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過後,便是越加尖銳的哭喊。
李空竹心情已經焦急到了極點。可良好的教育又讓她吐不出口來罵這些擠着湊熱鬧的百姓。
正當她憋紅了臉,急紅了眼時,胳膊莫的一緊。
尋眼看去,就見不知何時擠了過來的趙君逸。一手推着擠在她身前的人羣,一手提着她的胳膊,垂眸看着她問,“可有事?”
李空竹趕緊搖了搖頭,紅了眼的急道:“我要進去!”
“知道了!”男人淡然的應了一聲,一個悄然揮掌,向着身前的人羣推了一下。
只聽着一聲急急的慘叫過後,伴隨而來的是連續的咒罵,再繼而又是連連的慘叫此起彼伏着。
李空竹有些呆愣的看着那一個個向着地面倒去的衆人,聽着那聲聲“哎喲哎喲”不斷的慘叫,心頭莫名的顫了一下。
有些驚恐的回眸看向身側的男人。
“不是要進去!”
經他一提醒,李空竹這才記起了要事兒。快速回頭,向着那倒下的人羣前面看去。
這一看,雙眼忍不住的泛起了紅。
只見麥芽兒披頭散髮的舉着棒靶子,瘋了似的朝着那已經被人壓倒在地的趙銀生,不停拍打着。
嘴裡瘋魔似的叫着,“王八羔子,打死你,俺要打死你!”
而她身側腳下的地方,則躺着一臉血的趙猛子,此刻一動不動的安靜模樣,全然沒了早上還看見的憨實靈活勁兒。
李空竹眼溼了起來,再顧不得倒地的衆人,直接踩着他們的身體部位快步的向着裡面衝去,任那倒地的人羣再次的嗷嗷叫着,也充耳不聞。
衝着那瘋了似的人兒驚喊:“麥芽兒!”
一聲驚呼,讓打得瘋魔的麥芽兒驀地停了手。擡眼,雙目眥裂。再看到她時,手下一鬆,那手腕粗的棒子就那樣直直的向着地上落去。
“啪!”
“嗷~~”悶棍聲伴隨着一聲慘痛悶哼。讓壓倒在地的趙銀生因聽到李空竹的到來,鬆了抱頭的手的同時。棍子正好直直的咂在他的頭頂,讓他捱了個結結實實的暈了過去,再沒了聲響。
“當家地!”另一端被人羣壓着的張氏,好容易掙脫了人羣自地上起來。
見自家男人被敲得人事不醒,不由得嚇白了臉的尖叫起來,“當家地,當家地!”
而這邊的李空竹再跑到麥芽兒身邊時,只見她一雙大大的眼中滿是蓄滿的晶瑩淚珠兒,再看她後,再顧不得壓抑的情緒,抱着她,頭埋於她的肩窩處就開始痛哭了起來。
“嫂子!啊~~嫂子~嗚哇哇~~王八羔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嗚嗚~~”
李空竹拍着她的後背,仰頭狠心將眼淚逼了回去,“沒事了,沒事了!嫂子在這哩,啊~~”
“哇~~嗚嗚~~”麥芽兒一邊點頭,一邊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趙君逸看了看兩人,走向那邊躺着的趙猛子身邊。
蹲下身,伸了手,在他鼻間探了一下,又翻動了一下他的眼皮。
淡道:“皮外傷,暈過去罷了!”
哭得正傷心的麥芽兒一聽,趕緊的擡起頭來,離了李空竹的懷抱,抽咽着鼻子跑了過去問道:“真的?”
“嗯!”趙君逸點頭。看了眼跟來的李空竹,“可要送醫館?!”
李空竹肅臉輕嗯,轉頭看向那邊已經爬起的大半人羣,喊道:“有哪位好心的大哥能幫個忙,幫着將人背去醫館,完事後,我出一百文作爲謝儀。”
爬起來的人羣中,自是有眼饞那一百文的謝儀的。她喊話將停,就有好些個喊着要幫忙的。
李空竹從叫喊的人裡挑了個較爲壯實,衣着樸素的漢子。叫他近前,跟趙君逸兩人將暈倒的趙猛子小心的搭在了他的背上。
道了聲好了後,那人便站了起來,揹着人向着人羣外走了出去。
李空竹拍着麥芽兒的手示意跟上。
不料,纔將走兩步,後面就傳來張氏竭斯底裡叫喝,“老三家地!”
李空竹停步轉身看她。
只見張氏眥紅了眼的怒瞪於她,聲音是前所爲有的尖利刺耳,“怎麼,這是要棄自家兄嫂,護別人!”
李空竹不動聲色的衝她頷了半首。冷冷的勾了下嘴角,轉身,對着身旁的男人冷臉哼道:“你二哥二嫂也需人救呢。當家地就留在這幫着處理吧!”
說罷,拉着麥芽兒的手,快步穿過宣鬧的人羣,追着前頭揹人的漢子去了。
麥芽兒這會是恨死了趙銀生兩口子,對於李空竹這樣不聞不問的選在了自已這邊,非但不覺不妥,反而還由其的解了一點小恨。
兩人頭也不回的快速走過人羣,消失在了南大街。後面的趙君逸看着,只輕輕的蹙眉了一下。
轉過身,看了眼還在瞪眼的張氏,淡道:“二嫂要怎麼幫?若是送醫館的話,出力,我無法相背,出錢,我身無分文。”
意思是就這麼白白讓他們這樣受着嘍!
張氏眯眼,眼中狠利漸露,看着他冷笑不已,“寧願與他人共賣,也要將我們隔開。老三,雖說你不是趙家所生,可平心而論,趙家對你怎麼樣,你不會不知吧!還是說,分了家,連心也分沒了?!”
對於她突冷的指喝,趙君逸始終秉持着淡淡的態度低眸看她,“着人背一把吧!”
說罷,轉身,擡腳跛腳離去!
“趙君逸!你個狼心狗肺的玩意,你不得好死!”身後,氣急的張氏尖銳乖戾的吼道。
幾乎響徹整個街頭巷尾的叫聲。讓一些爬起來看熱鬧的人羣,經她這麼一吼,嚇得整個心肝都禁不住的抖了幾抖。
而這邊的李空竹她們,將趙猛子送進一家專門給小戶平民之家看病的醫館。
老大夫在看到迎進的病人一臉血時,就趕緊自坐診的桌臺後起了身,着人將人給背到後院,專門給病人歇躺的小間裡。
揹人的漢子將人放在小牀上後,拿了李空竹給的謝儀便告辭走了。
麥芽兒小臉卡白緊抓住她的手,看着那小牀上靜躺着的自家男人,嘴皮子忍不住泛起了哆嗦!
李空竹心頭泛堵,面上卻平靜的拍了拍她道:“別急,看看大夫怎麼說!”
“嗯!”她哽咽的帶着哭腔點頭。雖這樣答着,可那泛紅的雙眼,跟那要滴不滴的眼淚,卻在此刻彰顯出了她的無助。
李空竹很想問她事情的經過。可見她這樣,張了張口,終是不忍心的化着聲聲嘆息跟安慰,小心的安撫着她激動的情緒。
老大夫着藥童端了烈酒進來,給趙猛子先擦淨了臉上的血漬。再找到口子,給他用酒消了下毒。
當沾着酒的白色棉布在碰觸到他額角的傷口時,趙猛子身子本能的抖動了一下。
一旁的麥芽兒嚇得趕緊上前叫了聲,“當家地!”
“別擋着!”
老大夫推了她一下。將她推了個趔趄,還是後面的李空竹眼疾手快的將她給扶穩了立着。
“別太着急,酒沾傷口疼着哩。能動彈,說明還有意識呢!”
“嗯!”麥芽兒抹着眼淚的哽道:“俺聽嫂子的。”
一句聽嫂子的讓李空竹忍不住心生愧疚。
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只是單純的想給麥芽兒一點回報,卻不想既惹來了某些人的嫉妒。
當初趙銀生就提過讓她做糕點,他們搞批發。自已因心中不喜了她們的算計,就不願了他們摻進來幹。不想,才轉眼幾天間,自已就與一個他們眼中的外人合夥幹起了賣買。這怎能讓他們不怨不恨?說到底,趙猛子這樣,還真是自已給害的。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