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的天氣。析秋就那樣仰面躺在那滾燙的瓦上,想着事情的後緒。下面搜尋的婆子婢女還在嘈雜着。
一些個夫人們有些熱得受不了了。淡聲問了嘴,“看來這侯府三少奶奶也不似在了這裡,會不會去了別院?”
慶王妃一臉鐵青,只在那指揮着婆子小心仔細了。聽了這人的問話,咬着牙。也不好作得太過火。平着怒氣在那說着,“還是仔細點好!”
怎知話將落,就聽到一個婢女匆匆跑來,“王妃,王妃。三少奶奶找到了!”
“找到了?”衆人驚疑。慶王妃臉色鐵青,“在哪找到的?”
婢女縮了縮脖,“婢子也不知,說是受了刺激。已經坐車離開了。”
“離開了?何時的事?”慶王妃震驚不已。人都未出這院子,她是如何離開的?
想到這,她急急的下了臺階,“衛指揮使呢?”
“本在前院來着。可明郡王來了氣在前院鬧着。王爺正在作着勸阻。正好碰上門房來報三少奶奶坐車回府了。衛指揮使一個着急,也跟着離了府。”
怎麼會這樣?
慶王妃有些呆愣的立在那裡。轉了首,見兩個婆子朝她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發現什麼。
咬了咬牙,不甘的說了句。“既是找到了,那我們回院!”
夫人們點了點頭,“這也好,想來定是那個婢女帶錯路讓她困在哪,受了驚嚇了。”
“也是!”
大家小聲的討論着什麼,其實也都明白。讓一個新人不識路的人帶路。放哪個府上也不會犯了這個錯誤的。
明郡王妃絞緊了絹帕。突然一個轉身,對着後面還在搜的下人們吼道:“既是找到了,還立在這翻個什麼勁?一個個成日裡吃着白食。不幹了正活。養了你們有何用?我看還是早日着了人牙將你們這些個好吃懶做的賤蹄子發賣的好。”
“王妃饒命啊!”說罷的同時,一衆人跪了下去,大喊了冤枉。
夫人們越發的熱了起來,其中不乏有還有本家親戚。見她那樣實在有些忍不住了。“要我說,你發這麼大的火作甚?這會該想的是將那帶錯路的婢女趕緊的找出來。介時綁了,給人送上府去?這一嚇一鬧,少不得讓人心生了膈應出來。”
慶王妃青了臉。可也只能忍了這口氣。轉首,看着人羣中有個熟悉的身影。隨眼珠一轉,“四少奶奶不回去看看自已的弟妹?”
董氏一愣,旋即立時明白過味來。“王妃說得是。民婦這就坐車回去看看。”
慶王妃點頭。
董氏則轉了身,快步的向着二門走去。眼神深了幾許,如今他們一房是白身,任何有向上爬的機會都不能錯過。這事兒,自然要幫着落落實處的。
見人走遠。慶王妃這纔跟衆人告了罪。領着那幫子人又重回了後院。
小院再次恢復了寧靜。
析秋已經被炙熱的太陽烤得全身溼透。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斷落下,聽着剛剛的吵鬧,讓她總算安下點心來。
看來明郡王妃早已通信給了亓三郎。既然用了障眼法,那麼剩下的時間只能是等了。
析秋睜眼看了看那大得能曬死人的太陽。聽着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她不敢出了聲,也不敢將身子隨意挪動。身下的瓦太滑,若一個動不好,再滑片瓦的話,就是神仙也難阻了。
這樣頂着日頭也不知道時辰,析秋只覺得再這樣下去怕要曬出成烤乾了。嘴裡嘀咕着:既是成功走了,如何還不來救了她?
正當拿手絹要擦汗時,一個人影跳到了近前。彼時析秋眼睛被曬得花了,那身影半跪着在她的臉上方看着她。而她卻是隻能看到團黑影。
皺眉。她嚇得想退了身子。卻被他快速的按着手臂,“小心點,這院外還有人走動。”
熟悉的嗓音,讓析秋眼淚瞬間飆了出來。“你如何這麼晚纔來?”沒來由的,她哽咽的有些埋怨了他。
亓三郎亦是有些不好受,此時的他臉色鐵青不已。看着慶王府的一草一木都恨不得將之斬草除根。
耐何這會不是多說話的時候,“我帶你回家!”
聽到回家二字。析秋忍着眼淚在那點着頭。聲音乾啞哽咽,“我好似有些中暑了!”
亓三郎聽罷,心疼的大手穿過她的脖頸,將她輕摟於懷。眼中深不可測,“對不住!我來晚了。”
析秋搖頭,窩在他的懷裡,聞着熟悉的味道。眼淚飆得更兇,想着剛剛的一切,她這時纔有了真正的後怕。伸了纖手,緊抓他胸前的衣襟,“三郎,我怕~”
這一聲三郎,險些痛掉了亓三郎強硬的心臟。他蹲在那裡牙關緊咬,只恨不得衝了下去跟這幫子權勢拼了命去。大掌輕按着她的小腦袋,將她緊緊的按在胸前。無言再多說什麼,只一個快速起身向着地面跳去。再一個起伏飛上了牆頭,快速的竄了出去。
繞過這高門後巷,又繞過一條弄堂口。這時一輛青油馬車正停在那裡,亓三郎衝那車伕點了點頭,抱着埋首於他胸前的析秋就上了那馬車。
車裡的析秋已然沒有問話的力氣,曬了太久的太陽。這會已經開始頭疼加犯了噁心。
亓三郎替她倒了杯涼盞,扶着她餵了整整兩盞下去。過後,便輕拍着她,“睡一會,一會就到家了。”
家這個字讓析秋沒來由的安心不已,躺在他的懷裡嘟囔的點了點頭。閉了眼沉睡了過去。
而亓三郎眼神卻如冰箭一般,定定的看着車簾的某一處。他本可以早來一步的。耐何車行還未出王府弄巷地界。董氏就快車跟了過來。問着他析秋如何了。
爲着作戲作全套。他只得陪着進了府,抱着明郡府那個穿了析秋衣服,裝析秋的婢女回了院。
其間董氏還想跟着去了蘅蕪苑,被他猛的狠瞪後才得以制止,回院急急的放了那個婢女,他已着了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卻還是讓她受了累。
想到這,他心情暴怒不已,手不自覺的緊握了起來。這一幫子人,當真非逼了他作選擇不成?
……
析秋這一睡,直睡了個一天一夜才醒。彼時醒來之時,只見亓三郎正坐在牀頭守着她。
扯了個乾乾的笑,裂着破了皮的脣。啞着嗓子想討聲好,“我渴!”
“嗯!”他淡淡點頭,轉身去到內室圓桌那裡替她倒了杯溫水。手穿過她的頸子,將水緩緩的餵給了她。
析秋直喝了三杯才緩過了勁,身上亦有些有氣無力。笑道:“我是不是中了暑?”因爲在她睡着的期間,她總覺得她好似有吐過。其間還伴着頭痛和高熱難耐。
想起昨兒個將她抱回來的情景,直到現在亓三郎還記憶猶新。那種自已手腳發軟,心突突的厲害,直恨不得毀了所有的感覺。讓他再不想償試了第二遍。
一回來,她就已經陷入了半昏迷。不僅如此,其間耷拉着個小腦袋在那大吐特吐。那沒有生氣也聽不到人喚她的慘白樣子,嚇得他趕緊喚了人去找府醫。又命了藍衣去將沈鶴鳴找來。
府醫一診直說中了暑,且還相當嚴重。當即開了藥方,命着下人去熬。可就在熬藥的期間,她又大吐了一次。那痛苦難耐,眼淚直掉的模樣,看得亓三郎雙眼疵紅,那模樣就跟要行兇殺人一般。
彼時得了信的明鈺公主跟鎮國侯前來問是怎麼一回事,待得知了在慶王府發生的一切後。更是氣得當即大拍了桌子。直罵了那幫子人不要臉。
而亓三郎則無半分心情去討論這事兒,見藥還未來,析秋連呼氣都重了不少。難得的見他在那大發了雷霆之火。大怒的喊着,“如何熬個藥都要這般久?是都不想在這府中呆了不成?若不想呆了,明日就統統給爺滾出這個院去!”
他的發怒讓明鈺公主等人驚了一跳,也知他這是心急所至,倒也並未跟他計較太多。
一行人急得團團轉的時侯,沈鶴鳴倒是及時的趕了過來。這一把脈。結果府醫的藥直接給端了不要。扔了兩粒藥丸讓和了水化開。
待給析秋迷糊喝下後。不過一刻多鐘,她已能安靜的睡了覺。兩刻鐘熱度就減輕不少。
這通折騰下來,已是到了太陽夕下。而亓三郎在送走院中所有人後,則守着她陪了一天一夜。連着今兒的早朝都未去。請了休沐,只爲在家等她醒來。
析秋聽他講完,認真的看了看他,果見他的臉上有着少許青渣冒出。暖笑着將薄被扯到胸口蓋住,“我想聽你昨兒個是如何跟明郡王妃他們瞞過慶王府的?”以邊夾圾。
亓三郎聽罷,眯了眼。“待你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