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政策馬上能夠立竿見影,有些政策卻需要很長時間來醞釀。
沒有看到後果的東西,總是能夠讓人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唉!”
嘆息了一口氣之後,曹亮有些無奈地對着陳展說道。
“賢侄,這種涉及到根本制度的事情,朝廷是不會批的。”
“伯父不是負責着渝州的行政大權麼,怎麼還需要朝廷批覆。”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陳展嚴重懷疑,曹亮這是有些敷衍自己呢。
聽到陳展的話,曹亮不由都苦笑了起來。
“賢侄啊,這種涉及到根本制度的事情,哪能不由朝廷批覆呢。”
“更何況,賢侄你動的是整個朝廷的制度,皇上他頂不住,不可能批的。”
到了現在,曹亮也想明白了,陳展的提議很好,哪怕拿到皇帝跟前都是一項立國之言。
但是正如曹亮所說,皇帝是不會同意的,如果他一旦同意了,那麼無論是文官、武將還是世家、勳貴,都能一起撲過去,把他吃了。
陳展躲在渝州反倒沒有人敢扎刺,但是皇帝坐在京城裡,反倒危險了。
畢竟京城裡的軍隊,暗地裡掌控在誰的手裡,還是很難說的事情呢。
哪裡都多少年沒有見識過戰爭了。
渝州常年處於戰爭當中,所有的士兵纔對於折衝府高度的認可。
哪怕是中場將領拉攏都動搖不了折衝府的地位。
可是如果一旦承平數十年的話,那麼折衝府早就被各方勢力所滲透成篩子了。
這就是事物地發展必然。
而這個時候陳展也忽然明白過來,有關人的制度,和財務的制度不同,是涉及到社會性質的問題。
正如之前陳展所提出的建議,如果不讓人口買賣了,那麼它還是封建社會麼?
如果沒有了主僕關係,都變成了僱傭關係的話,那麼封建社會存在的根基就動搖了。
在普世價值觀沒有形成之前,那麼如果強行推行的話,只能造成社會的混亂。
就如那些自幼自高門大宅裡成長起來的下人們,如果一旦給他們放出來到社會上。
除了伺候人之外,沒有一點的生存技能,那麼很有可能會餓死了事。
難道官府還能養活一輩子不成?
想到這裡,陳展頓時知道,自己有些步子邁得太大,不小心扯着蛋了。
不過這蛋疼的感覺,倒不是他自己的,反而是曹亮的。
內心裡有些不好意思,陳展沉思了片刻,然後又提出了另一項問題。
“伯父,人不能動,那麼稅收制度渝州有沒有改變的權利。”
“這個……”
聽到了陳展的話,曹亮就不小心揪斷了一根鬍子。
這傢伙怎麼淨是瞄準了這些要命的事情,難道就不能想一些不惹事的方法?
但是曹亮也知道陳展的無奈,畢竟要是不惹事的話,他曹亮早都想到了。
“渝州知州沒有,但是折衝府有!”
“哦,這是爲什麼?”
聽到曹亮的話,陳展有些迷惑,稅收難道不是渝州州府的事情麼?
知府這個行政長官沒有權利,陳展理解,畢竟稅收制度是國策,改不了他也不好再說。
但是不過隨後一問,沒想到曹亮還給他了一個驚喜。
折衝府這個軍事機構,竟然還要改變稅收的權利?
看到陳展的迷惑,曹亮隨即爲他解開了謎團。
“賢侄啊,渝州是戰區,是折衝府的自留地,知府只是代朝廷管理的官員,他沒有權利改變任何東西。”
“但是折衝府是保護國家的軍事部門,在特殊的時期,有權利徵招任何人,任何物品。”
“那麼什麼是特殊的時候呢,折衝府說了算!”
“那麼徵招地範圍呢,還是這重複說了算!”
一聽曹亮這話,陳展頓時瞬間就明白過來。
所謂的折衝府說了算,估計也就是大乾朝堂賦予的折衝府臨陣決斷之權。
最初的目的,可能就是爲了到了萬一的時候,折衝府哪怕是賠上整個渝州,也要擋住雍朝的反擊。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折衝府的這項權利,竟然一直沒有機會用。
以至於到現在皇帝估計都不記得折衝府有這個職能了。
曹亮的話,讓陳展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看來某些事情還是可以做一做的。
“伯父,你認爲我們現在改變一下稅收的政策,由人頭稅改爲攤丁入畝如何?”
陳展現在也看出來了,他距離朝堂那些老狐狸,還有着很大的差距。
某些事情做的,並不是什麼萬無一失。
所以陳展現在改變策略,只負責想辦法,至於能不能實行,就看曹亮的膽魄了。
而陳展現在最大的目的,就是在渝州這個試驗田上折騰,使勁地折騰。
只要曹亮敢做,那麼在最大的武力保證捏在手裡的時候,陳展就在渝州這個自留地上不斷地實驗着一些政策。
那些可行,那些不可行,試試就知道了。
陳展都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三五年之內,從渝州百姓的手裡不收一個銅板的稅收。
反正也就是幾十萬的銀子,他又不是多麼稀罕。
倒是如果能夠折騰出一些驚喜來,那麼反倒是意外的收穫了。
不知道陳展已經抱着如此不可對人言的目的,竟然拿他和渝州當小白鼠,曹亮反倒對於攤丁入畝這個說法很感興趣。
“賢侄詳細說說,這個攤丁入畝到底是個怎麼一回事?”
曹亮現在考慮問題也很簡單,如果不是政治方面的,那就看影響的銀子數目多少。
數目多的,就證明影響大,如果數目小的就證明影響小。
而稅收這一塊,每年只有十萬左右的銀子,過去曹亮可能還比較緊張,畢竟那個時候一個銅板都是掰成兩半花的。
可是如今,折衝府完全就不缺銀子,所以反倒對於這些沒有多大的在意。
正如陳展所想到的那樣,曹亮也認爲,大不了這十萬不收就是了。
聽到曹亮的鬆口意思,陳展頓時精神一振,就開始對着曹亮解釋起來了。
“伯父,所謂的攤丁入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