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湯陰縣都頭王順便從李文貴在縣城的府宅中搜到了一封來自梁山的信件。
‘文貴兄多年對梁山大業錢糧支持,弟公明不勝感激,梁山早已虛席以待,望兄長早日變賣家產與弟聚義於梁山,共舉替天行道之大業,然梁山人馬有增。糧食不足,望兄能儘快籌三千石糧食及錢萬貫,此事甚急,盼兄之好消息,弟親自押船前往........'
這封信洋洋灑灑寫了百餘字,最後落款是‘梁山宋江’,時間就在李文貴賣糧前一個月。
蔣大道又驚又怒,重重一拍桌子,“把李文貴給我帶上來!”
片刻,戴着重枷的李文貴被帶了上來,李文貴跪下大喊:“小民冤枉,冤枉啊!”
“冤枉?”
蔣大道揮了揮手上的信,“這是從你書房搜出的信件,你勾結亂匪,證據確鑿,還不給本官速速招來!”
“小民沒有勾結亂匪,這是栽贓陷害!”
蔣大道冷笑一聲,“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他拔出一根籤子扔在地上,“給我大刑伺候!”
........
次日上午,在慶福酒樓內,李延慶給莫俊斟滿一杯酒,笑問道:“案子定下來了嗎?”
莫俊點點頭,“基本上定下來了,昨晚知縣審了一夜,在重刑之下,李文貴不得不招供,他爲了獨佔小紅林的土地,便利用宋江刺殺了張鈞保,他的兩個兒子也招供李文貴一直和宋江有聯繫,人證物證俱全,李文貴已被打入死牢,蔣知縣已連夜派人去給童太尉彙報,翻盤的可能基本上沒有了。”
莫俊着實佩服李延慶的策劃,嚴密周全,滴水不漏,還真把李文貴和反賊宋江接花移木到一起了。
尤其李延慶建議讓蔣大道盡快把案情上報童太尉,這一招最爲毒辣,即使事後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蔣大道也會千方百計隱瞞,把這個案子做成死案。
就不知李文貴怎麼得罪了他,被整得如此之慘。
李延慶端起酒杯淡淡道:“他爲了謀家族產業,不惜害死自己的親兄,死有餘辜。”
“小官人是說李文佑之事嗎?”
“正是!”
李延慶便將李文佑之死簡單告訴了莫俊,莫俊這才恍然,嘆息道:“竟然買通白氏三雄害死親兄,心腸如此狠毒,他若不死,真的沒有天理了!”
李延慶起身行禮,“無論如何,莫先生這次鼎力相助,李延慶將銘記於心。”
“我只是爲了自己,將來我若有求於小官人,還望小官人幫忙。”
李延慶點點頭,“只要我能辦得到,我一定我會鼎力相助!”
........
次日下午,李延慶帶着喜鵲和菊嫂返回了李文村,此時已是臘月二十八,再過兩天便是除夕了。
剛到村口,便看見路邊站滿了李文村和潛山村的李氏族人,衆人一起涌上來,激動地向李延慶作揖感謝,七嘴八舌說着什麼。
這時,李真笑着解釋道:“今天上午,縣衙來了一名文吏,說知縣已判決小紅林的千畝良田歸李文村和潛山村族人所有,讓我們草擬一個方案,大家都一致同意,將土地掛在小官人名下。”
李延慶擺擺手道:“這裡不是商議之地,去我家裡商議吧!”
衆人簇擁着李延慶來到家裡,很快便將院子擠得滿滿當當,因爲涉及到利益分配,很多主婦也趕來了。
李延慶對衆人道:“我先給大家說一說李文貴的案情,李文貴的案子基本上已經定了,他涉及三個罪名,第一個是策劃襲擊族人,導致虎子不幸身亡,他將作爲共同主犯定罪;第二個分贓不均,僱兇殺人,他已招供張鈞保之死就是他僱人所殺;第三個定罪是長年資助亂匪,目前李文貴已被知縣定爲死罪,現關押在死牢之中,他的兩個兒子會判流放充軍,家產充公.......”
院子裡一片竊竊議論,李文貴爲貪家族財產而賠上自己的性命,卻沒有幾個人同情他,若不是李延慶把知縣請來,恐怕小紅林那邊的上千畝家族土地都被李文貴賣掉私吞了。
這時,李延慶又高聲道:“關於小紅林那邊的土地,我的考慮了很久,我想了三個處理方案,希望大家考慮。”
“慶哥兒快說吧!”衆人催促他道。
“第一個方案,繼續維持現狀,小紅林的土地作爲家族財產,收益爲大家所有,第二個方案,土地按人頭平分,我們一共二十八戶人家,大概每戶人家能分到三十幾畝土地;第三個方案,我們把這片土地用市價賣掉,賣得的錢去南方再買一座莊園,爲我們將來留一條後路。”
這時,李洪不解地問道:“慶哥兒,爲什麼要去南方買土地?”
這也是所有人疑問,衆人紛紛問道:“是啊!爲什麼要去南方買土地?”
“大家可能還不知道,但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現在契丹蠻子正在和女真蠻子大戰,女真蠻子是一支剛崛起的兇蠻之軍,比契丹蠻子還要兇狠十倍,他們已經把契丹蠻子打得落花流水,過不了幾年就會滅了遼國,然後他們必然會大舉南下,相州也難免鐵蹄踐踏。”
“慶哥兒,這事會在什麼時候發生?”李真的渾家問道。
“我估計十年之內必然會發生。”
院子裡再次響起一片議論聲,李延慶又高聲道:“三個方案大家先回去商量,明天上午來這裡投票,我們按照得票最多的方案實施!”
衆人漸漸散去了,李真搖搖頭道:“我估計女人想分家,男的想保留族產,但考慮去南方留條後路的應該沒有幾個,一般人故土難離。”
“這個無妨,大家投票決定就是了。”
其實李延慶也知道,族中大部分人最遠也只是去過湯陰縣,要說去南方對他們還是太遙遠了,何況是十年之後,他今天也只是給大家留個伏筆,等將來有一天不得不遷徙時,大家就會想起今天他說的話。
這時,李真又低聲道:“昨天鹿山房選出新族長了,他們一致推薦李賽爲新任族長,我們是昨晚下午才知道。”
李賽就是鹿山酒館的東主,也是鹿山房的大族之一,但這個不重要,重要是鹿山房自己選出的族長,而沒有通知李文村,這就說明李氏家族徹底分裂了,不過這也是必然的趨勢,大家各有利益,便會越走越遠。
李延慶點點頭,“那我們也該選出自己的族長了。”
李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你以爲大家爲什麼一致同意把族田掛在你的名下,因爲你是解元,掛在你的名下不用多交稅,大家心裡都有本帳呢!”
李延慶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多麼可愛的族人啊!
........
次日一早,李文村和潛山村的李氏族人正式投票,二十四票贊成小紅林的千畝良田繼續爲族地,三票贊成分割到戶,一票贊成去南方換地,小紅林的千畝良田便正式決定下來,依然作爲族田讓族人共享利益。
隨後,大家又聚在一起選新族長,昔日的李氏家族已經正式分爲三部分,鬆河房在李文佑去世後便分裂出去,選了自己族長,建了自己的宗祠,被稱爲鬆河李族。
而文村房和潛山房的族人則合併爲南部李族,鹿山房則改名爲鹿山李族,按照三家財產分割協議,南部李族除了得到小紅林的十頃良田外,還分到了湯陰縣的李記雜貨鋪以及三千貫錢。
在熱鬧和歡笑聲中,李延慶得了全票,族人們一致推選他爲新族長,不過李延慶還是婉拒了,他要在京城讀書求學,顧及不到家族事務,他向衆人推薦李真爲新族長,得到了衆人的贊同。
同時又選出李大印和李洪爲長老,他們三人負責籌辦兩天後的第一次族祭。
李大器在京城籌建商行,今年的春節趕不回來,家裡略略顯得有點冷清,不過菊嫂和忠叔還是做了十幾個菜,李大印又送來一罈好酒,在不斷響起的鞭炮聲中,主僕五人還是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除夕夜。
五更時分,李延慶悄然起身了,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跑步也不太正常,雖然感覺停止跑步影響並不大,但多年養成的習慣卻很難一時放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五更時分起牀了。
他稍微收拾一下,走到院子裡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氣,他又摸了摸熟睡中的大黑,這才拉開院門,向沉沉的黑夜中奔去......
一個時辰後,李延慶熱氣騰騰地跑了回來,奔到村口時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李二嗎?”李延慶笑問道。
對面人停住了腳步,果然是李二,他們快一年沒有見了,李二長高了一截,又瘦又細,看起來跟一棵高粱似的,在李延慶面前,他顯得有點侷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我爹爹讓我來村口等你,族祭要開始了,爹爹讓你直接過去。”
族祭安排在村子西北角的一座空屋裡,這也是一座族人的房子,去年主人去世後,沒有妻兒繼承房產,房子便廢棄了,一個月前李真帶着幾個後生將房子稍稍修葺一番,這裡便成爲李文村的臨時宗祠,等過了年後,房子會拆了重新建造。
“李二,安陽書院怎麼樣?”一邊走,李延慶一邊問道。
“食宿很好,大概有三百多人,我告訴他們,今年的李解元是和我一起讀書長大的族人時,大家都很羨慕我,大家讓我問問你,考上解元有什麼秘訣?”
過了最初的不好意思後,李二很快便恢復了他活潑歡蹦的性格,一個勁地追問李延慶有沒有什麼秘訣。
李延慶搭着他的肩膀笑道:“其實秘訣很簡單,就是把書撕碎了拌在飯裡吃掉,然後你就記住了。”
“真的嗎?”李二又驚又喜地問道。
“當然是假的!”
李延慶哈哈笑了起來,李二撓撓頭,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
‘咚!’拜祭的鐘聲響起,李延慶站在第一排,和數十名族人一起跪下給李文村和潛山村的列祖列宗們上香磕頭。
一場大雪沸沸揚揚落下,政和七年終於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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