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參將剛剛火急火撩地拉着陳同知一起趕過來,本意正是要給知縣韋忠國進行施壓,甚至是出手庇護住劉大公子。
只是此時面對着虎妞的詢問,他深知這些話不能明說,頓時是漲紅着臉不知如此作答。
陳同知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劉參將,當即便是站出來恭敬地拱手道:“回稟欽差大人,我們聽聞您要親審劉公子,所以想要過來進行旁聽!”
卻不得不說,官場還是文人更容易玩得轉,亦無怪乎明朝的武將現在已經淪爲了文官手底下的大頭兵。
虎妞是知道他們前來施壓才選擇親自出馬,只是並沒有道破陳同知這一個謊言,顯得平淡地說道:“那你們就站在旁邊聽吧!”
“遵命!”
陳同知一副下官的模樣,恭敬地施禮應了一聲,看着劉參將還杵在堂上,當即便是伸手將劉參將拉到旁邊規矩地站着。
按說,他們是應該有一把椅子在旁邊坐着的,只是面對着這一位看不到深淺的欽差大人,亦是隻能是乖乖地站在一旁。
“太好了,虎妞現在是欽差了!”
“可不是嗎?以後咱們有冤情亦可以直接找她!”
“真是天佑雷州!林雷公走之後,終於又來了林虎妞!”
……
堂下的百姓看着剛剛所發生的一幕,雖然同樣意外於虎妞的身份,但更多還是感到一陣驚喜,對着歷來鋤強扶弱的虎妞充滿着期待。
他們要求的並不多,只要有人能給他們主持公道,那便是最大的幸福。昔日的林雷公做到了這一點,而他們相信虎妞同樣能夠做到了這一點。
“升堂!”
虎妞自然是能夠做到這一點,這鋤強扶弱、主持正義是她從小的追求,當下終於能夠堂堂正正地坐在公堂上,忍着心裡涌起的那一股興奮勁,便是握着驚堂木往桌面一拍並沉聲道。
“威……武!”
身材高大的皁班衙役很是配合地齊聲喊着,他們將手上的水火長棍用力地搗着地面上的青磚上,彰顯着公堂的威嚴。
堂下的百姓很是配合,紛紛閉上嘴巴,顯得期待地看着虎妞會如何斷案。
只是整個公堂安靜了下來,大家頓時是大眼瞪小眼。一時間,這裡數百人的公堂和院子變得鴉雀無聲,顯得有些古怪。
咳!
韋忠國看着主持公審的虎妞竟然不吭聲地乾坐着,便是輕輕地咳了一聲,伸手指了指西邊的方向。
虎妞第一次坐在公堂上斷案免不得有些業務不熟,順着韋忠國所指的方向,當即便是反應過來,一拍驚堂木脆聲道:“哎呀,該帶人犯了!”
“亦要傳原告!”
韋忠國看着虎妞疏漏了,便是輕聲地提醒道。
這……
堂下的百姓看着虎妞如此,卻是忍俊不禁地瞧着虎妞,反倒顯得這個“官老爺”很親切。
雖然虎妞的業務不熟,但下面的衙差的業務卻很是熟悉。隨着下達指令,兩名衙差將原告楊秋花帶了上來,接着又將剛纔關到牢裡的劉大公子押到了堂中。
當楊秋花在公堂中控訴之後,劉公子亦是被帶到了。
劉公子看到旁邊站着的劉同知和劉參將,眼睛當即微微一喜。深知只要這兩位在場,一個小小的舉人知縣定然沒能力奈何於他,便是不由得四處尋找那一位多管閒事的林大小姐。
咦?
劉公子四下尋找虎妞未果,便是放眼輕蔑地打理那一位舉人知縣,只是看到身穿着官服的虎妞,整個人不由得愣住了。
虎妞看着劉公子傻愣愣地站在堂中,當即蹙起眉頭認真地說道:“你見到我……本官,還不快快跪下?”
“你是官?”劉公子看着虎妞如此模樣,很是疑惑地詢問道。
旁邊的韋知縣似乎是被壓迫久了,顯得神氣地將虎妞的身份說出來道:“不錯!這位乃南洋巡按,替皇上分行天下!”
劉公子聽到這個驚人的身份,便是扭頭望了旁邊的劉參將和陳同知一眼。看着陳同知垂頭喪氣,劉參將朝着他輕嘆地點頭,當即明白這便是真相了。
雖然大明出了一位女巡按有些匪夷所思,但這便就是事實,他這一次是踢到了鐵板,卻是落在這一位充滿正義感的林大小姐手裡。
虎妞是一個急性子,亦不理會劉公子還沒有跪下,便是指着跪在地上的楊秋花詢問道:“你知道我是官就行了!你今天是不是拿了楊秋花的烤餅不給銀子,還讓人揪了他的食攤,並且親自動手打了楊秋花,而且還令隨從調戲於她?”
堂下的百姓聽着劉公子如此惡行,雖然這是權貴公子的通病,但看着虎妞要爲民主持公道,亦是憤怒地望向了劉公子。
“是這樣沒錯!”劉公子掃了楊秋花一眼,便是老實地昂首承認道。
虎妞握着驚堂木正要往下拍,卻是突然怔住了,顯得不解地擡頭望向劉公子,困惑地眨了眼睛詢問道:“你不是應該進行辯解的嗎?”
“本公子爲何要辯解?”劉公子困惑地反問道。打一開始,他便沒打算否認,而是想要動用關係讓他安然無恙地走出這個衙門。
虎妞握着那邊驚堂木指着旁邊的刑具,顯得很是認真地說道:“你辯解的話,我便能下令對你動刑,然後你再招供!”
劉公子聽着虎妞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暗暗地嚥了咽吐沫,卻是如同撥浪鼓般搖頭否認道:“我不辯解!”
堂下的百姓看着虎妞打的這個主意,雖然不能如她所願,但亦是暗暗地爲着虎妞豎起大拇指,這纔是疾惡如仇的好官員。
虎妞失望地將驚堂木放下,看着失去對劉大公子用刑的機會,便是扭頭望向旁邊站着的韋知縣道:“韋知縣,按大明律法,他犯這些事,應當如何判?”
卻不是她不知道大明律法,實質跟哥哥這些年知道了不少,只是她心裡有些緊張,亦是擔心自己會記錯,故而直接求助於韋忠國。
韋知縣對大明律頗爲熟悉,當即恭敬地迴應道:“回稟巡按大人,劉公子傷人在先,後調戲於民女,可徒刑一月或枷鎖七日!”
“這樣啊!那就枷鎖七日吧!”虎妞聽着這話,當即便是做出選擇道。
“枷鎖七日?”
劉公子聽到這一個刑罰,眼睛當即瞪了起來。他堂堂劉大公子,廣東總兵的兒子,被當衆枷鎖七日,那他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現在這雷州城。
本以爲頂多賠得銀兩便能了事,卻不想要面臨如此污辱,他當即便對着虎妞大聲地威脅道:“我爹乃廣東總兵劉顯,你安敢如此?”
“你再大聲一些!”虎妞的眉頭微微蹙起,認真地望着他道。
“我爹乃廣東總兵劉顯,你安敢如此!”劉大公子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十萬個不願意被枷鎖七日,當即便是怒氣衝衝地望着虎妞大聲地威脅道。
陳同知和劉參將看到這一幕,卻是黯然一嘆。
虎妞握起驚堂木,用力往着桌面重重一拍道:“他公然咆哮公堂,來人,杖三十!”
此言一出,劉大公子當即便是愣在當場,顯得難以置信地望向堂上端坐的虎妞。這才明白虎妞所打的算盤,卻不知這算不算是在釣魚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