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
黃由基輕輕地敲了兩下門,得到吳媽許可後,推開門進入其中。
關上門。
等黃由基轉身一看,嘴角頓時一抽抽,看着那張發白的臉,很是無奈。
“怎麼了?”
吳媽臉上貼着一張白色面膜,坐在桌邊,聲音幽冷。
黃由基深吸了一口氣,拱拱手:“小姐,我殺人了。”
“ 嗯?”
吳媽頭微微一擡。
黃由基於是將發生在縣牢中的事情說了一遍。
吳媽聽完,紅潤的嘴脣微啓,平靜道:“還以爲什麼大事呢。一個該死之人罷了,若那傢伙嘴緊一點,活着也就活着了。沒想到,竟還想着去靠出賣大人的信息逃出牢獄,換一場富貴,他不死誰死啊?”
“可是……”
黃由基有些猶豫。
“大人那邊自有我來交代,你就不用擔心了。你還是先出城去吧,我設了陷阱,也不會有什麼人闖進來的。”
吳媽輕鬆道。
“是。”
黃由基一點頭,慢慢向後退去,拉開門準備離開,可想了想,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還有什麼事嗎?”
吳媽問道。
黃由基苦笑一聲,指了指吳媽臉上所貼面膜道:“小姐。下次還是別貼這個了吧?慘白白的,這大晚上的,怪嚇人。”
吳媽卻翻了個白眼,將手一擺:“你個大男人知道什麼呀?這一招還是楊逍教我的呢,據說,由這些東西所製成的面膜,對皮膚極好,也不知道他腦海裡都裝着些什麼新奇玩意兒……得了,跟你沒啥關係。”
“明白,還請小姐早點休息。”
說完。
黃由基將門關上,助跑幾步,跳出了後院高牆。
……
這一天。
晨雞報曉。
楊逍躺在牀上,看着牀頂,揉了揉額頭,伸展一陣,隨後一躍而起。
早晨。
吳媽早已做好了餛飩,雖然肉不算多,但好在皮滑香嫩,吃下去極爲爽口。
呼呼啦啦一頓早餐,讓楊逍心情格外不錯,又恢復了滿滿的精神。
今天。
照樣公堂審案!
從一大早上開始,楊逍坐在大堂內, 案件一件接一件的審個不停,倒也審出了心得和方法。
有時候。
楊逍甚至同時審兩三個案件。
當然。
這類案件大多並不是嚴重的刑事案件,楊逍聽完,很快有了決斷,斷案之神速,之精準,讓大堂外面聽着的老百姓直呼神人。
到中午。
楊逍在大堂後的休息間吃着巧兒送來的午餐。
蕭河和筆錄師爺以及張龍幾個堂差坐在不遠處吃着飯。
“對了……”
楊逍手裡正捧着碗,突然想起什麼似地。
“大人,怎麼了?”
蕭河放下筷子。
“下午安排一下蔣沙畢的案子吧!我擔心再過兩天,都快把這傢伙給忘了,也不能總讓他在牢房裡好吃好喝的住着不是?”
楊逍一邊吃東西一邊說道。
“是!”
蕭河點點頭,快速的將手中飯吃完,帶着張龍跑出了休息間。
然而。
過了沒多久。
蕭河張龍卻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
“通知好了嗎?”
楊逍正好吃完,用那塊素色錦帕擦着嘴。
“不好了!”
蕭河又急又惱。
“怎麼了?”
楊逍放下手帕,奇怪道。
蕭河上前一步,將手一攤,氣憤道:“這個吳牢頭做事,實在是沒有德行!犯人跑了兩天,竟都不通知縣衙一聲,這傢伙着實是該罰!”
“什麼?跑了?”
楊逍眉頭一沉。
蕭河於是將自己所聽到吳牢頭所說的蔣沙畢逃跑一事說了出來。
楊逍嘩啦一聲打開摺扇。
有意思。
偌大的一個牢房,關了不少壯漢,甚至重刑事犯。
結果。
這些壯漢沒跑掉,一個書生般的蔣沙畢,卻把牢頭打傷跑掉了。
這要是沒隱情就見了鬼了。
“去看看。”
楊逍將帕子收了起來。
很快。
楊逍帶着蕭河以及一衆衙差來到了縣牢。
吳牢頭等幾個獄卒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他不斷的磕着頭,自陳有罪,又希望楊逍看在自己受傷的份上放自己一馬。
楊逍一甩手,走進了牢房。
牢房裡。
只剩下那個偷鴨小賊。
楊逍左右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氣,惡臭味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這地方實在是太臭了。
“人呢?”
楊逍問的是偷鴨小賊。
偷鴨小賊頓時苦笑。
不過,隨後他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楊逍旁邊的吳牢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被打青的位置。
“我問你,人呢?”
楊逍加重了語氣。
偷鴨小賊哎呀一聲,忙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擡頭道:“縣老爺,蔣沙畢那個天殺的,自己跑也不帶上小的,走之前小的剛想叫幾聲,他竟還打人!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後來就連牢頭過來了,也被他打暈了,逃之夭夭,不見蹤影!”
說完。
他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按照吳牢頭的要求原模原樣的說了出來。
“此話當真?”
楊逍質問道。
“當然。”
偷鴨小賊點點頭。
沒辦法。
雖然楊逍是縣老爺,在這裡管事的卻是吳牢頭,自己要是說錯半句話,等楊逍一走,自己還不得被打個半死啊?
所以。
不管怎樣,都只能強撐下去了。
“ 哼!”
楊逍輕哼一聲,跨步走出了牢房,往道路兩邊看了看,又看向了遠處高牆。
這高牆絕對不是蔣沙畢那種文士可以跑出去的,如果他打傷了人,也就只能從縣牢正門突破而出。
丟人哪。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掌櫃,竟在大晚上的連幹幾個獄卒逃之夭夭!
他不禁無語的轉身看向了身後低着頭的吳牢頭。
“你可知罪?”
楊逍迷起眼睛。
“知罪知罪!”吳牢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楊大人,實在不是屬下不想告訴你,而是他趁屬下不注意偷襲跑出去,屬下抱着僥倖心理,以爲通過一些關係能將他抓到,沒成想,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你們可真是夠可以的!看來,在這縣牢看守真是讓你們看出了懶筋呢,連個掌櫃的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什麼用?而且,這縣牢臭烘烘的,就從來沒有想過搞衛生嗎?跟個馬廄一樣,就只差遍地馬糞了……”
楊逍用手指了指周圍。
“搞衛生?搞過呀。”
吳牢頭忙起身點頭道。
“就這……你也敢說搞過?本官怕你是回家搞你婆娘,也比在這裡當差要用心的多吧?”
楊逍冷笑道。
“這是當然……”吳牢頭下意識的回答道,隨後意識到不對,忙搖頭。“不,不……楊大人,屬下不是這個意思!請楊大人放心,接下來,屬下一定和其他獄卒把這裡衛生搞好。”
“這件事,本官先給你記着。”
說完。
楊逍轉身帶着蕭河張龍等人離開了。
縣衙大堂休息間。
“大人,您看……接下來怎麼辦?”
趙虎問道。
“還能怎麼的,只能發出海捕文書。一個月後,若是還沒有消息,就把這件事通報給姑蘇府吧。”
楊逍無語的搖了搖頭。
“可是,這樣一來,就變成了您的失職了呀?上官會怪罪的!絕對不能這樣!要不,現在乾脆把吳牢頭抓起來了,他這就是失職,就是犯罪!”
張龍立刻皺眉頭,將手指向縣衙外。
“算了。”
“本官是一縣之長,屬下做得不到位,那責任還不得本官擔着嗎?”
“這件事情本官稍後會調查的,也不能聽着吳牢頭一家之言!對了,把那個偷鴨小賊好好看管起來,可別讓他再跑了。”
楊逍看向兩人。
“是。”趙虎立刻朝楊逍拱拱手。“他被判了一個月徭役,要不是這兩天官差都忙着去找事主,他早就被送到姑蘇河道了,那裡正是枯水期,正需徭役修築河道呢。”
“行吧,別浪費人力,還是以審案爲主。一個月到了,放人。對了……”楊逍忽然眼睛轉了轉。“本官之前不是讓馬運他們去調查木葉村嗎?這都兩三天過去了,怎麼都沒見過他們人呢?”
“啊?”
張龍和趙虎互相看了看。
“怎麼?難道你們不知道這些事情?”
楊逍奇怪的看着兩人。
趙虎點點頭:“倒是看到他們幾個一起出了城,只不過,做什麼並沒有說,現在過去了兩天,他們也沒回城呢。”
“呃……”
楊逍這個無語啊。
沒辦法。
誰叫這個時代科技實在是太過落後呢,消息傳遞極爲緩慢,這些衙差拉幫結派,做事又不怎麼喜歡溝通。
誰曾想。
馬運一幫人進了山,竟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楊逍不禁嘴角微微一抽。
不會吧?
難道馬運一幫人正如傳說中那一般,在山中遇到了什麼厲害的怪獸?
他正想着。
堂外卻忽然傳來了紛雜聲響,緊接着一陣驚呼聲,夾雜着幾個男人大聲的哭泣!
“走,去看看!”
楊逍立刻和張龍趙虎等人來到了前堂。
結果。
看到情景,楊逍等人目瞪口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