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侯再次來到雅合居時,院中的下人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一地。遠遠的,有婆子在那大聲的稟着:“侯爺來了!”
鎮國侯只轉身冷冷一瞟,那婆子嚇得一個哆嗦,立時就噤了聲。
待行到院落,婢女們更是匆匆忙着行禮:“侯爺!”
“侯爺!”
“侯爺!”
一路走。一路有人攔道行禮。鎮國侯冷笑不已,對連着三等的掃灑也拉來充數的婢女冷喝:“若哪不個怕死的還敢攔,明日便着了管事統統發賣出去!”
這話說得院中的下人們縮脖不已,可不攔,同樣逃不過被罰的命運,兩頭都不討好,誰也不想因此而丟了性命。
鎮國侯看着這羣躊躇着的下人,心裡已然明白幾分。這屋子裡怕是有事瞞着他吧!
大提了步子,幾步步上了屋子高階,一個大力的掀開那主屋掛着的棉門簾。
只聽暖內室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伴隨着的還有蔣氏的喝罵。什麼賤人,賤種賤貨,全被她一口罵了個遍。
鎮國侯皺眉簡直有些聽不下去。不僅如此。裡面還伴隨着婢女嚶嚶,不敢大哭並着小聲求饒的聲音傳來。
鎮國侯一個用力,推開了連着內室的房門。彼時的蔣氏已經打紅了眼,正拿着一個碎了的花瓶渣滓,用力的向着紅綃後背扎着。
那股狠勁兒,連認識她多年的鎮國侯都從未見過。冷了眼,沉了聲,一個低嚴冷喝:“你打她做什麼?她哪裡做錯了事不成。既是要躲着打?管杖責的婆子呢?爲何不交由她們來行刑?”
猛的聽到人喝,蔣氏還很是不滿的擡起那雙爆紅的眼,待看清來人後,又一個驚大眼珠縮緊了瞳孔。嚇得一個快速將手中瓷渣扔掉在地。
鎮國侯看着紅綃。紅綃亦是震驚着,不知道鎮國侯會二次到來。雖覺奇怪。可心裡卻是極其歡喜的跪在那裡給他磕了個頭:“侯爺!”
鎮國侯見她臉上無一絲傷痕。可背上的棉褙子已破了好幾個洞不說。更甚者有的已經開始滲出血來了。
蔣氏隨着他的眼光看去,立時艱難的僵着臉扯了下嘴角:“紅綃這賤婢做錯了事,妾身正在訓她呢!”
鎮國侯並未理會於她,只對着跪着的紅綃說了聲:“出去!”
“是!”
紅綃心中暗舒了口氣,磕頭過後。抖着已經麻木的雙腿,顫抖着向着屋外行去。
蔣氏看着她走路的身形,莫明的心中怒火中燒。認爲這小蹄子是故意這般走動,是想行了勾引之事。那眼神就那樣直直盯着紅綃後背,就似恨不得盯穿吃進肚一般。
鎮國侯眯眼相問:“怎麼?你就這般恨了她?”
蔣氏驚得回神。急急的矢口否認道:“妾身並非有恨之人,不過是怕她亂了規矩失了本份罷了!”
鎮國侯冷哼:“失了本份?”
對於他的冷眼,她有着莫明的心慌。看着這一地的殘瓷剩渣,蔣氏已經開始心驚肉跳起來。
可再如何心驚,也要迎着頭皮硬上。平復了下心情,她僵笑着擡了頭:“侯爺如何又來了妾身這裡?難不成是公主惹了侯爺生氣不成?”
說到這,心內立時開闊了幾分,面上恢復了一慣的恭謙:“妾身這就着人進來將這打掃了,侯爺稍等!”
見她福身從自已身邊走過,鎮國侯一個冷眼將她胳膊抓住。
蔣氏被抓得心頭急跳兩下,擡眸尋眼向他看來,疑惑的喚了聲:“侯爺?”
哪知鎮國侯置若罔聞的低眸利眼看她。他眼中的冷意讓她有些不寒而慄。扯了個僵得不能再僵的笑,再次喚道:“侯爺!”
“老三媳婦是你着人下的藥?”
蔣氏收了笑,臉開始變得青白。做了糊塗狀的問着:“侯爺說什麼妾身不明白,什麼下藥?妾身如何會拿了侯府子嗣開玩笑?”
鎮國侯深眼看她,將手中一直緊捏的紙張擺在她的眼前:“這個配方除了你,沒人能用。當年的樺容雲枝,乃至明鈺都被你用過,你忘了本侯的警告了不成?”
用了這個方子的女子,不易懷孕不說。若不幸撞運懷上,也很難懷到足月生產。
當年的明鈺公主只是個特例。就算是個特例,也因當時大產時發生過血崩。此藥活血通淤乃婦人藥中的奇效藥,她的膽子是如何大到這種地步的?如今連着下輩人也不放過?
蔣氏連連後退,搖着頭:“妾身確實沒有用在老三媳婦身上啊!”其它的她能認,當年也是被他發現這事兒後,嚴重的警告過她不能再用,否則定不饒她。
紅菱已經被趕走了,那藥也未找到機會再下,又是如何發現的?亞每尤血。
想到這裡,蔣氏心涼半截,難不成上回紅菱被趕時就已經發現了?那爲何上回未拿出來?
蔣氏越想,臉上越是青白,她趕緊一個用力掙扎,擺脫他鉗制住的胳膊。撲通一聲跪將下去:“侯爺,此藥妾身自你發現後,便發過毒誓不再相用,妾身確實不知啊!怕是有人故意利用,想以此讓妾身身敗啊!”
說到這,她一個跪爬過去,離他又近幾分。拽着他的直綴衣襬哭得好不悽慘:“你上回就有說,明鈺公主她已經知道妾身所做之事了,侯爺如何敢肯定,這不是她故意施出的把戲?她是想以此來讓侯爺罰了妾身啊!她就是個毒婦!她當真好毒地……”
“住口!”心思二字被他的厲吼堵住,未發出口。
鎮國侯卻站在那裡失望的搖了搖頭:“你還真是死不悔改!從來小錯不斷,本王都能替你擋着罩着,只因你口直,又不瞞事,一點小錯只當情趣使然。如今大禍來襲,你不但半點不認錯,更爲着那所謂權勢,你用盡了手段!”
“當真好深的心計!你如何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鎮國侯低吼,一個大力扯動,將身上被她拽着的直綴衣襬,用力的扯出了她的纖手。背手而立,聲音冰沉冷漠:“想來你也掌夠這府中大權,那麼從明天開始,你便移權吧!”
“侯爺!”她大驚,如何能移權?本來她們就沒了優勢,再移了掌家之權,那麼侯府將徹底淪爲二房之手了啊!
想到這裡,她連連跪行幾步,再次抓着他不斷要扯出的直綴衣襬:“妾身錯了,妾身真的錯了,不該,不該起了那小人之心,侯爺,你恕我一回吧,就一回,一回可好?”她哭得滿臉的鼻涕眼淚,再沒了半分往日的凌厲。
鎮國侯看着,生了幾分不忍。卻並未半分心軟。大力將衣襬扯出,轉了身。淡聲道:“明日將這家權移給老三媳婦!”
說罷,他提腳向着內室門外而去。
蔣氏張大不可置信的雙眼,見他要提腳出了門欄。大呼一聲:“侯爺……”不待鎮國侯反應過來,腿已被她死死抱着,臉蹭着他的大腿,不斷的哭訴道:“妾身錯了,錯了啊!你再恕一回可好?一回可好!”
“放開!”鎮國侯有着一絲羞惱。
只因她扯得過緊,裡面的裡褲已經開始有着點點向下滑動之勢。他鐵青着臉,又叫一次:“我叫你放手!”
蔣氏不聽,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不停的搖頭,嘴裡一遍遍的叫着再恕一回,再恕一回。
鎮國侯提腳之時,褲子已經下滑不少。這時在外面聽着裡面吵鬧之聲的紅綃趕緊的跑了過來,撞到這一幕後,嚇得是連連後退。
鎮國侯見下人一來,麪皮更是漲得羞窘難看。見蔣氏還不顧臉皮的在那裡死抱着。氣怒攻心的他,一個大力提腳,將蔣氏狠狠的給甩了出去。
“啊!”
蔣氏如何受得了一個長年領兵練兵之人的腿力?驚叫的同時又向後移去一米來遠。所過之處的地上的碎瓷渣,更是無情的扎入了她側着的身子裡。
她有些不可置信,剛想開口說話,立時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就那樣嘔了出來。
“侯爺!”
鎮國侯眼中不忍閃過,卻又覺該給了她一點教訓纔是,冷哼一聲:“好自爲之!”
話落,便頭也不回的出了雅合居!
紅綃看得是膽顫心驚,喚了另幾個一等進來,又趕緊的着人去喚府醫。
不想一個未留頭的掃灑小丫頭,跑來吱唔着說:“紅綃姐姐,哪裡還有府醫。府醫,不是被大夫人杖責後扔出府了麼?”
紅綃愣了一下,這才記起下響因着董氏懷疑自已的身子,着人查出原因後,大夫人來氣,已着人將府醫給刑了杖責扔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