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實在不可啊!”
丁管家勸說道。
其實。
他比任何人都恨楊逍。
之所以連走路都走不了,每天忍受着疼痛,不就是因爲楊逍和他身邊的那個老媽子嗎?
但是。
正因爲只能躺着,反倒是讓他冷靜了不少。
“爲什麼?”
黃世仁問道。
丁管家一手撐着竹牀的邊緣,側着身子,面色沉着道:“老爺,難道你忘了前幾天江湖人士的刺殺了嗎?”
“這……”
黃世仁心神晃盪,表情一滯。
對於發生在前兩天的江湖人士刺殺之事,直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更疑惑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對方非要殺自己,甚至晚上做夢時都會害怕。
他害怕時睡覺會手腳亂動失措,爲此,已打傷了兩個陪他睡覺的女人。
他不記得得罪過什麼江湖大佬,就算他想抓展堂,可如果真因爲這個傢伙,那些江湖人士才動手,展堂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展堂殺了自己兒子,還不讓自己去抓他,反倒是派人來追殺自己嗎?
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現在倒好,就連身邊最爲得力的保鏢牛大都進了牢籠。
想到這。
腦子有些混亂的黃世仁用手揉了揉額頭,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
黃世仁似乎冷靜了不少,擡頭盯着丁管家問道:“牛大……那邊怎麼樣了?”
“還在牢裡關着呢。”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我記得牛大在被抓進去前,好像是說請我去照顧他老孃,你後來有讓人去查看嗎?”
“什麼?”
丁管家一愣。
“丁管家,忘了這件事?你怎麼現在做事是越來越不得力了?那可是牛大最後的囑託!當時,我就是不想和那些衙差產生衝突,讓楊逍看笑話,所以才讓他們先把牛大抓進去的!本老爺肯定是還要把他救出來,讓他爲我效命的呀,因此,我總不能不實現這牛大在進牢房之前的囑託吧?本老爺可是一個十分重視承諾的人!”
黃老爺信誓旦旦說着。
只是。
丁管家看着他這副模樣,嘴角卻幾乎抽搐到了麻木狀態。
冤啊。
他因爲受了傷,這段時間幾乎就沒有跟着黃世仁亂竄了,怕黃老爺這邊出事,還得安排抓展堂的事,即使受了這麼大的傷,大部分時間他也得待在黃府裡。
牛大的事,他當然是知道。
可這兩天,黃世仁哪裡有說過牛大老孃的事啊?
更別說什麼照顧了……
“老……老爺,照顧牛大老孃這件事,您好像沒跟小的說過呀?”
丁管家結結巴巴,頗爲委屈。
“你的意思是,這兩天就沒有派人去這牛大的家裡看過她,那個牛大已有些癡呆的老孃?”
黃世仁愣住了。
“好像是……”
丁管家萬般無奈。
“你這是乾的什麼事啊?”
黃世仁將手一甩。
按照牛大那時的說法,他老孃因爲弟弟的死甚至連飯都不會吃了。
這兩天過去,還指不定牛大老孃變成什麼模樣呢。
“老爺,你別急,我現在就派人去!”
丁管家說着,小聲朝身邊一名青衣小廝嘀咕了幾句。
小廝拱拱手立刻向外跑去。
黃世仁張了張嘴也不再說話,看着地面上的那些破杯子破茶壺茬子,低頭扶額,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
丁管家看黃世仁表情好了不少,這才面帶哀傷的說道:“老爺,我們……還是說說少爺的事吧。”
“說。”
“老爺,任少爺的屍身停放冰窖……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呀!雖然此時天氣寒冷,府中又有地下冰窖,少爺屍首的確是可以保存很久,但現在已過去了十餘天,少爺屍身早已開始變樣,尤其是那味道……只怕,這地窖是再也不能用了。”
“什麼意思?”
“老爺,還是儘快將少爺安葬吧!少爺現在這樣躺在冰窖,想必他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還不如讓他先行安葬呢。”
“不!”
黃世仁斷然拒絕。
“老爺……”
“好了,你不用說了!你這是出了什麼瞎主意?”黃世仁擺擺手,固執道。“我就是要讓舒朗親眼看到我將展堂抓到他面前,爲他出一口氣!如果真將舒朗安葬了,抓回展堂又有什麼意義?”
“這……”
丁管家舔舔嘴脣,不知該說什麼好。
“說起展堂,我們派出去的那些人到底如何了?怎麼現在一點音信都沒有呢?”
黃世仁皺起眉頭問道。
丁管家嘴角一個勁抽搐,聲音也小了很多:“老爺,其實倒也不是沒有音信,只是……”
“什麼?”
“只是……沒有什麼好消息。”
丁管家嘆了口氣。
“那就是有些消息了!你這人也真是的,不管消息好壞你總得告訴我吧?這段時間本老爺的錢是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又是請高手,又是請名偵探,可愣是就沒有一點消息關於展堂的!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事瞞着本老爺吧?”
黃世仁死死盯着他。
丁管家心頭一晃,忙用他那唯一好的一隻手擺着道:“老爺老爺……小的怎麼敢瞞您呢?只不過是有些消息的確沒必要和您說,說了,也不過是糟心事罷了。”
“快給本老爺說!”
“好吧好吧!”丁管家無奈苦笑。“老爺,其實您花的那些錢也是有些結果的,但是吧,展堂這人在江湖之上聲譽實在是太好,朋友實在太多,各行各業願意幫助他的人也不少。”
“我們派出去的也有不少是江湖人士,只不過,這些江湖人士剛剛開始調查展堂,要麼就是收到了騙子的假消息,要麼就是被其他江湖人士胖揍了一頓,搞得到後面,他們都不敢在江湖上調查了。”
“至於那些所謂能追蹤蹤跡的名偵探,更是不堪一用,有人追尋展堂的足跡,追出一兩百里地,結果卻被那山匪給劫了!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老百姓也跟着在撒謊,瞎傳消息,甚至就連那些山匪也崇拜展堂,把那偵探打了個半死,至今還躺在家裡呢。”
“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老實說,唯一給了一些有用消息的,還是上次那個挖墳人的和馬伕,那或許也是我們離展堂最近的一次!只可惜那個女人嘴太硬,展堂跑得太快……”
“所以啊,要抓到展堂,僅僅憑藉着我們自己的力量,實在是太難了!說到底還得讓官府立案,隨後發出海捕懸賞文書才能真正抓到展堂啊。畢竟,沒有人敢和官府作對。”
丁管家說完,悠悠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無奈。
黃世仁聽聞,張着嘴愣了半天。
得。
自己那近萬兩銀子算是白搭了。
花了這麼多錢,結果找了一幫酒囊飯袋,連個人的足跡都找不到。
“那女人真是……氣死我了!”
“如果不是她,本老爺早就抓到展堂了,對了,這女人去哪了?這都多久了,你們還沒有把她抓回來嗎?可不能讓她在縣裡到處亂跑!要是被楊逍碰到,又得被他黑本老爺的錢!”
黃世仁越想越恨,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花言巧語的佟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