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麥芽兒再次到來之時,跟來的還有一臉不知所措,紅耳直搓手的趙猛子。
他兩口子一進來,就直襬着手的在那說道:“嫂子,嫂子,俺們商量清楚了,萬不能這麼算了去。”
李空竹請趙猛子坐在下首的桌角邊,又招着手讓麥芽兒上炕,疑惑的看着他倆道:“咋就硬要變卦呢,我又未說啥的。你倆怎就先出耳反爾了?”
“啥出耳不出耳的,反正就是拿着心頭抖得慌。”麥芽兒一把脫鞋上了炕,上前就抓着她的手道:“嫂子你放心,俺跟俺當家的都說清楚了,他也同意了俺的說法。你看着給點勞力費就行。不能給這般多,這糕是咋來的,俺們心裡頭兒清楚哩。就是走了那府城的大路子,都沒俺兩口子啥事兒的,說到底,俺兩口子不過是沾了個光,得了個便宜罷了。”
再說了,這糕本就是她自已能做的,帶上他們又給分一半的,到頭來,她卻是拿得最少的。這於情於理,心頭都會覺得不公平的慌。
李空竹認真的看了兩人半響,“當真要這樣?”
“當真哩!”怕她不信,麥芽兒還很是着急的點了幾下頭。
“若我硬要給哩。”
看她也是認了真了,麥芽兒在那有些個不知咋說是好了。轉頭看向自家男人在那悶着個腦袋的,就不由得急道:“當家地,你倒是說句話啊!”
趙猛子擡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空竹。
隨垂眸的低咕道:“若真要硬給的話,俺們兩口子以後就不來幫了這忙了。實在是拿着良心不安得慌哩。”
麥芽兒也在一旁點了點頭,不過對於不來幫忙了,卻是有些個不捨的,她還想着繼續跟李空竹賺銀子哩,只不過賺自已該得的那部分罷了。
李空竹聽他兩這般說的,不由得好笑起來。
麥芽兒被她笑得有些傻眼,在那直搓了手的道:“你笑啊嫂子。是覺着俺們哪不對了不成?”
“沒有哪不對!”李空竹雖止了笑,可眉眼跟嘴角依舊掛着暖人的笑意,伸手拉過麥芽兒的手道:“該說了你傻呢,還是該說了你精哩?”
“啥意思?”麥芽兒有些愣,直怔怔的看着她道:“嫂子你這話倒底是個啥意思?”
李空竹抿嘴兒笑拍着她的手,還不待說話,下首的趙猛子卻會錯意的直白了臉。
在那一個猛子的站了起來,衝着她擺手道:“嫂子,你別想歪了,俺們兩口子真沒有別的心思,這不該得的就是不該得的,真沒了別的意思。”
以爲她是認爲他們兩口子,故意拿着這事兒來博前程的趙猛子,在那又是搓手又是撓耳的,那急得憋紅了臉兒的樣子,把一直看着他的李空竹逗得是哈哈直笑了起來。
“哎呀呀!”李空竹笑得直擦着眼淚,轉眸咧着嘴兒的看着麥芽兒道:“你兩口子咋這麼有意思哩?”這白送錢都不要的,她一句說麥芽兒精的話,實則是在說麥芽兒以無意之舉博得了她最大的信任。
怕是以後自已有個啥的,也斷不會將麥芽兒給拋到一邊了。該說了這是傻人有傻福纔是,畢竟若他們貪得無厭的話,自已哪怕是一時錯眼,再有下次也斷不會再理了他們。
麥芽兒見她笑得是前仰後合的,就忍不住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你說的是個啥意思?咋把嫂子逗得這麼樂哩?這纔好的病,笑得太多,一會岔了氣兒了。沒了力氣,看一會趙三哥不扒了你的皮去。”
李空竹捂着笑疼的肚子,阻了麥芽兒繼續訓趙猛子的嘴兒。
正經了好幾次,終是止了那笑意。看着下首還在那手足無措的趙猛子,就對他道了聲,“我知了,你也別急了去。”頓了一下,又道:“剛你們進院兒可有看到惠娘?”
其實惠娘見兩人過來,是故意躲開了去的,畢竟這分錢打商量的事兒,她不好摻合。說白了,也就是李空竹跟另一夥人的合夥生意,跟她無關來的。
麥芽兒點着頭。
李空竹便喚着趙猛子去小廚房將她請了過來。
惠娘再進來時,李空竹只問了她可有帶筆紙來。
“帶是帶了,在車上來的,當家地進鎮換銀趕走了車,怕是要等一會哩!”
李空竹點頭表示知道了。
喚了她上炕來,又招手讓趙猛子先回家,“一會再來吧,一會待李大哥從鎮上回來。咱們也立個契約,以後咱們不管有了啥事兒,就以着契約爲主了。”
“還要立契約啊!”麥芽兒有些個不解,“你看着給點就成?作麼子還要籤那玩意兒的?”在她看來,只有做了大賣買纔會籤那玩意哩,他們這點小來小去的,也用不着籤吧!
“便是不拿了對半分,也不能說給幾銅板了事兒的,你們拿多了心裡不舒服,我給少了,心裡照樣不舒服哩。”見她還要反駁的,李空竹立時就肅了臉,“許你不得勁兒,難不成就不許了我不得了勁兒?”
麥芽兒見她冷了臉,有些個無措,在那哎呀了兩聲,“嫂子,俺是啥性子的人兒,你不是不知道,你可別唬着臉了,俺看着怪滲得慌哩。”
一旁的惠娘見狀,趕忙打了圓場,“行了,也就你兩家人是實在人。要碰了別人試試?要有一家如了你們這傻勁兒的,另一家還不得可着勁兒的刮啊!”
頓了一下,見麥芽兒在那還有些個沒緩回勁兒的,就拍了拍她道:“你看着也是個潑辣的,咋就在你嫂子面前就跟個羊羔子似的?你嫂子這是來氣哩。她對你好,你非但不領情,還跟她對着幹的。放誰那,誰也舒坦不了去,你要不願要了那般多的分成,就讓你嫂子看着給。就看她能大方到哪去?!要是給少了,惠娘姐我頭一個就不答應呢。”
麥芽兒被她說得有些個無措的低了頭。
那邊的趙猛子也似領悟過來,搓了下手悶哼道:“那行!待一會李大哥回來了,俺再過來吧,就按嫂子說的,立個契約吧!”說到這,他又將自已的態度表明了翻,“那啥,嫂子你只管看着給就行,俺不是那貪得無厭不知感恩的人。這立了契約,甭管啥樣兒,俺都跟着你跟趙三哥幹哩。俺這條命都是你們救回來的,說句不怕兌現兒的話,哪怕現在讓俺豁出這條命去,俺都會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哩!”
“呸呸呸!”一旁的惠娘趕緊呸了幾口,嗔怪的看着他道:“大年頭兒,你說的這是啥話兒?也不怕不吉了去,你不怕,我們可怕着哩。”
要真兌了現,怕是李空竹在這也沒法呆了。這不得讓人當掃把星的給趕出村啊!
趙猛子被她呸得嘿嘿直笑的撓着頭兒,那邊的麥芽兒卻瞪眼訓着他道:“成天端着那麼個傻樣兒,還不趕緊的出去了。”
“哎哎!”趙猛子被訓也不惱,直愣愣的咧嘴兒點着頭的給李空竹告辭,“那啥,嫂子,俺先走了。一會再來啊!”
“知道了!”李空竹點頭。
待他出屋後,三個女人坐在炕頭兒,開始另尋了話兒來。
坐了會兒的麥芽兒看日頭兒不早了,就下了炕道:“瞅着差不多快響午頭兒了,嫂子俺幫你做飯吧,惠娘姐兩口子該是要在這吃的纔是,趙三哥一個男人家,怕是不會哩。”
“有勞你了!”知她這會兒還有些個尷尬的,李空竹倒也不阻攔。再加上確實需要她幫忙的,就任了她去。
惠娘見她走後,對李空竹眨了下眼,“倒是挺實在的兩口子,你這是撿着寶了哩。”
“什麼寶不寶的。”李空竹打了個哈欠,“都是值得相交的人,自是不能爲着銅臭削薄了那份情誼。”
惠娘愣了一下,待回過神看她有些累了,就要來扶了她,“瞅着剛好的,要不睡一會兒?”
“哪就那般嬌了。”李空竹點着頭,嗔笑着躲了她來扶的手,如今坐炕上都夠讓她鬱悶了。要躺個炕還要人扶的,那可真就離四肢不勤不遠了。
李空竹一覺醒來之時,已是正午午飯將好之時。
彼時的趙君逸正好在屋子裡,準備將桌子搬去小廚房吃飯。
看到她醒,就立時丟了搬桌的手,步了過來,問了句,“可有覺着不舒服?”
“額?”李空竹剛醒,腦子還有些混沌。聽着他的問話,只輕微的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迷離的看着他。那半啓的朱脣也像傻呆呆似的來不及合上,配着那一臉因熱氣薰得微紅的小臉,那模樣別提有多誘人了。
趙君逸眼神暗了暗,走將過去在她的額頭撫了一下,“正好擺飯,醒得倒是及時。”
“嘿嘿!”她啞着嗓子衝他笑了笑,很是喜歡他觸碰自已的感覺。伸了手,衝着他撒了把子小嬌,“扶我起來,心頭慌。”
男人依言上前拉着她伸出的胳膊,將她一個輕巧一提。就見她腦袋後仰似沒骨頭般,順着他的力氣坐了起來。
拿着棉襖給她披上,卻見她搖着頭的要穿衣起炕。
“你確定?”
“確定!”上午一響午都沒讓她下炕的,如今再委在這炕上,也着實太不像了樣。
不過就得了個重感冒罷了,如今症狀減輕了的,哪還用得着窩在炕上了。
見她堅持,男人自是不好說什麼。
看着她有些吃力的將衣服穿好後,就伸手來扶了她,“既如此,就喚了他們進主屋吃飯吧。”桌子也懶得再搬出去了。
李空竹點頭,順着他的手下炕趿了鞋,用着張包帕,把頭髮委把委把的給包了起來。
一旁的趙君逸卻在她起炕後,開始整理起牀上的被褥來。
在外面久等不到趙君逸搬桌出去的衆人,派着麥芽兒前去看看。
麥芽兒跑到主屋,人還未進門哩,那大嗓門的聲音就穿了進來,“趙三哥,你咋搬個桌子這久呢?”說着的同時,就已經掀着簾子跨了進來。
一進門就給罩得愣了一下。
實在是趙君逸這人平日給人的感覺,總是板着張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臉。誰能想到,就是這麼個冰塊般的臉,居然能幹起疊被子的活兒?
別說麥芽兒不相信,就是叫誰來也都不會相信的。要知道,論着村裡面的大部分男人,就算再疼了婆娘,這早起的家務活還是得婆娘來乾的。
就連她當家地的這麼疼她,也很少幹疊被子的活哩。
李空竹聽着她喚,正好轉頭看了過來,見她愣呆呆的站在那門口位置,就忍不住問了句,“咋地了?”
被喚回神的麥芽兒搖了搖頭,見已經疊好被褥的趙君逸正向着她瞟了過來。那種不鹹不淡的眼光,直令了她有些頭皮發麻。
忙扯了個僵笑的出來,“尋思着出啥事兒了哩,都等着搬桌去廚房吃飯哩。”
李空竹笑了笑,“去啥廚房吃,都回主屋吧,正好我也起來了,都是熟人也都別見了外去。”
“哎,那行,俺去再喚了他們過來啊!”麥芽兒聽她這話,麻溜的就接了嘴兒,轉身又向着外面衝了出去。
那急慌慌的樣兒,不明就以的,還以爲有啥在後面追她哩。
“咋就急成這樣了?”李空竹疑惑的嘀咕了嘴。
把被子放櫃子裡的男人走了過來,聽了這話,瞟了眼那門口位置,皺眉,“鬧!”
李空竹轉眸看他,“誰?”
男人挑眉回看,意思很明顯:你說呢?
李空竹黑線,“人那是活潑!”人人都似了他這般還得了?再說了,麥芽兒這性子,她還是蠻喜歡的。
趙君逸呵了一聲,拉着她就向着門外走去,“去洗簌。有眼屎!”
梗了一下的李空竹,很是不滿的低喝了聲,“你一天不堵我,就不痛快是吧!”
顯然男人也是這般認爲的,拉着她出去時,還很是得意的挑了下眉頭。
待李空竹洗簌完,主屋桌上也將好把飯菜擺好了。
三家人圍坐在了一起,相互的說了些吉詳拜年的話後,便開始熱熱鬧鬧的吃將了起來。
李空竹由於大病初癒,吃不得太大的油水,麥芽兒就特意給其熬了碗香濃的精米粥。
席間大家吃得也還算盡興,男人們雖說喝了點酒,卻並未有太大的醉意。散了席後,麥芽兒跟惠娘又煮了點醒酒暖身子的湯端了過來。
彼時三家人皆坐於他們主屋的那張小炕之上。
李衝拿出了筆紙硯臺,用着茶水研了墨。
李空竹說了自已的打算,“當初本是說好以五五分成的。”見麥芽兒急性子的又要辯駁,她趕緊伸手阻了她,“且聽我說完的。”
趙猛子拉了把她,麥芽兒也覺着急了點,點着頭的對李空竹道:“嫂子你說!”
李空竹頷首,“既你們硬要拒了這五成利的,我也不好強求了去。但做人最重要的還是得講究誠意,你們若覺拿多不合適宜,那麼,我們以三七分成可行?”
說着,轉眸去看那倆口子的表情,“你們三,我七!”
趙猛子跟麥芽兒對視了一眼,還是有些覺着多了,“嫂子……會不會還有點多啊。”就算三成,也有好幾十兩哩。這熬個果子,摘兩果的,就能得這般多的……
“我心裡也不得勁兒。”李空竹認真的對視着兩人,本就是爲着讓他們安心,自已多要了兩成,哪成想,居然還嫌了多?
苦笑的搖了搖頭,“雖說你們實誠,卻也在逼我做毀信之事兒。我能給的底限就在這裡了,若你們還是覺着良心不安……”頓了下,她擡眸直視着麥芽兒道:“怕你我友盡於此了!”
“啥?”沒明白過味兒的麥芽兒瞪大眼的問着,“啥意思?”
惠娘拉了她把,在她耳邊悄聲的說了兩句。麥芽兒聽後,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紅眼問着,“嫂子你,你這是認真的?”
李空竹點頭,“認真的,雖說無奸不商,但誠信也尤爲可貴。”
“當家地?”麥芽兒轉眸去看自家男人,她可不願跟嫂子友盡了。她還挺喜歡這個小嫂子的。
趙猛子擡眸看向趙君逸,見趙君逸只淡別了他眼,很明顯是不管了這事兒。
趙猛子這人雖說實在,可輕重還是知的,見自家媳婦那眼淚汪汪要掉不掉的,就嘟囔着,“今兒上響走時俺就說過,隨了嫂子寫契約的,嫂子咋寫,咱們就咋接。”大不了,以後更賣力點,補回來便是。
李空竹聽得滿意的點了個頭,“這纔像樣,既是說好了的,到頭來還是我佔了大頭。你們實誠,可也不能顯得我太過奸滑了不是?”
麥芽兒紅着眼的過來拉她的手,“那嫂子,俺兩口子以後還能跟着你麼?”
“能啊!”李空竹笑着拍了她把,“事情賣買都談妥了,以後就得連一起了。不跟我,你打算要獨做了去?”
“不不不,俺纔不會搶嫂子你的東西哩。”她一邊擤着鼻子,一邊很是着急的擺着個手。那傻憨憨的模樣,直逗得李空竹忍俊不禁。
一旁的惠娘見此,心下不免感慨了一番。
多年來,在大宅門裡看多了形形色色的勾心鬥角,既是想不到,出了府還能碰到這般淳樸的市井鄉人。
笑着催了自家男人一聲,“還不趕緊把這契約幫着寫了,傻愣着作啥哩。”
李衝點頭,提筆便寫了起來。
待契約寫好,一式兩份,李空竹跟麥芽兒兩口子分別在上面按了手印後,契約也算是正式生效了。
拿出上響惠娘拿來的裝銀子的盒子,按着三成比例算,李空竹將那五個銀錠子拿了出來,隨又拿了個近一兩的銀角子出來。遞於了他們道:“這是你們的那份,好好拿好了。”
麥芽兒盯着那閃着銀光的銀錠子,直覺得眼都直了。她從未想這輩子,有一天既能得這般多的銀錢哩。這看着是一回事兒,可真要論到給她,是屬於她的了,那心頭兒狂跳得,是止都止不住的快卡到嗓子眼兒了。
擡眸向着李空竹不確定的又尋看了眼,見她點頭。這才抖着手的去摸了一把,隨又似燙着般將手縮了回去,捅了把自家男人,催着他去接,“當家地,你來拿。我怕到我手給得瑟丟了哩。”
趙猛子心頭也嘭嘭跳得厲害,這般多的銀子,這得打多少年的獵能掙回來啊。別說她媳婦一個婦道人家怕弄丟的,就是到他手,他也怕哩。
李空竹好笑的看着犯愣的兩口子,讓惠娘把她拿着的細棉絹帕給了她。
邊將那幾個銀錠子用帕子包了起來,邊嗔道:“瞅着那點出息,以後出去可別跟人說了認識我,我可沒這麼膽小的兄弟跟弟媳。”
沒了那閃眼的銀錠子,麥芽兒倒恢復過來了點。
聽了這話,就開始不依起來,“嫂子你咋能這麼說俺哩,俺也是頭回摸這般多的銀子哩。那小心肝撲通兩下還不許啊!”
“俺不管,你要敢跟人說不認識了俺,俺以後就天天上你家來蹭吃蹭住了去。到時,看誰上門,俺都要說一嘴你是俺嫂子的。”
那放懶不依的樣子,直逗得在坐的人好笑不已。
將包好的銀子扔了過去。
見她接得跟個燙手山芋似的,還顛了那麼兩下。
李空竹是直接不客氣的就指着她道:“俺不認識這人啊,在坐的可都得給俺打證啊,這人俺是真不認識哩!”
“嫂子~~”麥芽兒嘟嘴拍打着炕面,要不是因爲在炕上,怕是還得跺上兩腳來表示抗議,“你幹嘛學了俺說話!”
“俺哪有!俺一直這麼說哩!”
“哎呀!”麥芽兒臉紅,丟了懷中的銀子就要撲過來鬧了她。
李空竹樂得哈哈大笑的直往了自家男人那邊躲。
趙君逸見狀,淡定的一個提手,就將她後領子給拎住不讓了她動彈,眼睛瞟向麥芽兒淡道了聲,“可鬧夠了?”
麥芽兒聽得立時停了來鬧的手,心頭有些發毛的搖了搖頭,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就又縮回了原位。
李空竹無趣的伸手在他後腰擰了那麼一下,見男人蹙着眉尖掃了她一眼,就衝他很是不悅的皺了下小鼻子。
趙君逸挑眉,老實不客氣的將她一個丟弄,直接摔躺在了炕上。
李空竹咬牙,氣吭的撐起身,很是不滿的瞪着那一臉淡定的男人,直恨不得在他臉上盯出個洞來。
一旁的幾人看着兩人這般的打情罵俏,直覺得後牙槽酸到不行。
惠娘還甚是誇張的捂了下眼,“哎喲,我的個天哩,這天還沒黑哩。”
李空竹鬧了個大紅臉,朝着惠娘嗔了句,“惠娘姐~”
惠娘樂得不行,笑着拍了下,“行了,行了!這該鬧的也鬧了,這緊着心的,是不是能鬆下來點了?”
麥芽兒點頭,“鬆快下來了。”經這一鬧,那緊張的心頭兒,是徹底的緩了下來。
“那行,既然鬆下來了,那咱們就來談開店的事兒吧!”惠娘見這事兒告一段落了,就說起了另一事兒來。
說到開店,李空竹趕緊正直了身子。
惠娘說到原定耽擱的開店計劃,雖說李空竹病倒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在裡面。可大部分還是因着初六有些過早了。
畢竟不是老店開張,這是新開鋪子。又正縫了正月過年竄門的時侯,各家家中物資也還算豐富,若真要初六開的話,怕是不管那天搞得有多隆重,或是多給多少優惠,也不見得能有多少人前來光顧。
是以,這店沒開,不過是藉着李空竹生病的由頭,順道給擱置下來罷了。
“那就訂十四吧!”李空竹聽完,斟酌了下開口說道:“十五正好是元宵燈會。到時各個村落的鄉民與鎮中居住的住戶,都會趕在這一天前去看燈。正好十四開業準備一下,待十五那天,將那些山楂用些漂亮的容器盛着,在店門口支個小攤,人來人往的,總會有那嘴饞的買個一斤半兩的。”
這樣一來,還省去了推廣一事兒,來來往往提燈遊街的人羣,就是最好的活廣告。
惠娘也是這個意思,“我與當家地也是這般商議的。那摘果子的獵戶門也告知從明兒開始摘果了哩,趁着這些天空閒,正好多儲些果子,免得到時手忙腳亂的,存貨還不夠。”
李空竹點頭,“正是這麼個理兒。如今我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兒摘果兒歇上一天的,後兒個差不多就能上手了。”
麥芽兒在一邊摩拳擦掌的哼唧着,“沒事兒嫂子,你只管養着身子,養好爲止。果子的事兒,不用擔心,還有俺們哩。”
李空竹好笑的搖了搖頭,“我總不能佔着這般大的利,還不動手吧。那成啥了?”
麥芽兒嘿嘿笑着,“能成啥,還不是成人唄!嫂子,有俺跟着你哩,你擔心個啥?你只管動腦子就行,這等粗活,就放心交給俺們吧!”說罷,還很是豪氣的拍了拍胸脯子。
李空竹跟惠娘對視一眼,點着頭很是中肯的說了句,“這個馬屁拍得好,我給十分!”
“哎牙!嫂子~~”
眼看她又害羞的要鬧了,李空竹趕緊忍笑的止了她,說是自已還有事兒沒說。
麥芽兒聽了這話,自是又乖乖的落回了原位。
而李空竹則將裝銀的盒子拿出了二十九兩,剩下的九十兩又全推給了惠娘跟李衝。
見他們疑惑看來,李空竹笑了笑,“其實我早就想好了,要買片土地。”
“買地?”
“嗯!”李空竹點頭,“山楂若要做下去,光靠採摘野生的是沒用的。而且今年我們能吃到頭一口,來年就未必了,再加上若要作大的話,光靠人工進山去採摘的那點,也有些不大現實。”
山楂糕的方子她是賣給了鎮上糕點的店的,做糕點的師傅舌頭稍微靈活點,就不難嚐出水晶糕裡面的配料。
如今沒有造成跟風,那是因爲還沒在市面上出售。一旦開店出售,紅火了的話,勢必會引來其它店的效仿。
果丹皮跟山楂卷這幾樣,或許能撐着秘密保守一段時間,但也未必是長久之際。
“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趁着勢頭起時,別人跟風,我們就另闢蹊徑。”當秘密不在是秘密後,山上的果子就會成爲衆人搶奪的焦點。
那時,若他們再想收了果子,怕會有些艱難。
惠娘也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要買地種山裡紅?”
李空竹點頭,“除山裡紅,也可種些酸棗之類的。不用非得全種山裡紅。有新品倍出,纔是店鋪存活的長久之計。”酸棗糕水晶糕也是道不錯的點心哩。
惠娘點頭,將她裝銀子的盒子拿了過去,“這事兒交於我們吧。”
李空竹嗯了一聲,隨又似想起般的道:“不用太好地。像是山地這些也可,便宜,還能買得多。地買回後,不用急着去買樹苗,北山這般大,總能收到不少。介時只需出錢僱人挖樹即可。當年栽的果樹,怕是結得不多,或是不結,但好歹也算是長久之計。”
說到這,李空竹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可至於哪不對,她還真有些個記不起了。
麥芽兒在一邊也聽明白過來,轉身跟趙猛子兩人小聲的低咕了幾句後。見自家男人點了頭,就趕緊回身的對李空竹說道:“嫂子,買地能算俺們一個麼?”
李空竹愣了一下,隨又笑了起來,“自然,只要你們願意。”
“那行!俺們也跟着買地吧。多一份錢,也能多得幾畝地的。”說着的同時,就拿出了四十兩出來,看着手中留下的十一兩時,就有些羞澀道:“這些俺們就留着蓋房了。”
李空竹笑着伸手又將那四十兩拿了過來,“十兩銀,能蓋間不錯的房了,準備在舊房加蓋,還是另選了地基?”
“嫂子你呢?”麥芽兒知她也留了近三十兩的,想來也是要蓋新房纔是。
“嗯,我得另選了地基。”實在是這鄰居她很不想要哩。
“那行,俺們也跟着你另選地基吧!到時跟俺婆婆商量一下,若是聽說跟你做鄰里,她指不定就會同意了哩。”
說到林氏,李空竹就想到了她的大嘴巴。
“說起來,這買地一事兒,還是暫時保密的好。若讓人知了,難免會引人眼紅。”
短短數月就有錢蓋房買地做地主的,說不眼氣那都是騙人的。加上他們又並沒有買村中北山的地頭兒,得不到利益,難免會就此得罪了里長跟村人。
如今以着她不讓人喜的名聲,還是少聲張爲好。
麥芽兒明白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嫂子。自上回俺婆婆無意說漏嘴兒後,俺連這次去府城買糕幾兩銀子一斤都沒告訴哩。拿這十幾兩回去,能糊弄住的。”
趙猛子在一邊聽得尷尬不已,不過李空竹卻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惠娘就疑惑的問了嘴兒,“爲何不在了村裡買地兒?”畢竟挨着北山挺近的,又是無主山頭兒,就屬了村中衆人之地。
到時若買了地的話,也可造福村人跟着得點利的,於她來說不是好事兒一樁麼?
李空竹想到了北山南面的那片山桃林。那一整片地頭都是山桃林的,她總覺得要用來做點啥。
可至於怎麼做,腦子裡有什麼閃過,卻總讓她抓不住。
嘆息的搖了搖頭,“先這麼的吧,待下次有機會再說。”
惠娘以爲她說的下次,是等個一兩年,或是來年,一點點慢慢富起來,讓人容易接受不眼紅的時侯。
隨也就另尋了話頭兒,不再提了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