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承擔,你只管讓人動手。”
三裡鎮上,某處屋舍,龐大古樹遮蓋了普通房屋的大半,樹影斑駁,陽光點點,莫名多出幾分清幽,以及幾分陰冷,矛盾又合情合理。
透過窗戶就可以看見兩個人,其中一人坐着手執白子,正自己和自己下棋,另一人身軀清瘦,寬大的袍服好似掛在肩膀上一樣,鬆鬆垮垮。
說話的正是這位站着的人,楚長海。
楚長海沒有回頭,擡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凝視前方,好似在看蕭瑟的樹影,又好似再透過樹葉縫隙看向天空。
坐着的那人啪的一聲落下白子,好似沒有聽到滄海的聲音,手指一動,轉了個方向,撿了一枚黑色棋子,啪的落在棋盤上,就像突然開竅了一般,黑子與白子在棋盤上你來我往的廝殺着。
屋子靜寂,只有棋子下落的聲音。
良久,坐着的人擡起頭,手中一枚黑子隨意扔在桌上,黑白雙子已經分出勝負,並且勝者傾倒一片,敗者一敗塗地。
勾了勾脣,那人道:“如你所願。”
楚長海一瞬間鬆懈下來,扭頭看一眼那人,也看一眼各歸各位的黑白子,動了動脣瓣,終究沒再說什麼扭頭就走,隱隱可見幾分倉皇。
楚長海匆匆回到家,剛剛喘一口氣,入目便是楚容兄妹二人囂張霸佔廳堂,楚長江面紅耳赤、瞪着眼睛好似要吃人。
一看到楚長海,楚長江你可感覺到自己有了幫手,他大步上前一把將楚長海拉到身邊,扭頭大聲道:“賤丫頭,你今天死定了!”
楚容不置可否,摸着楚開琉兄弟二人的腦袋不說話。
楚開墨看到短短几日不見的楚長海瘦成一把骨頭,頗爲驚訝的動了動眉頭,不着痕跡的看一眼楚容,見她神色淡定,意外全無,也許,小妹插手了?
暗暗幸災樂禍了下,楚開墨卻是不忘禮儀周正,上前一步拱手道:“四叔,你可回來了,大伯要向我們兄妹二人要一千兩,可是我們身上分文全無,吃住還賴着人家,根本拿出來啊!還是四叔做主,幫着算算大伯。”
免得人心不足,不小心噎死了。
楚長海剛剛得到確切消息,這兄妹幾人活不了多長時間,此刻便是看到他們,也沒有像以往一樣將自己氣得半死,反而扯出一個笑容,道:“這是怎麼了?到底是一家人,有什麼矛盾糾紛,爭吵摩擦的在所難免,坐下來一起商量纔是真的。四郎五丫你們也別怕,雖然你們爹孃去了,但你們大伯四叔還在,定然不會委屈了你們。”
楚容眸光微微一閃,不着痕跡打了個手勢,感覺到暗中的尚遠猶豫了下,然後才消失,上前道:“四叔說得極是,一家人小爭吵在所難免,坐下來商量解決纔是真的。那麼四叔,這大堂哥被匪徒打斷雙腿,氣息奄奄躺在牀上,三堂哥嚇傻了此時還沒清醒,大夫也看了,這會兒還要怎麼做?”
說完一臉天真的看着楚長海,小臉上滿是無辜與信任。
楚長海忍了忍才能叫自己露出厭惡之色,五丫已經十四歲,容貌漸漸長開,談不上國色天香,卻也是清秀俏麗,靈動慧黠雙眼更添三分色彩,在三裡鎮已經是幾位出色的容貌。楚長海厭惡不是厭惡她的容貌,而是厭惡她這個人!
阻擾他位極人臣,也毀壞他平整一家。
笑道:“小丫頭年紀不大操心卻是不少,女兒家應該嫺靜,這個年紀也該懂事,拿起針線簍子繡嫁妝纔是,免得被人知道了說我們家沒有規矩,五丫的未婚妻可是來頭不小呢。”
臉上帶着笑容,眼底卻是冰冷一片,這是在說楚容沒規矩,沒有教養。
楚開墨皺着眉,道:“四叔這話不對,本來在家裡小妹也是學針線的,可是我們現在借住別人家裡,吃喝都賴着人家,難不成還找人討要針線布料?”要不是你們佔了我們家的屋子,怎會沒辦法學針線?
楚長海面不改色,不想糾結女人的針線,轉而問道:“大哥,家裡怎麼回事?大郎爲何身受重傷?”
“還不是這幾個晦氣的小賤種…”楚長江狠狠瞪了楚容兄妹二人一眼,然後開始腦洞大開,怎麼驚心動魄怎麼來,直將楚容兄妹說成妖魔鬼怪、惡靈魔鬼轉世投胎。
楚長海眸子發冷,抿着脣掃了琉璃二人一眼,兩人下意識往楚開墨懷裡靠,瑟縮着小身軀,楚長海臉色越發冰冷。
“大哥,子不語怪力亂神,沒有的事不要胡說八道。”楚長海雖然也覺得這兄妹三人邪祟的很,但他更願意相信,這兄妹三人背後有人在幫他們,這纔會有這麼大的本事,掀起風浪。
認真道:“四郎、五丫是我們楚家的血脈,我們親眼看着他們出生,從小娃娃長成如今這模樣,怎可能是…妖怪?”
“誰知道?也許他們本事高強,直接佔了他們身體?”楚長江又道:“倒是你家的兩個孩子,可要照顧好了,沒得跟這些妖怪太過接近,進而染上晦氣。”
看了看琉璃二人,楚長江臉色變得不太好,他有兩個兒子,長子楚開陽又是長房長孫一直都是他的驕傲,聰慧能幹,努力點完全可以叫楚家擺脫泥腿子的命運。二子楚開泰雖然調皮了些,但會討人歡心,平日裡寵愛的就是這個二兒子。
但是他的兩個兒子都沒有好下場,長子外出遇襲,毀了雙腿不說還丟了媳婦兒,幼子屢次受驚,誰知道醒來後會是個什麼樣子?
隨即又想到楚家死絕三房,四房趕走一個媳婦兒,跑了一個媳婦兒、一雙兒女!
心裡不免犯嘀咕,他們楚傢什麼是真的得罪了什麼神通廣大的鬼神?否則爲何一家人接二連三出事,一個接一個的死人?
都快要後繼無人了!
臉上浮現畏懼之色,楚長江只覺得脊背一點點變冷:“四弟,六郎七郎可是我們楚家最後的血脈了,你可要好生護着。”
免得真的絕後了。
心裡越想越害怕,楚長江咬着牙,轉身找到爲數不多的銀子,急匆匆跑去請大夫,想到被搶走的幾百兩銀子,楚長江心裡將那羣土匪罵了個通透,祖宗十八代都沒有放過,好歹算出了一口氣。
急忙到三裡鎮最大的藥鋪請大夫,再不敢小氣不給楚開陽用好藥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