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長衫,身上揹着個小小的包裹,臉上帶着許些風霜,十一二歲的少年郎已經有了幾分讀書人的氣派,算不得濃眉大眼,不過一雙眼睛也是炯炯有神,鼻樑並不挺翹,一張小臉只能算是清秀,遠遠談不上什麼英俊,這一點到是挺遺憾,單純按照基因來說,便宜老爹明明是個小白臉,自己這身臭皮囊就沒有遺傳小白臉的相貌。
身子到顯得愈發的纖瘦,不過這也到是符合讀書郎的身份,偏偏少年郎從縣城歸來,風塵僕僕還沒有到家,就被家門口的熱鬧景象震驚了,只見從自己家院門口,遠遠的迎出來至少數百人站在通往縣城的小路旁,張傑敢肯定,整個村的人肯定是都在這裡了。
也不是,就算整個村的人都在這裡,也沒這麼多人,這麼看來,附近十里八村應該都有人來這裡了。
“難道是三叔考上舉人了?不對啊,時間不對啊!三叔去年不是剛剛落榜嗎,下次科考,至少也得明年?”
遠遠的站在路中央,張傑是怎麼都不敢往前走了,遠處的陣仗實在是有些嚇人,等張傑確定,那好幾百口子人都是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時候,這才明白過來,感家這是來迎接自己的。
“不就是在縣城的時候提前告訴了一聲同村的張伯,今個兒晌午到家嗎?至於這麼大陣勢?”
“張小相公,怎麼高中了,就不認得咱們這些鄉里鄉親了?十里八村的,可都來了,以後,咱們村的人可就要以張小相公爲榮了!”
見張傑站在原處愣愣的不在前進,人羣中一箇中年婦人朝着張傑便調笑道。
“哪裡,哪裡……”
還不等張傑裝模作樣的客套兩句,就突然聽到人羣中突然有人喊道:“奏樂!”
村裡喇叭嗩吶響起來的時候,張傑整張臉就跟便溺一般僵硬住了,這是唱的哪一齣?這是誰家的大喜日子還是怎麼了?
等張傑看到一羣敲着鑼,打着鼓的人朝自己迎來的時候,張傑就覺得整張臉都沒有地方擱了。
咱不過是中個秀才,最起碼,等咱中了舉人你在這樣敲鑼打鼓也不遲啊,這時候,張傑真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不過遠處好幾百號人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那,這時候要是慫了,那丟人可就丟到姥姥家了啊。
什麼情況回家在問,至於現在,先把這一關過了再說,雖說嘴角有些抽緒,可張傑還是強行在臉上掛起一抹如沐春風的笑容,然後在一大羣人的祝賀和讚美聲中,張傑就這般一點點朝院子裡挪。
在看到院門口張燈結綵的樣子後,張傑差點就背過氣去,這陣勢弄的,有點大啊,自己一個小小的秀才都這般大張旗鼓,這讓人家中舉人,中進士的怎麼活,等在瞧到一身新衣的老頭子老太太端正的坐在高堂,就好像等着迎娶新人的架勢後,張傑的心已經麻木了。
不知道誰出的鬼主意,等事完後在找他算賬,既然已經這般,得,就算是唱戲,自己也得配合着一大羣鄉里鄉親的把戲唱完,不然這臉面可就丟到城外了。
等張傑進了堂屋,給老頭老太太磕了頭,然後謝過母親王氏的生養之恩,張傑便被一大羣七大姑八大姨包圍了。
這就奇怪了,對於這些個七大姑八大姨的張傑可是半點印象都沒有啊,從自己來這個世界可是又六七年的時間了,看着這些個圍繞在自己跟前的一張張臉龐,張傑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他們。
“小杰啊,我可是你舅老爺的閨女的大舅媽的小姨子的大姑父,咱們可是沒有出五服的親戚,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那,還記得不,那時候你才怎麼一丁丁,轉眼就這麼大了……!”
你也知道那時候我才這麼一丁丁,那又怎麼可能記得您老人家是誰啊,在說你確定,那個什麼舅老爺的閨女的大舅媽的什麼什麼還沒有出五服?
“小杰來~大姨娘可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小時候,光着腚棒子往大姨娘懷裡鑽過那……!”
全身狠狠的打了一個激靈,那句‘小杰來~’差點就把張傑嚇尿了,等瞅了一眼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硬是拽着自己的手不鬆開的時候,張傑是臉色蒼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任由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拉扯着。
“諸位大哥大嫂,小杰這又是科考又是趕路的,一路也是舟車勞頓,這纔剛剛回到家,大家先讓小杰喝口茶,等喘口氣,在讓小杰一一向大家問好!”
果然,這個時候還是孃親最親,等王氏在外頭不斷的吆喝,認準方向的張傑奮力掙脫一羣人的包圍,也不知道哪個不要臉的,居然趁着張傑衝出重圍的時候在張傑屁股上狠狠的捏了一下子。這時候已經無心討伐那肇事者了,奮力來到王氏跟前,直到王氏將一大羣七大姑八大姨擋住,張傑纔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開飯嘍!”
村裡二狗子的爹呼聲最爲響亮,二狗子爹是村裡掌勺的,附近十里八村的有什麼紅白喜事,都邀請二狗爹去做飯,張傑倒也認得那粗狂漢子,隨着二狗子爹的一聲呼喊,院門口又響起了一陣吹喇叭的聲音,擺滿了院落的方桌上,開始有人飛快的端碗上菜了。
這個時候張傑已經無心理會家裡人的安排了,雖說現在離開有些不太禮貌,可就像王氏說的那般,這段時間又是趕路,又是考試的,基本上是把張傑的精力掏空了,回到家還不安生,在遇到這麼一出,更是心力憔悴,實在不願意在和那些個七大姑八大姨的囉嗦。
反身進了家屋,將鞋子一脫,往上一躺的張傑這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現在還不能歇,你爺爺讓你去請老夫子,中了秀才是中了秀才,可不能這邊得了功名,那邊就把自己的恩師給忘了,之前老頭子和你三叔都去請了,可老夫子就是不願意來,都是鄉里鄉親的,你要是不把這個人情世故做圓滿了,將來別落個忘恩負義的名頭。”進了門,打了一盆水的王氏將毛巾浸溼,然後輕輕擰了一把水後,將毛巾遞給了張傑。
將毛巾搭再臉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猛然從上起來的張傑重新穿好鞋子,從新在盆裡洗把臉,等稍稍恢復了一些精力,這纔開口道:
“爺爺就是不說,我也是要去拜會老夫子的,沒有老夫子費盡心力的幫我鋪路,費勁心思找人幫我保舉,我這個小小的秀才可是考不下來!”
等打開房門,看着院子裡的張燈結綵,張傑扭臉對王氏道:
“孃親,估計老夫子不會來的,幫我跟這裡的鄉里鄉親說一聲,就說我去拜會恩師去了,這裡就勞煩孃親幫我圓場了!”
“去,功成不忘恩師,這是美談,誰也挑不出來毛病,家裡有孃親,你爺爺給你準備了兩罈子沉酒,放堂屋裡了,待會一併給老夫子帶去。”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