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將士應該背對國門,死在衝鋒的路上…”承德帝唸叨着這句話,發皺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敲打着扶手,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太子殿下再道:“請父皇嚴懲不貸!”
那些人,他早就想動手將它們連根拔起,他手中也握着特殊的證據,足以將他們打入死地,礙於現在的他是個廢人,他哪怕父皇曾經說過,儲君可以皇子皇孫,心裡也有幾分顧忌,畢竟四肢健全的皇子,明顯要比斷了一條胳膊的‘廢’太子要好得多,端看父皇的態度。
但凡父皇懲處這些人的想法,那麼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碾入泥潭之中,重重壓成碎末,永世不得翻身!
承德帝微微挑眉,宛若無盡深淵的眼眸流轉光華萬千,在在場所有人面容上一一劃過,他的愛卿們慌張避開他的視線,他的兒子眼眸帶着恨意和不迫不及待的殺意,唯有楚家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似聽不懂,又好似不看在眼裡。
恍惚之間,承德帝聽到自己的聲音:“查,給朕徹查,朕的軍師出生入死,國中小人卻囂張跋扈,朕,不能寒了軍將之心!”
然後承德帝看到他的兒子面容露出斷臂之後第一個釋懷而嗜血的笑容。
曾經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當朝太子,馬失前蹄重重摔了一跤,折去雙翼、陷入黑暗,他等待的一直是個機會,可以重新走向光明的機會。
脊背一鬆,承德帝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也許,他也想要掐人的吧。
緊接着,京城開始抓人,象徵着皇宮暗衛的黑色蒙面人時不時出現在京城之中、老百姓眼前,這些從來不曾看到過的神秘人物,宛若一條條浮出水面透氣的魚,消失出現,如此反覆。
好似蒙上一層陰霾,空氣中都帶着血腥。
太子殿下親自帶着一支軍隊,親自踹開十皇子的府邸,這時候的十皇子還沒有到成年出宮撐一座府邸的時候,但他的皇子府早早劃入修建範疇,十皇子更是經常落住。
“太、太子殿下?”兩扇厚重的門重重打開,守門的下人嚇一跳,正想大聲呵斥,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什麼人什麼狗膽竟然擅闖皇子府,這可是死罪!然而就看到太子殿下,也順勢看到太子殿下那條空蕩蕩的手臂,欲大聲咒罵的話語盡數噎了回去,並且膝蓋十分自覺的觸碰地面。
太子殿下一個眼神都欠奉,直接擡起金貴的四爪金蟒靴子,對着擋路之人猛然踹去:“抓起來,任何反抗者,格殺勿論。”
身後軍隊冷着臉,分成好幾個小隊,朝着四面八方蜂擁而上,涌入十皇子府,碰上的人就抓,也不管是非對錯,不管對方是否無辜,不管對方是不是皇子府的下人。
一時間,漫天的怨氣、哀嚎,充斥着整個皇子府。
“太子殿下爲何闖入?”一幕僚聽到下人回報,額頭浮起冷汗,脣瓣一點點變成白色,猛地站起來:“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下以爲您應當速速撤離。”
十皇子臉色十分難看:“跑?本皇子何錯之有?爲何要跑?太子殿下想要抓人,也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幕僚擦着汗水:“殿下,在下正想告知殿下,擁護您的好幾個朝廷命官竟然縱容膝下子孫同楚家的孩子鬧起來,殿下也知道,眼下四國征戰不休,僵持長月郡久久不動,軍師…段白黎不可動搖半分,偏偏那些蠢貨在獅子頭上撩毛,很容易引起皇上怒火。在下以爲,此時太子殿下公然帶人闖入皇子府,十之八九是爲此而來。”
十皇子一拍桌子:“本皇子說過,不許和楚家人有任何牽扯,他們是怎麼回事?”
幕僚很想說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保住小命才最嚴重好麼?
可是跟在十皇子身邊太久,也知道十皇子的性子,只能耐着性子道:“殿下,恐怕是其他皇子的陰謀,借我們的手動了楚家人,意在試探皇上的態度,對段白黎、楚家的態度,還有對殿下您的態度。”
十皇子沉默了片刻:“你們先走,莫要讓人抓到,若是本皇子被下大牢,找楚長海,他會想辦法救下本皇子。”
幕僚愣了下,心裡掀起驚濤駭浪,能在皇子底下謀差事,自然瞭解京城所有重要的人,楚長海是什麼人?楚家的人,骨子裡陰冷自私、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是一號人物。不過這號人物似乎在幾年前被殿下拋棄了,爲何…
心下百轉千回,面容上卻是半分不顯,恭敬道:“殿下還是撤離…”
“不,太子定然知道本皇子在此地,纔會帶人公然闖入,這時候本皇子斷然不能離開,還要光明正大的隨他入宮!”十皇子殿下眼眸幽幽,閃着幾分瘋狂與狂熱。
幕僚勸不過,只能自己拎着衣襬,從暗道裡偷偷離開。
……
“小姑姑,我的牙真的會長出來吧?”嚴姝姈被楚開霖抱在懷裡,忍不住問道。
楚容摸了摸她的臉龐:“既然害怕長不出來變醜,爲何要動口?”
嚴姝姈:“…因爲他們罵小姑父,因爲他們該死。”
“住口,小孩子莫要將這種話掛在口上。”楚開霖拍了拍她的後背,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收拾他不管不顧,前提是將自己置身事外,明白了麼?”
嚴姝姈板着和楚開霖一樣的冷臉,嚴肅點頭,心裡卻是茫然不知,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精髓所在。
楚開翰拍了拍睡得一塌糊塗的楚辭的後背,不贊同道:“她還小,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何況,我們家男人多,姈兒是女孩子,理應被小心看顧。”更重要的是,這時候的他們不是小時候無能爲力只能蹦出一身的菱角保護自己,不需要小孩子操心。
楚開霖眼神不變,道:“生在將軍府,她無法任性。”
爾虞我詐的生活隨時可能發生,與其依靠別人保護,不如自己學着狡詐。
楚容笑道:“順其自然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