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帶着刺眼的光芒,正照落在一片山林之中,一羣麻雀正在枝頭鳴叫。在那略顯凋零的林木之中,竟然隱藏着一個小山村。
這個村子的道路夯實,路邊栽種着很多的花草,家家戶戶都是青磚宅子。宅子門前懸掛着一盞大紅燈籠,帖着工整的對聯,彰顯着一種富貴之氣。
一座氣勢磅礴的大宅坐落在村中央,門前懸掛着金燦燦的“江府”牌匾。這便是新科解元江月白之家,或是因爲出了這麼一個解元郎,致使門前多了一些書香之氣。
跟着各家各戶一樣,由於正是春節期間,江府門口帖着嶄新的對聯,門前落着很多紅色的炮紙,顯得很是喜慶。
“一二一,一二一,立正!”
卻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丫頭領着數十名穿着嶄新衣服的孩童從青山書院方向走來,邁着整齊的步伐,然後在江府門前的空地停了下來。
虎妞的眼睫毛很長,那張粉嫩的臉蛋剛好面朝着陽光,沾在眼睫毛上的液體閃着晶瑩。她手持着一棍嶄新的長棍,突然轉過身脆聲地說道:“報數!”
“一、二、三、四……”
隊伍分成五列,每列都響起了一個個報數聲。
“報告虎妞將軍,我們沒有缺人!”
狗子等隊長清點完人數後,確定並沒有將誰遺留在路上,當即向着虎妞彙報道。
虎妞彷彿真是一個威風的將軍一般,手持着那根高出她足足一個頭的長棍,那雙明亮的眼睛滿意地打量着這支隊伍。
今天拉着隊伍過來,除了向江村的孩童宣示一下長林村童子軍的實力外,還有就是要到青山書院旁邊採集圓木。
這種灌木只有雞蛋般粗細,因樹幹筆直無枝葉而得名。截取這圓木的樹幹,再用那些粗糙的葉子進行擦拭,便能得到一根又圓又滑又直的漂亮長棍,是耍功夫的頂好武器。
這新年過後,接着最重要的節日便是年初四的年例。屆時是村裡會舉行最隆重的慶典,大人負責舞獅拜年,而他們小孩則是表演武藝。
“將那根圓木給我!”卻是這時,一個趾高氣揚的聲音傳來。
大家詢聲望去,卻見江府的臺階之上站着一個身穿着繡着漂亮圖案的黑色裙裝、頭戴銀飾的小女孩。她正指着虎妞手上的長棍,顯然是打起這根漂亮長棍的主意。
“憑什麼給你呀?”虎妞扭頭望向,當即蹙着眉頭不滿地迴應道。這根棍子是她剛纔好不容易找到,並打算在年例上表演之用,自然不可能輕易讓人。
“小豬,告訴她我是誰!”小女孩居高臨下地輕睥着衆孩童,衝着自家的丫環命令道。
那個叫小豬的小女孩有點矮胖,身穿着普通的黑色裙裝,看到虎妞卻是眼睛一亮,指着小女孩介紹道:“虎妞,她是我的小姐覃嬌!”
“你是豬嗎?我讓你跟他們說,我爹是土司覃如虎,我是覃如虎的女兒!”小女孩的火氣當即竄起,用手指戳着小豬的太陽穴,一副怒其不急的模樣。
這個小女孩亦算是漂亮,但這種蠻橫的性子,卻很容易令人生厭。
小豬的太陽穴被她戳得生疼,如同做錯事般低着頭任着她戳,眼睛涌起了一層薄霧,但卻不敢喊一聲疼。
“你住手!”
虎妞看着她欺負着小豬,胸中的火氣當即就竄了起來,很是惱怒地望着覃嬌發生警告道。
覃嬌卻是一把擰住小豬的耳朵,挑釁地望着虎妞道:“她是我的隨從,我愛怎麼打她就怎麼打她,這是我覃家人對自家土民的權利!”
“你氣死我了!”虎妞自覺一團火氣熊熊燃燒而起,只想好好地教訓這個人。
就在她要衝上去制止的時候,一個身穿着員外裝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毅然正是江府的四老爺江百川。江百川走出來,臉色溫和地對着覃嬌詢問道:“小嬌,誰惹你生氣了?”
覃嬌當即鬆開了小豬的耳朵,彷彿真是受到委屈般,楚楚動人地望着江百川指着虎妞等人告狀道:“是她!我要她手上那根長棍子,她竟然不給我。”
在先完狀後,她還很得意地回頭瞧了虎妞一眼,眼睛充滿着幸災樂禍。因爲在她的印象裡,舅舅家有權有勢,周圍的村子都是他們的佃戶或下人,全部都是可以任意欺凌的角色。
江百川看着是因圓木而起,當即就對着下面的孩童沉聲說道:“你們年年過來盜取圓木,還真是夠放肆的,我命令你們將圓木通通留下。”
這圓木是生在青山上的一種灌木,只是這種灌木做不了樑柱,頂多是砍了生火。故而長林村的人過來砍取,他們都懶得過問。
只是如今,這個外甥女看上這些圓木,那事情自然就要另當別論了。
“我呸!這圓木什麼時候成你們江村的了,那個山頭以前是我們長林村的,你們青山書院蓋我們村的地,我們還沒跟你計較呢!”虎妞輕啐一口,當即據理力爭道。
“對!我爺爺說了,那就是我們村的地!”
“我還聽爺爺說了,你們村的地以前是我們的!”
“敢說我們偷圓木!信不信我要你們全村搬出這裡!”
……
狗子等人當即附和,不僅宣示着那個山頭的所有權,還進行了犀利的反擊。特別是那句“全村搬離”,當真是殺傷力十足。
咦?
江百川這才發現,這幫孩童領頭的竟然是那個林雷公的妹妹虎妞。再看着這幫同仇敵愾的孩童,當即感到一陣頭大。
以前勢大的時候,他們江府說什麼便是什麼。別說村邊的那座青山,甚至下面那條河的水都屬於江村的,長林村都不敢放一個屁。
但是如今,形勢早已經發生了轉變。他們不僅不能欺負到長林村,甚至還得忍受長林村的欺負,若他真敢較着圓木的歸屬不放,那他們江村沒準真要搬離這裡了。
原以爲一句話就讓這幫孩童乖乖放下圓木滾蛋,但如今看來,他的想法是天真了。
覃嬌看着四舅舅突然不吭聲,當即就暴露出大小姐的刁蠻性子,指着虎妞等人威脅着道:“你們這些野孩子,是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