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如果是往日,張傑還真的想要請教請教老夫子,該如何開始破局,如何快速掌握整個縣衙大院,可現在,老夫子本來就是重病纏身,還要時刻牽掛着臥病在牀的師孃,身體本來就已經到了極限,張傑卻是再也不想讓老夫子爲自己的事情再次分心牽掛了。
微微搖頭,神色淡然的張傑便開口道:“讓夫子牽掛了,昨日去縣衙上任,一切都有黃縣令安排,黃伯伯心思細膩,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我這個晚輩安排的妥妥當當,現在去縣衙,也就是喝喝茶,看看文卷之類的,具體的事情還操心不到,對了,黃伯伯還讓學生向夫子師母代爲問好!”
見張傑說的輕巧,微微沉吟片刻後,老夫子也就把這一茬輕輕揭過,不在提問了。
“你們縣衙有什麼好玩的嗎?人家向你這個大老爺跪拜是什麼感覺啊?高興?激動?還是什麼?”
和上次見面時給張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上次見到她時,那時候她喜歡下雨,每當大雨磅礴的時候,她總要一個人,撐着油紙傘,然後去學堂後的小竹林,在那無人的涼亭,獨自一人仰望着什麼,反正,那時候,張傑總覺得她是孤單的,那時候的張傑無論如何也無法融入她的世界。
而現在,不知道是自己長大了的原因,還是她的心情變得開朗了,總之,張傑總覺得,兩人似乎靠近了不少,至少,她不會再把自己當做一個毛頭小子那般看待,至少,她也有興趣瞭解自己的種種。
“昨天才剛剛去縣衙,身上的這身朝服還沒有穿熱乎,哪有那麼多人跪拜,昨天只是見了些個縣衙的差役,算是混了個臉熟,真的想要融進去,怕是還得一段時間慢慢適應纔好。”
張傑剛剛說完,卻見女子突然微微勾起了嘴角,隨後臉上帶着許些慕名意味的女子打趣道:“你是大老爺啊,整個縣衙你最大,誰敢不聽話,直接拖出去打屁股好了,還需要你這個大老爺去適應他們?應該是那些個下人主動去適應你這位大老爺的辦事習慣纔對吧!”
雖說對方是在打趣自己,可聽到女子的話,張傑卻是微微一愣,換個角度想的話,她說的並沒有錯,爲什麼一定要自己這個大老爺去適應縣衙舊有的行爲準則?自己去縣衙,應該帶去新的風氣,新的做事手法纔對,既然是去改革的,那自然要把那些破舊的規矩統統打破纔對,要是自己真的去慢慢適應了縣衙的種種規矩和那沉悶的氛圍,到最後還能不能再改變什麼?
“二哥哥,爺爺讓我喊你回家吃飯啦!”
張悠悠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張傑正陪着老夫子聊着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一旁的女子到來的原因,張傑總覺得,在師孃這件事上,老夫子要比之前看開了很多,似乎,心裡頭已經隱隱做好了某些準備一般。
要知道,這些準備,正是老夫子之前所不一樣面對的,而現在,老夫子似乎已經看開了什麼!
“哦!是悠悠啊,回去告訴你爺爺,就說你家二哥哥今天在老夫子家吃了,老夫子準備了好大一桌子菜,準備招待你二哥那!”
在看到院門口的六七歲的小女孩一副縮頭縮腦的樣子後,老夫子便開口囑咐道。
“悠悠,過來!”看到張悠悠一副怯怯的模樣後,張傑便笑着衝小丫頭招手,可能年齡小的原因,小丫頭在一羣大人跟前很是怕生,進了院子後,就藏在張傑身後,只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卻是時不時的朝着老夫子身旁的女子看去。
“小妹妹,來姐姐這裡,姐姐給你糖吃!”老夫子坐在了石凳上,倒也不用女子在去攙扶,此刻,蹲下身的女子笑眯眯的看着張傑身後的小丫頭,一副標準的哄小孩模樣。
不過顯然,從小就被張傑慣上天的張悠悠對於吃糖什麼的根本就不感興趣,現在的張悠悠,別說給她糖吃,就是山珍海味,她也不見得會多稀奇,要知道,趙霜家的大棚,裡面各種各樣的菜她都吃膩味,普通的吃食她還真的看不到眼裡去。
見小丫頭居然不理會自己,眼珠子微微一轉,突然就將自己頭dǐng的簪子拿了下來的女子繼續引誘到:“小妹妹,來姐姐這裡,姐姐給你這個!”
見小丫頭向自己投來詢問的目光,知道她是對那古樸的簪子動了心思,不過張傑卻是微微搖頭,示意不能要,那簪子顯然是人家的貼身之物,怎麼也不能給一個小孩子胡亂擺弄壞了。
不過,讓張傑奇怪的是,張悠悠卻拉了拉張傑的袖口,等張傑蹲下後,卻見小丫頭伏在張傑耳邊,然後小聲道:“二哥哥,那個簪子我幫你問大姐姐要來,我不要,等回家我就給二哥哥!”
張傑正臉色微微發怔的時候,卻見一旁的女子卻是突然‘噗嗤!’笑了出來,顯然,她剛剛也聽到小丫頭的話了,帶着許些好奇,以及許些打趣,女子確是笑着問道:
“小妹妹,你要姐姐的簪子給你二哥哥幹嘛?他是男子,要簪子又不能戴,給他也是浪費!”
“不是啊!”歪着腦袋的張悠悠天真道:
“如果是別的女孩兒的簪子,二哥哥肯定不會要,可大姐姐你的不一樣啊,我可是知道的,二哥哥就是因爲喜歡一個叫做悠悠的大姐姐,所以纔給我取名叫張悠悠的,聽小姑姑說,二哥哥還爲了那個悠悠姐唱曲兒,還給那個大姐姐做過飯那,那是二哥哥唯一一次下廚,不過可惜,聽說那位大姐姐沒有嚐到二哥哥的廚藝,還有啊,那位大姐姐離開的時候,二哥哥很傷心吶,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是悠悠,悠悠的叫着……!”
“咳咳……!”略顯尷尬的打斷了張悠悠的童言無忌,嘴角微微有些抽動的張傑朝着老夫子拜別道:“既然夫子身體無礙,那學生這就告退了,待會還要去縣衙,便不再耽擱了!”
在老夫子的首肯中,牽着張悠悠小手的張傑無奈嘆息一聲,隨後輕聲道:“悠悠啊,二哥哥的一世英名就被你全毀了啊!”
“這就落荒而逃了?還想着嚐嚐那人的手藝到底如何那!”
還沒有走出院門,卻突然聽到院子裡傳來女子略帶失望的調笑聲,微微頓了頓腳步,彎腰將一旁的張悠悠架在了脖子上,然後在脖子上的小丫頭清脆的笑聲中,張傑大笑都:
“總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