
蕭子清點了點頭：“我只是覺得可惜。”
時芙昕開口了：“姐夫，在我看來，夏侯姐姐沒跟着曹雲霆離開，這是好事呢。”
“你想想，如果現在夏侯姐姐放棄了所有，跟着曹雲霆離開了，有一天她後悔了，怎麼辦？”
“你要知道，跟着曹雲霆去浪跡天涯，是要吃很多苦的。”
“一開始，夏侯姐姐可能會因爲對曹雲霆的情誼，將所有的苦都吞進肚子裡去，可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總有一天，夏侯姐姐會承受不住的。”
“你說，到了那個時候，夏侯姐姐會不會對曹雲霆心生恨意？”
蕭子清神色微怔，動了動嘴脣，可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時芙昕繼續道：“夏侯姐姐和曹雲霆分開，對曹雲霆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呢。”
“曹雲霆他是公府世子的時候，和夏侯姐姐很適合，可他現在不是了，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夏侯姐姐還不如一個擅廚藝的村姑適合他呢。”
“姐夫，你再想想，曹雲霆要是勞作一天回到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你說他會不會嫌棄夏侯姐姐一無是處呢？”
蕭子清被問住了，愣愣的看着時芙昕。
“姐夫，夏侯姐姐和曹雲霆現在分開是有點痛，可這也要比兩個彼此相愛人最後卻成了相看兩厭的仇人要好得多吧？”
“至少，他們都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時芙昕笑看着時芙音：“姐，我真的挺佩服夏侯姐姐的，她沒有故作深情的跟着曹雲霆離開，而是主動選擇留下。”
“我要是曹雲霆，我會狠狠鬆一口氣的。”
說着，又看向蕭子清，“姐夫，你也別覺得夏侯姐姐薄情，相反，在我看來，正是因爲她是對曹雲霆有情，她纔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