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茅答應一聲,下了懸崖。
與此同時,那名翻過水閘的嘍囉,也已經狼狽逃回了水匪主艦上。
在主艦上的水匪們的幫助下,他才艱難的爬上了戰船。
兩隻手掌皮開肉綻,煞是駭人。
小頭目坐在甲板上,驚魂未定。
脫去血水橫流的鞋子,一雙腳掌上赫然佈滿了血口子。
“鄧頭領,其他人呢?”
船艙裡走出另一個水匪頭目,上前來攙住了他。
鄧頭領喘息不定,斷斷續續的說道:“完了,全完了!快,快帶我去見大當家。”
小頭目聽罷,不敢怠慢。
趕緊攙起他,一瘸一拐的進了船艙。
一進艙門,就見背對着艙門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
漢子轉過身來,一張方臉鎮定自若。
此人正是黃天蕩大當家,如今的黃天盟護法,定海狂龍黃昊。
鄧頭領正要說話,卻被黃昊伸手壓下了。
“我都知道了,陳豹,扶他下去休息。”
“是。”儘管二人都心急如焚,卻誰也不敢多話,立刻退了出去。
他們都清楚大當家的脾氣。
黃昊目送着他們離開,擡腳出了艙門。
站在甲板上,望向崖頂的眺望臺。
眺望臺上,楊墨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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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隔水相望,彼此心裡都暗暗憋了股氣。
楊墨果然沒有猜錯,指揮這夥水匪之人,正是黃昊。
此人一向精明,能從戰略層面來思考問題。
按理說,這次攻打老山村由他指揮,水匪們不該如此不堪纔對。
何以楊墨一招誘敵深入,就把他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既然水匪們的大頭目已經露面,楊墨心想,真相應該很快就能明瞭。
“來人!”
這時,只聽賊船上的黃昊一聲大喝。
船艙內所有艙門一瞬間齊齊打開。
幾十個兇悍的水匪動作迅速的跳上了甲板。
主艦迅速掉頭,露出後甲板上的兩架大型投石機。
投石機旁邊點起了兩盆火。
嘍囉們吃力的從船艙裡搬出一個個罈子。
……
崖頂上,楊墨見此情形,滿腹狐疑。
目測大船上的兩架投石機,射程應該十分有限。
想要以大仰角攻擊崖頂,並不現實。
他們最多隻能打進西溪河道里去。
可那裡面全都是水匪們自己的船隻。
難道黃昊想打的不是崖頂的投石機陣地,而是自己人。
楊墨一時不明所以。
沒過一會兒,就見山茅和張順都上了崖。
同時還帶來一羣弩手。
山茅站上眺望臺,觀察了一陣,同樣也是一頭霧水。
“先生,水匪們想幹什麼?”
“以船上投石機的形制,你認爲他能打到咱們嗎?”
“夠嗆!就算打得着,他也沒辦法精準鎖定咱們的陣地。”
“那他到底想幹什麼?”張順也着急的問道。
西溪河道里停滿了無主之船,他卻一艘也撈不着,未免有些焦燥。
就在大家大惑不解這會兒,忽然見大船上跳下來兩名水匪。
腰間各自拴着一根繩子,向水閘游來。
“先生,他們想要拉倒水閘。”
“放箭,阻止他們!”楊墨果斷下達了命令。
山茅立刻安排幾十名弩手進入射擊位置,只等兩名水匪靠近。
與此同時,整件事在楊墨的腦海中,也漸漸清晰起來。
既然水匪主艦上的投石機沒辦法打到崖頂,那它就只有一個目標。
就是水匪們停在谷中的幾十條快船。
難道黃昊不想讓那些船落在自己手裡,想要放火燒船?
聯想到對手是名滿南嶂的定海狂龍黃昊,楊墨總覺得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恐怕黃昊還想利用河道中那些船隻做點文章。
“順子哥,你派幾個水性好的,去那些船上查查,看看船上有沒有夾帶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是。”張順一抱拳,下崖去了。
這時,兩名水匪已經遊至水閘下。
解下腰間繩索,正要拋起搭鉤,鉤住柵欄頂部。
頭頂的山茅果斷下達了放箭的命令。
一時箭矢如雨,向水閘落去。
兩名水匪趕緊縮頭,隱在了水面下。
弩手們跟下面相距太遠,只能憑感覺射擊。
箭矢雖然密集,卻因爲角度問題,沒辦法觸及兩名水匪。
箭雨一停,他們就又露出頭來,開始拋鉤。
弩手們試了幾次,始終無法射到兩名水匪。
眼睜睜的看着水匪們把搭鉤拋上柵欄,鉤住了其上的橫木。
兩名水匪打了個手勢,身後大船上的嘍囉們立刻開始發力。
繩索很快就繃得筆直,被固定在船舷上。
底艙的水匪們開始奮力划船。
柵欄當即發出喀喀喀喀的聲響,眼見就要傾覆。
“快,拉住繩索。”
山茅大吃一驚,趕緊吩咐兩岸的村民拉緊四條繩索。
水閘內的水匪們看見有人來搭救他們,也振作起來。
脫下身上的衣服,包在手上,游過去奮力推動水閘。
水閘頓時開始劇烈搖晃。
楊墨當機立斷,沉聲道:“取強力弩來,射斷繩索。”
“是。”山茅招了招手。
兩個小子各自揹着一個木箱,走上眺望臺。
不過一會兒工夫,強力弩就組裝完成。
兩個小子拉緊了弓弦,瞄準了下方繩索。
繩索雖然很粗,但在上面看來,仍然細若遊絲。
想要命中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兩個小子一連射出數箭,雖然偶有一二命中,卻都沒能切斷繩索。
山茅急了,一把拉開其中一人,親自上陣。
只見他眯起左眼,瞄準其中一根繩索,利落的扣動扳機。
只聽嗖得一聲,大船的船身頓時一頓。
左邊的繩索當即斷裂。
山茅不作停頓,抓起另一隻弩箭。
上弦放箭,一氣呵成。
“嗖”得一聲,另一條繩索也應聲而斷。
沉重的木柵欄大力搖晃了一下。
頓時把背面的水匪們紛紛推開。
柵欄搖晃了幾下,總算是穩住了。
這時,忽見西溪碼頭方向號旗閃動。
楊墨定睛看去,那是表示有火情的旗語。
楊墨心下立時明瞭。
自己果然猜得不錯。
黃昊這是想用火攻啊!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沒算準入河口下,有這一道水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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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讓他得知了這處機關。
此刻不僅西溪碼頭要遭殃。
興許還會有許多村民慘死於火海。
楊墨暗自慶幸,自己多長了個心眼,沒有當即讓張順下去收船。
不然,不僅得不到一艘賊船,還要搭上自己的碼頭。
黃昊見打開閘門無望,臉色難看至極。
他本打算用這些快船爲餌,引誘楊墨劫奪船隻。
然後利用火攻反殺村民。
西溪河道狹窄,大火一旦成勢,西溪碼頭絕對也難逃劫數。
碼頭一旦被毀,山谷門戶大開。
他就可以趁夜派人摸進山谷,發動奇襲。
楊墨設置在崖上的投石機陣地,便沒了用武之地。
他本來計劃,讓屬下在攻打碼頭不利時再順勢後撤。
不想楊墨使了一招誘敵深入,幹掉了他大半人馬。
這樣一來,反而更具有迷惑性,讓楊墨心生懈怠,差點中了他的計。
這條計策不可謂不毒。
此外,在村前野豬嶺外,還有旱寨五嶺的馬步軍五百人相策應。
到時兩線齊進,趁夜來襲,定可一舉反敗爲勝,大破老山村,擒獲楊墨。
這一招連環計環環相扣,還設計了數套預案,眼見就要奏效。
豈可爲了顧惜這些嘍囉的性命,而壞了大局?
“燒船!”黃昊鐵青着臉,親手點燃了投石機上的火油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