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合流,民利遂之,這便是遂溪縣名字的由來。
遂溪縣境內並沒有大河流,但水源甚密,匯聚成數股小河流,其中最大的一條爲西溪河,水源出自石城縣的牛獨嶺,全長八十里。
雖然遂溪縣跟海康縣相似,東臨雷州灣,西接東京灣,但其位置卻居於中,跟海岸線離得甚遠,倒更像是一個內陸縣城。
只是這裡是雷州城陸路通往外面的必經之路,因境內的水源充足,糧產豐富,又得益於鹽利,遂溪城倒還算是繁華。
在縣衙街中,有一座立着牌坊的茶館,上面刻着“悠然茶館”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茶館的掌櫃姓劉,長得一張油嘴,不管是渾身發着酸味的窮書生,還是身穿着綢緞的大金主,他都能笑顏以對,且都能說出令人舒心的話,收攏了很多的固定客源,以致茶館的生意很是紅火。
不管哪個時代,有着不想做事的閒漢,亦有着無所事事的富人。這些人若尋着一個好去處,便能從早到晚釘在那裡,彷彿這裡纔是他們的家。
悠然酒樓新請來了一個說書先生,其實亦不是請來的,這是他看着這裡的人多,便死皮懶臉地在這裡說書討要幾個賞錢。
劉掌櫃最初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因爲沒少說書人打過這個主意,但往往都是收效甚微。懶漢連茶錢都得賒,而富人卻看慣了唱大戲,壓根瞧不上這光耍嘴皮子的說書人。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茶館的生意因爲這個說書人,又好上了一大截。
“張敏究竟將放有砒霜的毒雞湯藏哪裡了呢?大家對這一點,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啪!所謂的毒雞湯,既沒有毒,亦沒有雞,有的是真情!”
這個說書人的口才很是了得,抑揚頓挫,聲情並茂,正用着語言給這幫茶客講述着當日雷州知府重審張敏毒殺親夫案的場景。
大家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但卻不知道更具體的細節,更不知道當日公堂的情形是什麼樣子,這時聽得是津津有味。
“這位公子裡面請!”
站在門口處的小二亦是有些癡迷,但不敢忘掉自己的工作,看到一個貴公子領着一些人走進來,便用着那熱情又悠長的語調招呼着這幫新客人。
進來的公子哥正是林晧然,他並沒有從海路返回雷州城,而是經東海島北面渡過海峽,經鐵耙鎮來到了這座遂城。
之所以經遂城返回雷州城,一來是出於安全考慮,二來則是想考察一下遂溪縣的治理情況。畢竟他是雷州知府,不僅負責着海康縣,其餘四縣同樣有着統治之責。
特別遂溪知縣當日給他的印象並不好,幾壞水酒下肚就找不着北,將他赴任被強盜扒掉褲子的事情亦是抖了出來。
其實他昨天傍晚就到了遂城,但卻沒有驚動縣衙,選擇在客棧住了一晚。這吃過早飯後,便悠閒地在城中溜達,如今來到了這間熱鬧的茶館,進門便感受到一股市井的氣氛。
茶館非常大,裡面有雅間,但已經被幾個商賈佔。
林晧然亦是不講究,跟着那小二來到了稍裡面的茶桌。這裡麪茶桌的人都沒有在聽書,有人如同特務般竊竊私語,有人卻如同演講般高談闊論。
林晧然實質不喜歡這裡熱鬧的氣氛,但亦不是一個過於挑剔的人,適合能力很強。要了一壺好茶,又點了一些零食,便領着虎妞等人坐下。
鐵捕頭等人亦走了進來,只是裝着不相識,坐在了另一張桌子前,守衛着林晧然的安全。
林晧然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苦笑,左邊是一個媒婆在沒下限地吹捧某家小姐,右邊則是一個媒婆在沒下限地吹捧着某家公子,二個媒婆彷彿發現獵物般打量着他。
不得不說,光憑着他這個長相,要入贅的話,恐怕會有一衆富家小姐爭得頭破血流。
虎妞扎着漂亮的頭型,頭上插着江夫人送給她的漂亮衩子,整個人顯得是精神抖擻,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沙蟲幹。
沙蟲,又稱海洋蟲草,形狀大小跟冬蟲夏草相近,對生長環境的質量要求極高,屬於粵西海灘的一種特產,於雷州灣和東京灣都能尋得這們的蹤跡。
這種蟲子通常只有一二公分長,將其簡單處理並曬乾,會成爲一種幹條狀的美食,味道香甜脆口,且能儲存很長的時間。
“哥,你也吃!”虎妞嘴裡正咀嚼着一根甜美的沙蟲幹,眉間正藏着得意勁,朝着林晧然的嘴邊遞送來一根道。
在林晧然將沙蟲幹叨住並舔進嘴裡,她的眉毛當即舒展,懸着的腳便是晃動起來。她喜歡跟哥哥呆在一起,一起分享各種美食,就像當初一起分粥那樣。
林晧然對蟲子其實是有些抗拒的,哪怕這東西在後世被炒到數百一斤,但在嘴裡咀嚼的時候,發現這東西很有嚼勁,味道甜美可口,確實是一種難得的美味。
嘴裡在細細地品味着,但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板着臉叮囑道:“你可以回村裡玩,但必須得注意安全,不能到獅子嶺裡去,知道嗎?”
“哎呀!我當然會注意安全了,我什麼時候不注意安全了呢?而且我也不喜歡到獅子嶺,那裡都不好玩!”虎妞拉長着語氣回答,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
林晧然看着她這副模樣,雖然知道這丫頭是聽進了他的告誡,但卻仍舊不是很放心。這丫頭確實是個閒不住的主,這頭答應他不去追捕陳九,但她卻馬上提出要回長林村。
不用想都知道,這丫頭一旦回到村子裡,必定又會帶着村中的小孩東奔西跑,不知道在長林村會惹出多少事端。
好在,那裡終究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估計亦不會闖進什麼大禍。
“嚷嚷什麼,吵死了,給老子閉嘴!”
一個年近四旬的員外提着鳥籠子進來,看到說書人說得正歡,臉上刷地黑了下去,指着那個說書人憤怒地指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