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有也等於沒有,沈家兄弟本是十里外的沈家村之人,父親還曾是舉人身份,只是不知何故放棄爲官回了老家安家娶了梨樹村劉家的女兒,婚後倒也和睦,可在沈耀武十四歲那年,雙雙病故,家族的叔伯爲了爭奪沈家的產業,居然說是兄弟兩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要不然爲什麼兩人會死得這麼突然,要將兩人送出衙門。
梨樹村劉金海得知後,帶着族裡的兄弟上門,大鬧一場將兄弟二人帶回了梨樹村,要說本來沈家兄弟應該感激親厚舅舅纔是,可舅雖好,也架不住有一個彪悍刻薄的舅娘,硬是不讓兄弟進門,只給兄弟蓋了這個茅草屋子,劉金海看不過又給了兩畝地,一袋糧食,可是那個舅母卻要他們除了要教糧稅還要給他們交兩成糧食。
交了糧稅在交給舅舅兩成糧食,也就不剩下什麼了?沈耀武爲了養活自己跟弟弟,大着膽子進了山,常常都是滿身傷痕,後來日子久了也就摸索出了一點竅門,不僅存下了積蓄還將弟弟送進了學堂,可是這樣也引來了舅娘,三不五時的上門打秋風,直到後來他將孤兒身份的李氏帶回來,纔有了一個家的樣子。
可老天再次給沈家開了一個玩笑,邊關戰亂,朝廷徵兵吶響,規定,只要家裡男子過了十七且有兩個以上者,必須有一個入伍,那個舅娘就將主意打到了沈家兄弟頭上,兩家合成一家,且還攜恩以報,讓沈耀武將那人頭稅出了,畢竟當初也沒有明確說分家或是什麼?再說劉家舅舅當初接過來,可就是他們家的人,這樣也說得過去。
沈耀武雖然寒心卻也感念當年舅舅的恩情,所以也沒有拒絕。
然沈耀武知道要想這些人幫着照顧妻兒很難,於是在入伍前打算給弟弟找門親事,這樣也好有些照應,當時沈耀文的夫子得知後,就給他們介紹了他好友杜之祥的女兒。
而劉家舅娘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不好意思,總之從那以後再也不曾上門打過秋風,就連那兩畝地的供養都不曾要過了,就好像兩家斷了關係一樣。
當然這些也是原主從村裡那些碎嘴的婆娘口中得知的,雖然有些不盡真實,卻也不會差很多就是。
哎,要說沈耀武也好,李氏也好,都是命苦的,其實要說起來她也是命苦的,要不然怎麼會被髮配到這個古代落後的小山村呢。
快到晌午的時候,沈明輝跟劉長鬆帶着一個車隊回來了,看着那一車車的青磚,村裡人頓時沸騰了,還有那一車子的米麪肉菜,直接亮瞎了眼。
那天的話題再次被翻了出來,懷疑這錢的來路,畢竟這李氏雖然有刺繡的手藝,可是這也不過是維持生活罷了,可如今一下子就發財蓋房子了,大家想不懷疑都難。
三婆婆見這些人說得難聽,忍不住的將沈青青那針法被繡莊掌櫃看中並買下的事情說了出來,想着要是不給個說法,這些人還不知道要說出些什麼來。
楊氏是個腦子簡單的,見婆婆說了這話,又見他們不相信,於是將他們打絡子吉祥節的事情也一併說了,這下子更加熱鬧了,一些人直接纏上劉蜜,讓她也教教自家或是自家的閨女。
氣得三婆婆直瞪眼,劉蜜直翻白眼,煩吶。
李氏卻一直都是淡淡的,好似根本沒有聽見那些人的話一樣,上前將兒子迎下來,然後讓車伕將東西都卸到沈家的院子。
村長劉長富見沈明輝回來了,立刻上前笑着說道“明輝回來了,吉時快到了,準備動土了”
這沈耀文是秀才,而且今年下場考府試,要是中了,那就是舉人老爺了,雖說他們兩房現在來往甚少,可着打斷骨頭連着筋,他自然要客氣點對待沈耀武這一房,否則等到沈耀文當官了,來個秋後算賬,他一個村長可吃不消。
“好,多謝村長還特意過來折算吉時”沈明輝稚嫩的臉上掛着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客氣的作揖道謝。
這時候看着沈明輝,沈青青有種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而沒有父親的孩子更是如此。
沈明輝拿着鏟子正要動手的時候,一雙蒼老且有力的手攔住了他,沈明輝順着手朝上一看,有些愣神。
手的主人也有些郝然,只是這新房動土,要是沒有長輩動土,長輩的福氣壓着,對後輩不好,而沈家由沈明輝動土也是不得已的,否則誰想這樣呢。
“我來吧”
來人正是劉金海,而他的話一出,後面立刻就有好事的人哄喊“喲,這是看着沈家發跡了,想要攀親戚呀”
“攀親戚,老孃用得着攀?只怕有人想攀還攀不着”人羣中一個婦人大嗓門的對着那人就是一噴,那話是直白得讓人皺眉,沈青青看着劉金海和這個婦人的目光卻是有些複雜。
李氏看着劉金海,那清淡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訝,且也只是一瞬間,走上前,說道“那就有勞舅舅了”
劉金海那滄桑的面容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搖搖頭,然後就在村長的高喊下,剷下了第一柸土,沈家的房子算是正式動工了。
“耀武家的,既然你們家要找短工,正好你兩個你們兩個兄弟也閒在家裡,就讓他們一起過來幫着你們一起蓋”劉金海剛放下鏟子,之前那個婦人就走上前,對着李氏理所當然的說道。
看了眼院牆外面站着的兩個漢子,又看看一臉溫怒又有些尷尬的劉金海,在看看面前的婦人,李氏緩緩的點頭。
“泉水,泉山,你們還不快進來去幫忙”婦人見李氏點頭,立刻對着之前李氏看的兩個漢子高聲喊道。
“弟妹(嫂子)”兩人進來,先是對着李氏喊了一聲,兩人都隨了父親,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還有點諾諾的樣子,想想也是,有那麼一個彪悍刻薄的娘,他們除非比她還要彪悍,否則就是壓榨欺負的對象。
這也是李氏爲什麼會點頭的原因,要是兩個偷奸耍滑的,在加上有那麼一個娘,在兩家本就斷絕的情況下,李氏說什麼都不會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