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這麼自信地說出這句話來,讓三夫人和王靜姀都很意外,她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彷彿並不瞭解這個突然來到王家的姑娘。或許真的是她們太輕視她了,她既然能讓平王如此大費周章地將她娶爲正妃,又怎會真的一無是處?
到現在,王家知道安然是雲夢真人的人,也就是老太爺老夫人和王靜媛王錦文姐弟罷了。大老爺大夫人三老爺三夫人也只知道安然是新任平王府主簿趙安齊的妹妹,正月裡到家裡來參加過老夫人的壽誕。機靈些的還打聽出來老太爺和老夫人都很喜歡他們兄妹,當時看老夫人的意思,似乎是要將這位姑娘聘給小七的,沒想到忽然又成了平王妃……
王靜姀怔怔地看着安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平王殿下真的答應她不要別的女人?這怎麼可能?平王殿下是皇子,是王爺,以後說不定要當皇上的呀!怎麼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她琴棋書畫什麼都不會,憑什麼獨佔王爺?
“姐姐……”王靜姀看着安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安然笑道:“十妹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王靜姀咬了咬下脣,袖子裡兩隻手用力絞着手絹,眼睛裡淚光盈盈,滿面悽楚道:“妘姐姐,妹妹今日不小心衝撞了殿下,以後只怕是不能嫁給別人了。但既然姐姐不喜,妹妹以後再也不提嫁入王府的話就是了。在妹妹心裡,姐姐纔是最重要,請姐姐以後不要不理我,不要惱了我纔好……”
安然這才起身將她拉起來道:“既然妹妹想明白了,就還是姐姐的好妹妹。看看你,眼睛都哭紅了,姐姐都要心疼了呢!快回去洗了臉好好休息吧!這臉上的傷可要趕緊上藥才行。”說着,不等王靜姀再說什麼,就吩咐丫頭送十姑娘回去。
本來,安然應該讓丫頭打了水,讓王靜姀就在這裡洗了臉再回去的。畢竟從三房的院子到四房那邊還有一段路要走,要是遇到個什麼人,見到她這個滿面淚痕的樣子也不雅。但安然現在心裡很不高興,不想再留下她免得自己看到噁心,也不想繼續陪着她演戲,便直接將她打發回去了。
王靜姀雖然有些不大願意,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才能扭轉乾坤,也只能回去。
等王靜姀走了,三夫人讓其他侍女都出去,反而拉着安然的手笑道:“之前娘還擔心你以後什麼都不懂要吃虧,現在看來你到是個心裡明白的,那就好了。可是,有些話,娘還是要囑咐你幾句。”
安然又恢復了一慣的乖巧模樣道:“請母親訓示!”
三夫人語重心長地勸道:“自古以來,哪個女人不妒忌?誰願意將自己的丈夫分給別人?可是,這個世界是男人說了算的,他們不喜歡女人妒忌,他們要享齊人之福,要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所以就要求我們女人要寬容大度,要能容人。高門大院的女人,哪個不是咬着牙齒和着眼淚過來的?可是傻孩子,聽孃的話,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就算心裡不樂意,也千萬別說出來,一旦說出口,可就成了善妒了。以後你是正妃,又得王爺愛重,要處置那些側室丫頭還不是隨你?你何苦留下這樣的把柄讓人說閒話?就算平王殿下自己不在意,可是若有流言蜚語的傳出去,對殿下的名譽也不好。”
“多謝母親教誨,剛纔女兒狂妄了些,還請娘別放在心上。”安然一聽這話就是真心爲她好,心裡倒是有些愧疚起來。剛纔她是將三夫人和王靜姀一般看待了。
在這短短時間內,三夫人已經理過自己思緒,不以爲意地笑道:“娘明白你的心情,又怎麼會怪你。讓十丫頭隨媵,是家裡的意思,是那些男人的主意。當然,十丫頭自己也是很願意的。娘心裡雖然反對,卻不能說出口,反而還得勸着你才行。不然,就是我這個王家的媳婦不跟家主一條心,就是對家族不忠。你以後可要多學着點,不管心裡怎麼想,面子上要過得去。像你先前那樣就很好,十丫頭既然要裝,你就陪着她裝就是,只要不落下把柄,她也拿你沒辦法。”
安然想起之前自己淘汰王靜姀的話,不禁低着頭抿嘴一笑。
三夫人輕輕推了推她,也跟着笑道:“你剛纔那麼說我就覺得奇怪,原來你這個丫頭也是會捉弄人的。這就叫一山還有一山高。十丫頭自詡聰明,向來愛算計人,如今算是栽在你手裡了,以後怕是會嫉恨你,你可要小心些才行。”
安然點點頭道:“謝謝孃親提點。”
三夫人輕笑道:“你既然做了我的女兒,自然就與我們三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娘心裡明白着呢!你待妍兒又真心,娘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以後有你護着她,娘也就能放心了。”
三夫人突然擺清了這一點,讓安然也放一下心,她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三夫人道:“娘您請放心,以後九妹妹就是我親妹妹,女兒必不會讓人欺負了她去。”
三夫人聽到安然的承諾,含笑嘆了口氣,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這天晚上,安然入睡的時候又在枕頭邊看到了哥哥送來的小葉紫檀木匣子。打開來,最上面是一朵剛剛摘下來的紅色月季,上面繫着的花箋是葉形的,上面只有一句話和一個簽名:你是我的唯一。安睿。
安然將花取出來,用一個小花瓶養起來。
今晚值夜的侍女雪兒訓練有素,一點沒覺得自家姑娘忽然變出一朵花來有什麼奇怪。
安然將這小花瓶放在自己牀頭上,一晚上就着月季的香味兒很快就睡着了。
……
“安然,安然!”
安然從夢中醒來,只見哥哥推門走了進來。他剛剛鍛鍊過,額頭上隱隱還有些冒汗,臉上帶着笑意,一下子坐到牀邊,低頭就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而後拍着她的臉道:“小懶蟲,快起來,今天天氣好,我們出去玩兒!”
安然疑惑地眨眨眼睛,她又穿回去了嗎?
只見哥哥唰地一下拉開窗簾,明亮的陽光就從玻璃窗裡照進來。真的又穿回去了?安然搖搖頭,還是她昨晚做了一個穿越的夢?
“怎麼了?還在發呆?快去換衣服,哥哥都做好早飯了。”安睿從她衣櫃裡幫她將今天要穿的衣服找出來放着她懷裡抱着,推她進了浴室,然後便出門去了。
安然迷迷糊糊換了衣服洗漱了出來,只見飯廳裡哥哥已經把早餐都準備好了。
一人一個油煎荷包蛋,一杯豆漿,還有切成片的剛剛拷出來的麪包。安然吃了雞蛋,吃了麪包,喝了豆漿,卻一點沒覺得飽。
“安然,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有點心不在焉的?”安睿摸摸她的頭道,“身體不舒服,還是昨晚沒睡好?”
安然搖搖頭,忽然撲到哥哥懷裡緊緊抱住他。
安睿抱着她,低頭用臉在她頭髮上摩挲了一下,笑道:“怎麼了?想哥哥了?”
“哥哥,你會離開我嗎?”安然不安地問道。
“傻丫頭,哥哥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安睿輕輕將她從懷裡拉出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臉,提着包,拉着她出了門。
安睿開車來到郊外,在一條小河邊停下,從車裡拿出一個風車來給她。看着風車,安然忽然想起黃河大水車,不由問道:“哥哥,黃河大水車,你還記得嗎?”
安睿一怔,繼而笑道:“你想去看黃河大水車?沒問題,五一我們就去!還有兩週,還來得及準備。”
“來,懶丫頭,哥哥揹着你跑吧!”安然忽然蹲下身來,回頭對着她笑。
安然手拿風車,忽然撲過去,一下子跳到他背上。
“壞丫頭!”安睿及時托住她的小屁股,輕輕拍了一下,揹着她就在河邊跑着。
風車呼呼地轉起來,安然樂得咯咯笑。
“哥哥,快點,再快點!”
陽光很燦爛,照在身上暖暖的,彷彿帶着玫瑰的香味兒……
忽然,王靜姀駕着一朵黑雲飛了過來,惡狠狠地瞪着安然道:“平王殿下是我的!你這個卑賤的丫頭有什麼資格獨佔他?”
安睿將安然放下來,護在身後,冷着臉問道:“你是哪裡來的妖怪?”
王靜姀忽然哈哈大笑,衣袖一揮,天地就起了一陣黑霧,緊接着就是狂風大作。安然想拉着哥哥,卻沒拉住,忍不住驚慌的叫道:“哥哥!哥哥,救我!”
“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姑娘你快醒醒!”
安然睜開眼睛,只見朦朧的燈光裡,雪兒正一臉焦急地望着自己。
“姑娘可是被夢給魘住了?”
安然目光慌亂,隱隱地還泛着些淚光。看到雪兒,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在做夢。她拍拍胸口,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安定下來。怎麼會做這樣奇怪的夢呢?難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爲今天王靜姀坦誠了她想做小三的想法,她就做夢了?
“姑娘,您沒事吧?要不要喝口水,奴婢幫您去倒。”
安然點點頭,等雪兒倒了水來喝了幾口,這才覺得好些了。她看着牀邊那一支紅色的月季花,輕輕嗅了嗅,原來,夢裡的陽光帶着玫瑰的味道來源於此。
安然微微一笑,重新躺下安睡,這一次再也沒有做夢了。
這天晚上,三夫人與女兒王靜妍談了心。她說:“以後你要多與你妘姐姐相處,多向她學着些,私底下可以問問她如何才能抓住男人的心。這一點孃親能教你的都教了,可是看起來,孃親是遠遠比不上你妘姐姐的。平王殿下那是什麼人?什麼樣的佳麗沒見過?爲何就獨獨鍾情於她?這些你都要學着,以後到了元家,牢牢抓住姑爺的心,這輩子才能過得好。”
王靜妍羞紅了臉,不知道爲何今天孃親會說這樣的話。
三夫人又道:“你別不好意思。就咱們娘倆在,有什麼好害羞的?對女人來說,沒有比抓住丈夫的心更重要的事了。”
王靜妍點點頭,細聲道:“娘,女兒知道了。您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女兒就去找妘姐姐說話。”
三夫人回房以後,又對三老爺說了晚上的事情。
三老爺嘆道:“平王殿下如今羽翼已豐,已不是我們王家能掌控得了的了。殿下讓未來的王妃拜在我們王家,也是對王家這些年支持的肯定和感謝。大哥實在太貪心了些。”
三夫人挑眉道:“可不是嘛!既然平王殿下都讓妘姑娘入了我們王氏族譜,不就是我們王家的姑娘了?他還想着妘姑娘沒有王氏血脈,想要讓十丫頭一起嫁過去生個兒子。他也不想想,平王殿下要不是心裡看重妘姑娘,又怎麼會如此煞費苦心的讓她過繼到我們王家來。他直接納她爲側妃不就行了?”
三老爺點點頭,可不就是這樣。
“大哥想得也太簡單了。他以爲皇上不滿妘姑娘的出身,所以讓我們王家以嫡女爲媵,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卻不想想,這些年來,嫁入皇家的世家女子,有幾個是生了兒子的?也就是現在的大皇子一個而已。當初盧貴妃是皇上最早納的側妃,也算頗有情分。可是皇上打壓起盧氏一門來,還不是一點不手軟?康王一直以爲自己是長子,又出身高貴,肯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選,卻不知道正因爲他的母族太高貴,太子之位註定與他無緣。大隋這幾代哪一代的帝王身上有世家血脈?你看四弟現在只怕也在做着國丈的美夢吧?”
這天晚上,楊彥拜見了王家老太爺和老夫人。
兩位老人家都是一副慈靄的樣子,老夫人還說:“妘丫頭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老身本來是很喜歡她給我做孫媳婦的。若不是小七自己放棄,就算是殿下,老身也是不打算相讓的。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既然小七自己放棄了,妘丫頭又成了老身的孫女,老身還是很高興。現在妘丫頭是我們王家的姑娘了,殿下以後可不許欺負她,要不然老身可是不依的。”
楊彥聽了老夫人的話,一點沒覺得不高興,反而笑道:“老夫人這樣疼她,也是她的福氣。您請放心,大婚以後,有機會我會帶她回來看望二位老人家的。”
老太爺和老夫人見楊彥對着他們一點沒有擺王爺的架子,很高興。現在老太爺不怎麼管家裡的事情了,族長的位置也交給了大老爺,因此楊彥過來請安就真的是請安而已,不談政事不談合作。天色已經很晚了,楊彥不過坐下喝了一盞茶,與兩位老人家說了幾句話就告辭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楊彥就帶人離開了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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