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佟氏這事兒過後,析秋便有意拉着析春去了幾次高門府宴。雖有不少夫人看中了析春的才情樣貌,可析秋又覺人家勢太過複雜。
還有一些的家中雖人丁薄,可爲人卻又不行。挑挑揀揀,直到了十一月份,又帶了析春去一大儒府中給其老孃過生辰。
彼時一夥人坐在廳中。析秋跟相熟人的夫人們招呼過後,居然有看到了一張陌生的夫人面孔。悄悄的一打聽才知。既是京都城裡一清流人家。其已丈夫死了三年,因着平日裡深居簡出,倒甚少在貴圈中走動。
至於如今爲何又開始走動了,有人說這夫人身子骨有些個不好,這是想着給自家兒子早些尋模一門好的親事呢。
也有夫人說她的兒子丁憂三年,如今都年滿十六了還未訂親。雖說有個舉子身份,家中也清白。可到底家底單薄了些,大多高門的夫人有意出庶女與其結親,可那周夫人也是個傲的,那言語裡多次意在嫡女。是以京中貴婦們,皆不願與之結了這門親。
彼時析秋一聽兩眼就發了光,有意的拉着析春跟那位周夫人親近親近。
那周夫人爲人還算是和藹。雖看着清瘦,面旁素白,可精神頭兒卻是不錯。
周夫人同析秋聊了幾句,再看了看析春,倒是滿意的笑了笑。招手讓析春走近,拉着她的手將她看了看,點了點頭道:“倒是個極標緻的姑娘,可是有學過認字?”
“回夫人的話,有跟着弟弟學過幾個,倒是認得不全。”析春害羞的低了頭,兩頰紅暈是擋也擋不住。
“她倒是有跟我學過管家,如今南寧正街的府中中饋全是她在安排。”析秋笑着在一旁解了圍。
周夫人卻聽得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從手下取下一對絞絲花的金鐲子,“倒真真是看不出來,是個好的。”說罷,又拍了拍析春的手。
介時析春簡直快要無地自容了。不過析秋倒一時沒顧得上她,只與周夫人相聊着,還說要作了邀請,讓她上府中一敘。
這話一出,周夫人立時明白過來,自是應允了。於是析秋便將這一日訂在了亓三郎休沐的那日。
兩人商量妥後,便陪笑着又與衆人相聊起來……
十一月底。正是相邀那周夫人上門的日子。
其間析秋讓亓三郎幫着去打聽了看看。待得知那周世賓爲人耿直溫和,年歲輕輕就中了舉人,倒是位難得的才子。最最重要的是,他們周家幾代以來,人口向來簡單,到了周世賓這一代,甚至成了一脈單傳。只因,這周府有着甚嚴的家規,男兒娶妻生子,不得隨意納妾。一般待年滿三十以後,若髮妻無子者,才方可納得一妾。
對於這一點,析秋那是相當滿意。還有最後一點,就是得知這周世賓年滿十六了。房中既未有一位通房時,就更覺找對人了。
彼時亓三郎見她眉開眼笑的直恨不得立馬將析春嫁出的樣,不覺好笑不已。撫着她的腦袋,只道了句,“且先着了析春看了人再說罷。”
“我知呢!”
待府中下人來報周夫人跟周公子到時,析秋立時讓析春藏到了屏風後面去。
而她則跟亓三郎親自去往二門處迎接了這對母子。
待一行人來到蘅蕪院的偏廳,析秋就見那周世賓長得是白白淨淨,臉型也屬儒雅清俊形,本心中還八分的滿意,在這一刻直接變爲了十分。
彼時周世賓給析秋等人行完禮後,就眼神正視前方的去到了周夫人身旁。析秋見他眼中清澈見底,並不亂瞟,對他的好感度又增增上升不少。
亓三郎在一旁見差不多了,也就起身將那周世賓帶去了前院相聊。而析秋則對着周夫人點了點頭。相邀她去了暖,又着人將一雙兒女帶了出來。
那周夫人一看到朝哥兒兩兄妹,果然眼中羨慕不已,心中也暗暗的下定決心,定要將析春娶回了家。這姐姐能生了雙胎,想來妹妹也差不到哪去。不說一次能像她自家姐姐這樣生雙胎,最起碼三年抱兩,還是能的。
是以,這事兒在那日午飯過後就訂了下來。雙方相互交換了信物,析春則是送了件自已繡的雙色荷包。
周夫人一看到荷包針線,對析春更是滿意幾分,直接取了自家的傳家玉佩遞與了析春。
“這是賓兒他奶傳於我的,只說傳於周家媳婦用的,你可得好生收着了。”
“是!”析春臉紅低眸接過。對於她的知禮,周夫人自是滿意得沒話再說了。
待送走了周夫人,析秋問着析春可有將周世賓那模樣看清。
彼時析春聽了這話,小女兒羞窘樣的低眸緊捏着絹帕。那不言不語的扭捏樣子,還是讓析秋從她燒紅得厲害的小臉中看了出來。想來,定是看中了!
待送着析春回了偏院,等着亓三郎回來時。析秋趕緊向他問了周世賓的談吐如何。
“倒是個極佳之人,學識見解都有獨到看法。爲人處世也還算圓滑,相聊一個時辰裡,每次回話,都圓了個滴水不漏。”
析秋點頭,隨想着要不要畫一副析春的畫像給他。畢竟只析春看過他,也不知,他滿不滿意析春。
亓三郎待得知了她這想法後,立時就阻了她,只說這樣是有違綱常於禮不合。若送去了,反而讓周家看輕了析春去。
析秋聽了,也聽好作罷了。
到了十二月,周家着了官媒上府來說親,彼時兩家都有意,就相互交換了庚帖。待商量過後,日子便定在了析春及笄後的下一個月。也就是三月初十。
日子是訂下了,可往後的兩年裡,析春便只能呆在深閨裡繡自已的嫁妝去。而析秋則想着將芽菜行重開一家,彼時就交由析春打理一間,到時也可算在給她的嫁妝裡。
對於明子煜的分成,那廝自那次過後就再沒來了侯府,着亓三郎拿去着銀票去問尋。結果又被全數退了回來,只說讓她留着就成。不過店子,還是由他罩着,讓她放心大膽開着就行。無法,析秋只得扯着這張旗,繼續爲自已謀福利了……
分店開得很快,小年這天,就在京都城外的一處繁華地帶正式開業了。彼時析秋找來林貴幫着買來不少老實的下人,着他好好調教。並將他的孫子輩,徹底給去除了奴籍。
這一天,林貴攜着全家過來,萬分感激的磕了頭。析秋也給了許諾,若是他的孫子是個讀書的料,介時不介意幫着尋模着一處好的學堂。
這一點承諾讓林貴一家人更是感激,也因此,在給析春培訓下人時,更加賣力起來。
轉眼之間離着過年沒剩了幾天。彼時的蕭衛扭扭捏捏着了亓三郎前來說情,那樣子分明是想娶了綠蕪,卻又不好意思來找她開了口。
析秋看得來氣,故意在暖裡跟綠蕪說她有看中一管事,能幹上勁,嘴還能說,若她願意,立馬就將那管事招進來,給她說了親。
綠蕪一聽,當時就急了,以爲少奶奶不懂了她的心意。哪知析秋當時快速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立時明白過來。隨跟着配合的點了點頭,聲悽苦難當。“但憑少奶奶做主。”
“好!就他吧!”
“少奶奶!”彼時的蕭衛聽罷,立時從隱在的院中槐樹上飛身下來,跪在外面對着析秋大喊,“屬下想請了少奶奶作主,將綠蕪許配給屬下。”
綠蕪當時聽了,一臉紅暈不知如何時好,析秋則摸着手鐲子促狹道:“不躲了?”
“不躲了。”
“不扭捏了?”
“不扭捏了!”
“那好吧!”析秋拍着手,“介時我把身契給了綠蕪,你們自行選個日子成親既可。”
“多謝少奶奶!”彼時跪在院中的蕭衛當即大聲呼喊出聲。
綠蕪卻滿含眼淚的看着析秋道:“少奶奶,婢子,婢子想給你做了管事媽媽可成?”這一成親就得放了出去,若再想進府,可就有些難了。她有些個捨不得,何況自已的男人將來還要在這府中當職呢。
“可是想好了?”役帥見圾。
綠蕪點了點頭,隨跪下來給她磕了個頭,“若婢子介時成親,請少奶奶暫且忍上幾天不便,待婢子新婚一過,就過來給少奶奶當這管事媽媽。”
彼時在外面聽到的蕭衛有些個不是味了。若綠蕪不願脫了籍,到時給他生的兒子可還是奴籍,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如梗在喉。
析秋着了綠蕪起來,嘆了一聲,“你若要留,便留下吧。你的身契我還是給你,以後你若有了孩子,再自行定奪要不要留於我身邊吧。”
“多謝少奶奶!”不待綠蕪反駁,外面的蕭衛就大磕起頭來。
綠蕪無奈,只得起了身,給析秋輕輕一福,“便是身契婢子留着,婢子也絕不會作了那背主之人。”
“我信!”析秋點頭。對於綠蕪用性命守過這蘅蕪苑的功勞,她不能否了。她能作到不背叛,自已亦能將之當姐妹看。
於是,這一年年尾,綠蕪的親事也訂了下來。待彼時年節一過,就要出了了。這一消息撒了出去,府中不少平日裡交好的姐妹們都來爭相恭賀。待得知了少奶奶已將身契給綠蕪,一些丫頭們更是羨慕不已。
彼時綠蕪只淡淡的接受着大家羨慕的眼神,並未說出少奶奶還送了一匣子首飾並百兩銀子。怕介時大家聽了,就更要生了紅眼病了。
綠蕪之事一過,就到了過年的日子了。侯府送完節禮後又回收了不少外家賀禮。其中有一份,是來自淮縣佟硯墨送來的。
綠蕪將那禮品單子給析秋看過後,又拿出了一封信來。析秋接手細看,卻原來是佟析玉嫁人的消息。
說是嫁了當地的一位鄉紳,雖不是很富餘,可卻能保溫飽有餘。信裡話裡話外都是些恭喜她生子之語,對佟析玉只一筆帶過。也不知是刻意不想提了膈應她,還是那佟析玉將他最後的一點親情也給磨得一乾二淨了。
析秋對於這事兒不甚在意,目光在炕上爬爬停停的兒女身上停轉許久。突然,曦姐兒一個擡頭看她,衝她咧嘴一笑,“涼~~”
析秋大驚,心臟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下,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紅了眼,抖着紅潤的脣瓣輕尋問着,“曦姐兒,你是不是在叫娘?再叫一遍聽聽可好?”
“啊~~”析秋見她又低了頭玩着手中的布老虎,並不理會於她,就好似剛剛所聽似幻覺一般。不甘心的咬了咬牙,析秋又開始逗着她道:“再叫一遍給娘聽聽好不好?來,跟着娘學,娘~~”
曦姐兒一把將布老虎給扔得老遠,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戚~真拿她當小屁孩呢!(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