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正日子。
李空竹煥然一新的穿上了新襖,看了眼一直一臉淡淡的某男人。
問着他今兒可還要去?
男人冷淡的瞟了她一眼,李空竹則笑得很是討好的上前挽了他的胳膊,“還在爲着昨兒個的事情生氣?”
想着昨兒硬讓了他去了鎮上,結果一去就忙了起來。
連着中飯吃飯也是讓他陪了李衝那邊的客人,以着他的性子,在那始終淡淡沒人靠近的,能忍一天隨了她回來,也着實怪難爲他了。
“今兒你若不願去,我就不強求了。怕是晚上那會會很忙,沒時間去看花燈哩。”倒是難得的一年一度花燈節,她其實也挺想去看看古時花燈街,究竟是個啥樣哩。
男人看了她會,終是不聲不響的去到衣櫃處,找出她爲自已做的一件皺巴巴的衣襖,套在身上,那意思很明顯是要同去的。
李空竹立時咧嘴兒笑了出來,跑過去摟着他的脖子就在他那薄脣上啄了一口。
“當家地,我有沒有說我很你?”
男人眼深,低眸看着她眼中熠熠生輝的眼眸,半響,在她鬆手退去摟脖之時,又攔着她的腰讓她近前,大掌按着她的小腦袋,在她脣上再反啄了一下。
不是很深的纏綿,只純粹着爲着反客爲主的重啄了下。
雖李空竹嘴被親得有些木,臉兒亦有些發紅。可心頭卻是甜蜜得不得了。
“走吧!”扯着他的衣袖,如那脫兔般,她在前面開始蹦跳了起來。
趙君逸低眸看着那扯動他衣袖的柔荑,不自覺的勾起了一邊脣角。
兩人出了院子,就去跟麥芽兒兩口子混合。
約定的時間是巳時,一般觀花燈的百姓,是在下響纔會出動進城。
是以,他們這一路出村,並未碰到要同去鎮上之人。
待到了鎮上,已經有不少商家開始在自家店門口布置上了,支起的小攤上擺弄了不少,各式各樣的花燈掛着,因着還是大白天未點亮的,也看不出有多漂亮旖旎。
待到了匯福來,就見李衝正指揮着僱來的幾個臨時人工,擺弄着那舞臺。
看到他們,點頭示意了下,又喚着趙猛子前去幫忙。
一旁的趙君逸見她們婦人要進店,就頓了腳步,“我去幫忙。”
李空竹回眸衝他擠了擠眼,“好!”
麥芽兒憋了一路的話頭,這會終是等着趙君逸走後,才找到機會說了出來。
“嫂子,我咋覺着你最近這些日子,跟俺趙三哥有些不大一樣了哩?”
“有麼?”
“有啊!”這眉兒眼兒的,天天蕩着春意。以前雖也笑着,可從未笑得,笑得這般……麥芽兒一時找不到形容詞,只是很肯定的點着頭認爲他兩口子有些不一樣了。
“是不是有啥事兒發生?還是說……”她別了她肚子一眼,立時眼發光的叫道:“真有了……啊~”
突如其來的一記暴慄,令她捂頭,委屈得不行,“嫂子,你幹啥打俺啊。”
收回敲她頭的手,李空竹白了她一眼,“誰讓你亂說了去。”
“既然不是,那做啥天天笑得跟吃了蜜似的。”
嘀咕着跟着進了店。惠娘笑着迎了出來,見她一臉的吃癟樣,就忍不住捂嘴兒笑道:“你這張嘴兒啊,啥時能不再鬧騰了去?”
麥芽兒嘿嘿着撓了撓頭,“要讓俺不鬧騰,還說話嬌滴滴的,不如殺了俺來得好哩。”
“呸!”李空竹在一旁嗔怪的輕呸了口,“今兒也算是大年哩,你這是說的啥話兒?可不許再提了去。”
“俺知哩!”
李空竹見她知了趣兒,又問着惠娘可還有啥安排沒有。
惠娘點頭,“還差一點獎金糕點跟山楂條沒包好哩,趁着這會兒早的,來幫把子手吧!”
“自然!”
三人說笑着,進了小屋,就見那裡已經堆了好那大堆包好的小禮品,都分類明碼的堆放着。要中啥獎,直接就能一目瞭然的認出,不會拿錯了去。
至於那一兩白銀,惠娘拿出了個嶄新銀錠子。
問着,“這要咋包?還是說用個小盒子裝了事兒?”
李空竹尋思了下,“不用太好的木盒,大概巴掌大的就行,若是可以的話,再用帶紅色毛絨的布給墊一下。”
其實用金黃絨布襯托最好,只可惜了,這個時代黃色是代表皇家,不是能擅自用的顏色,連着商賈都不能隨便穿了絲綢,還是謹慎點爲好。
惠娘想了下,“絨布倒是沒有,不過有一小截染了色的紅色毛皮,我去拿來試試?”
“行!”
待她將那紅色毛皮拿出,墊在那盒子裡後,又將那閃着銀光的銀子放了進去。
這一看,立時呈現出了對比。
李空竹放了簾子,點了燈,打量了會那閃光點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且看今晚誰能抽中吧。”彼時怕是會很鬨動的造成大批消費者前來購買哩。
惠娘亦是頷首,將銀子包好放進了內室,笑道:“昨兒雖說開得安安靜靜,可後面還是引來了不少人,想來,今兒還要來得更多才是。”
李空竹附合,“這以後,倒是可按着節日,時不時搞些這些活動,比如買一贈一小包啦。再比如,制定個小小的會賓卡。若有長期在這消費的,年底就可憑着消費多少,來制定了大獎……”
她侃侃而談的說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促銷手段,直把坐在一旁的兩個女人罩得愣愣。
末了,待她說得口乾的拿水喝茶時,才發現另兩人在直直的盯着自已。
特別是惠娘,一雙眼睛閃着那奇異的光,盯着她的樣子,直恨不得將她拆解入腹纔好。
李空竹呆愣了下,“你倆幹啥哩?”
惠娘回神輕咳了聲,隨一把抓着她的手,輕拍的笑道:“你這腦子,怎會有了那般多的想法,虧得做了商賈,不然倒是可惜了。”
說着心下嘆息,也是她的店鋪太小,所得的盈利不多,若是那種大商賈,以着她的所講的那些手段,怕是能叱吒整個商賈界吧。
“哪就有你說得這樣好了。”李空竹也覺自已說得太多,抽出手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就紙上談兵那點能耐。所有的事兒,不過是頭個吃螃蟹的人新鮮,能博到衆人的好奇心理。再往後,有了跟風之人,也就不那麼好用了。”
“這倒是!”惠娘點頭,心頭卻開始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以後,自已應以了她爲首?
外面的臺子搭好,已是下響未時了。
草臺班子來走了一遍子的臺,李空竹跟着出去看了眼,讓說書先生上臺又演練了遍。
跟戲臺班子的班主商量着,由說書先生來報幕。
介時可趁着報幕之時,再宣揚遍抽獎之事兒,演完一場戲,讓他們歇將半刻鐘,用來抽獎。
“從未時末就開唱!”安排好,一行人又回到屋內商量起開唱的時辰,李空竹想了下,又道:“先預熱唱個兩場,將人吸引來是關建。彼時唱到申時一刻,全鎮花燈亮起之時,就再由說書先生上去講解一翻。待再引得人進店買貨這段時間,令着戲臺班子上幾個武生上臺翻跟斗。待到再過半刻鐘後,就開始抽獎之事兒。昨兒個有進店買過的百姓,讓其憑着小票來抽獎。”
李空竹一一作着安排,隨又說到了跑腿的臨時工。
“讓他們一定要注意安排,不能造成了店內的混亂。咱們店鋪過小,彼時若人實在過多,就按着一批一批進來參觀買賣吧。”
衆人點頭。
她亦正到尾聲處,那邊廂的趙君逸卻突然進來,彼時,手中還提了好些個花燈。
衆人回眸看去,李空竹卻是眼睛一亮,“對了,還有戲臺上一定要掛滿花燈,店門的屋檐下也不能少,到時這燈光一打,更顯熱鬧非凡來。”
就是可惜了沒有音響,要有那玩意兒的話,咚次打次的放着,聲音能飄幾裡地的,指不定還能吸引不少人哩。
另兩家人聽罷,李衝跟趙猛子直接起身,去接過趙君逸拿來的花燈,“這事兒交由我們來就成。你們婦人介時只管好好呆着,或是去哪個茶樓看花燈去吧。”
李空竹惠娘麥芽兒三人皆搖了搖頭,她們還想留在店裡看店中的熱鬧呈度哩。
趙君逸被李衝請着交出了花燈。雖有些不滿,倒也沒多說什麼,只一雙眼,很是幽暗的瞟了眼,一旁笑得很是開懷的某女。
李空竹不明就以,見他看來,衝他咧嘴兒回了個甜笑過去,那意思似在誇他,怎就想到買花燈來裝點這事兒的。
男人呵笑了聲,淡道:“會暫且出去一趟,待到散場。會回來的!”
“當家地!”女人疑惑,“去哪?”
“鬧!”說着,已然掀簾走將了出去。
李空竹嘆了聲,知他不喜了這熱鬧,也就隨了他去。
待快到未時末時,在小臺後面拉起的布簾處,正在換裝的戲班子開始忙碌了起來。
敲鑼打鼓的配樂人員,已經就位的坐在了臺後,開始拉起了二胡,敲起了銅鑼。
李空竹喚着說書先生上去吆喝。又着了跑腿工,將放進小藍裡的山楂幾樣拿將出去,擺放在門前左邊的進口處。
那說書先生一上臺,就開始吆喝着什麼,“走過路過的鄉親們,本店開業大酬賓……”
那激昂的演講,自是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
李空竹她們幾人在店裡向外面看了眼,見街上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竄動了。
就給李衝他們使了個眼色,令他們將花燈點亮。
得了令的李衝等人,便開始將掛起的花燈一一點亮起來。
那說書先生一看燈亮了,隨趕緊把握住最後一刻時間,狂吹着:“申時一刻大酬賓,昨兒有進店買過東西的鄉親,可待此時憑着小票前來進行抽獎。抽獎資格爲每滿二十文一次,獎品多多,絕不會空手而歸,誰有那極大的運氣,能抽走那一兩白銀者,當屬了今晚乃至全年的運氣王。”
李空竹懟了下麥芽兒,麥芽兒接收到,趕緊將裝一兩銀子的盒子拿了上去,跑去臺上將之遞給了那說書先生。
那說書先生,伸手接過打開,待看清裡面正一兩白銀後,忍不住哆嗦了下嘴皮子。
隨高舉給圍觀過來的百姓看着,“一兩白銀的鉅額大獎,且看今晚花落誰家。東家說到做到,直到將這一兩銀子抽到爲止,絕不提前收活,也絕不藏私糊弄於人,有不信者,皆可等到大獎出來爲止。”
臺下鬨鬧起來,說書先生又一拍掌,“且在等待時間,爲怕鄉民無聊,東家又特意出錢請來了戲班子可供觀賞,無論武戲文戲皆有,令等着抽獎的鄉親們,將不再無聊!”
說罷,高唱一聲,“有請戲員登臺!”
一陣咚嗆咚嗆之聲後,那畫好妝容的戲子,皆上臺開始表演了起來。
這會兒,羣衆都被那一兩白銀鉅款吸引,哪還有心思看錶演,趁着這會兒還沒到人擠人擠的,不少人開始涌進店中,問着事情來。
僱來跑腿的人工,開始熱情接待加解說,李衝趙猛子等人也加入了進去。
說書先生將一兩銀子交於了惠娘。
李空竹命他宣佈抽獎時,一回只須小半刻鐘,儘量不用抽太多,一輪一輪的來,要一直持續到亥時才行。
一旁的惠娘問着要是有些人沒抽到咋辦。
“不會抽不到。”李空竹笑着,“待到過了酉時,店中糕點不再出售。只管專心開獎便是,保證讓持有小票之人,人人都能兌現。”
惠娘聽此,點了點頭,“那就這般辦吧!”
說書先生領命後,便出去外面戲臺處等着了。
這時屋子裡的人開始涌擠了起來。
一些買了山楂或是別的糕點的人,皆跑向櫃檯來,問着開票之類的。
李空竹將擬好的小票寫好日期,又按了手印,對着擠着的衆人道:“無須擔心會錯!買完後,有想去逛街看燈的鄉親們,可以先去看會燈。抽獎活動會一直持續到亥時初的。”
衆人聽罷,有那不滿大嗓門的說道:“說得到是好聽,要是一個晃眼大獎被人抽了,你能包不成?”
李空竹嘻笑回道:“嬸子不用擔心,這獎,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你等着最後一刻前來抽取,那也會是你的。不然咋叫運氣王哩?”
衆人聽罷,哈哈大笑起來。
外面鑼鼓宣天,店內人潮涌動。
李空竹寫着小票,惠娘收錢。麥芽兒吆喝着不要擠,排好隊。
一切雖忙碌,卻井然有序的進行着。
待到申時一刻一到,說書先生嗷嗷着嗓子喚着開獎開始。
說了一堆溢美之詞,又命着武生們表演了一翻,直等得下面的人不耐煩了,這纔開始安排抽獎。
“恭喜,杏花村,劉大腳,得山楂條一包!”隨着臺上之人的高聲喝唱,下頭的人,拿着包好的山楂條就送了上去。
“梨花村,唐梨花大姐,得三文銅錢的獎勵。”
麥芽兒又趕緊拿着包銅錢,跑出去,準備兌現。
一輪結束,有抽到錢的,有抽到山楂條的,還有開出了個不小的獎項,是那水晶糕的。
水晶糕,進店問過的人都知,那得近半兩銀子哩。
這下,下面的人羣沸騰了,進店來買的人更多了。
臺上的戲班還在依依呀呀的唱着,屋裡已經忙得不可開交起來。
這一輪輪的換算下來的,還未到酉時初哩,那店中的貨品就已所剩無幾了。
無法,店中只好決定提早將買賣關閉。
但獎會一直持續開着,保證每一個持小票的人都能抽到獎項。
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鋪,惠娘還有些後悔做得少了。
李空竹笑道:“這樣也好,若弄得多了,介時抽獎不一定能抽完哩。”店裡若沒賣完,強行關了不賣,倒底會惹來一些不快,這因沒貨而不再出售了,也都能理解,只能怨恨手晚罷了。
將店中剩下的事兒交給了男人們去管。
李空竹她們去到內室歇將了一會。
喝了口茶的李空竹實在閒得很,有了想去看花燈的想法。
麥芽兒也贊同去。
惠娘自是也想去的。
於是三個女人,便去跟男人們打了聲招呼。
相攜着向着街上走去。
擠過人擠人的店門口,李空竹還以爲出了他們的店,人就不會太擠哩。
哪成想,這出了店鋪都挺遠了,還在人擠着人。
三人先頭本還牽着手來的,到最後,直接成豎排,每走一步就喚一聲的,生怕給走丟了去。
街道上熱鬧非凡,有商家也打出了猜迷送花燈的噱頭,還有那大的酒樓,也請了戲班子來駐唱。
走將一路,看着花燈延綿不絕的一眼望不到頭。
那星星點點燈光,印在各色的燈籠裡,印出的彩光,直引得人駐足留戀忘返。
小攤商販叫賣着,小兒吵嚷着。
雖說與了前世逛旅遊景點時的人頭相擠差不多,卻是熱鬧的勁頭兒不同。
那種暖人心,整個胸腔都和着共鳴的感覺,是前世那種燈紅酒綠沒法相比的。
正在她發着呆,愣着神之際。
一堵肉牆堵於了她的身後,衝她淡道了句,“可是完活了?”
李空竹回神,轉頭看去,卻見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姿正立於她的身後,那雙極漂亮的鳳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燈影照進他的眼中,那小小簇簇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躍着,那種暖人心的感覺,令她心神整個開闊起來。
“當家地!”她衝他叫笑着,伸了手,一把去拉住了他的大掌。
“你怎知了我在這的?”
“巧遇!”男人淡哼。
女人抿笑,巧遇?也虧得他說得出。
這般多的人頭擠人頭,他又是個最煩鬧的性子,又怎會擠在這讓人心煩的人潮涌動中?
不動聲色的甜蜜一笑,拉着他的手,並不戳破的說道:“那正好,我與了惠娘姐還有麥芽兒正在逛街。你既是來了,陪我一起吧,我也想看看你們這的花燈節哩。”
說着的同時,擡眸尋着麥芽兒兩人,“咦!人呢?”
趙君逸將她的小手包裹其中,對於那兩識趣走掉之人,心下滿意不少,聽着她問,只淡淡的挑了下眉峰,“走了!”
“走了?”
男人輕嗯。
李空竹卻笑得開心,小手在他大掌裡輕輕撓了一下,男人果斷僵了下。
女人得逞,如偷了腥兒的貓兒般大笑不止。
引得擠動的路人紛紛側頭不悅瞪來,才堪堪的止住了那笑意。
相攜着走到一個小攤前,看中個很是漂亮的仙女燈。
指着撅嘴,如那墜入愛河中的小女人般,纏磨着男人道:“當家地,我要這盞燈。”
小販見來了生意,一個勁兒頭的鼓動着這燈咋好,咋適用,說到最後連什麼才子佳人都出來了。
李空竹被他那能說會道的嘴兒,逗得發笑不已,轉頭看着男人道:“買吧。不買,我覺着好罪過哩。”
男人不鹹不淡的掃了小販一眼。小販莫明的縮了下脖子,倒底賺錢爲大,嘿笑一嘴,“這位大哥,都說婆娘得疼着才能死心塌地對你好哩。你看這燈不貴還好看的,別捨不得那幾個錢,不然,婆娘回頭在心裡記恨你一年哩。”
聽着婆娘兩字,李空竹很是不滿,嘀咕着,“這個稱呼不好聽。”
那邊廂的男人,卻是掏錢將燈買了下來。
遞於她時,她還很是驚異了翻,“真買啊!”其實她也就說說,這燈哪值二十文哩。
男人不語,讓她提着,繼續向着前面走着。
人潮鬨鬧聲中,李空竹平常着聲音問着男人,“當家地,我們這算是約會麼?”
趙君逸低眸看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見她咧嘴兒笑得開心,不自覺的將她手緊握了起來。
走過了一條條街,又買了好些吃食。
待酉時末時,街上的人已經少了一半來。
住在城外的鄉人,大部分已經坐着牛車走了。
吃吃喝喝了一路的李空竹,這纔想起抽獎怕也接近尾聲了,就想轉回去看看大獎倒底抽沒抽走。
不想趙君逸卻一把扯住她回走的手。
見她轉眸看來,只說了聲,“乏了,回客棧吧。”
“?”晚上不回去了麼?
未燒火的屋子,回去還一通忙的,他又怎捨得?加之晚上寒風又大,上回頂風雪去孃家,回來時的那場急病,已令他不滿了很久,又怎會讓她再冒了險?
李空竹雖沒得到他不回的原因,不過也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好吧,其實住鎮上也是一種情趣。”
說完,還很是邪惡的衝到他懷抱撲了一下,不過轉瞬,怕接受異樣眼光的她,又離開了。
眨眼之間的功夫,還未令男人感受到軟玉溫香撲滿懷哩,又沒了。
趙君逸蹙眉了瞬。
李空竹卻笑着問他客棧在哪。
並未回答的牽着她的手向前走着,李空竹亦是笑着跟着他走。
待來到目地的,女人燦然一笑,原來是麥芽兒帶她賣毛皮的那家客棧,也是她與他頭回住的那家客棧。
還是那間房,不同的是屋子裡的被子只有一牀。
李空竹要來了熱水洗簌,看着男人在燈影裡整理着牀鋪的樣子。
不由得好笑起來,“當家地,你該不會是想着在今晚將我拆吞如腹吧!”看他回眸瞪她,她還很是有節操的雙手抱胸,“雖說我喜歡你,可我也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哩。”
“呵!”男人哼笑,見她故作的那一臉防備,並未相理的脫起了衣服來。
喜受虐之人,還很是矯情的假意的閉眼啊啊了兩聲,“不要,倫家不要嘛!”
那種軟綿綿撒嬌的意味兒,直喚得那正在脫外套的男人心火旺起。
瞟向她的眼光帶着警惕,女人接受到,很是無趣的放下手。來了句,“不過鬧着玩罷了。無趣!”
男人上了炕,躺下之後,就開始閉眼睡了起來。
李空竹見此,趕緊將正在洗的腳給擦乾,趿鞋跑了過去。
一邊上炕,一邊不滿道:“什麼嘛,原來是自已累了,想早睡。把我哄這來的,不公平。”
說着就去掀了被子,也跟着拱了進去。
男人並未相理,等着她手腳並用纏上來時,不經意的勾脣了下。
李空竹邊纏着他,邊脫去外裳,末了,靠在他懷裡,聽着他綿長的呼吸時,不知不覺,既覺疲憊快速襲來。
很是不雅的打了個呵欠,隨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位置,亦是閉眼沉睡了過去。
感受着她呼吸綿長後的趙君逸,這才睜眼看向懷中的人兒。
見她髮絲垂臉,朱脣半啓,不由得心頭溫暖。擡眸去看放於桌上的那盞亮着仙女宮燈,將捏於手中的一根細細秀花針,一個輕巧飛去,針過紙壁,帶着的勁風,令裡面燃得正旺的燭火滅了下去。
“咔。”一個輕巧的響動,是針入牆頭的聲音。
懷裡的女人動了下,男人垂眸,用着單手將之摟於胸前,感受着她並未受到影響後,這才和着她的呼吸,睡將了過去。
翌日醒來之時,難得的見趙君逸在房裡洗簌。
感受到了她的醒來,男人只轉身看了她眼,又回頭繼續擦起了臉來。
李空竹伸了個懶腰,很是不願的打了幾個滾,抱着被子,聞着被面上有着他獨有的清咧氣息。
閉着眼,準備再重溫下夢裡的美好光景。
“不起來?”
“唔!”女人搖頭,擡眼見他很是優雅的整理着襖上褶皺,就不由得癡迷了下,脫口而出的問他,“當家地,你何時與我圓房?”
彈着襖子的長指頓了一下。
趙君逸擡眸,眼中戲謔閃過,“不是說不是隨便之女?”
女人在脫口的那瞬間就有些後悔了,怕他認爲自已不矜持還準備圓一下。
不想聽了他這戲謔的話,又覺自已向來在他面前沒皮沒臉慣了。就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我是這樣的女人啊,可我也是溫柔體貼的妻子啊,怕你憋壞,關心一句罷了。”
說着,又衝他擠了擠眼,“你別當真,我靠得起!”
男人黑麪,識趣的閉嘴再不接了她話。
得不到回答的李空竹再次的聳了聳肩,起了身。伸着懶腰的趿鞋下了炕,去到他身邊,將之一把抱住,在他懷裡蹭了一下,待將他的襖子蹭皺後,這才滿意的鬆了手。
去開了門,喚着小二再換點熱水上來。
趙君逸看了眼被她蹭得起皺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
女人回眸,不巧正好碰到他那帶笑的笑臉,驚悚了下,瞪大眼的喚着,“當家地,你居然會笑哎!”
男人收笑,看着她有些黑麪又有些無奈,挑眉,“眼屎糊眼了。”
啥意思?
李空竹愣了會,直到小二將熱水端來,男人已然出去後,這才明白過味來。
氣哼的將巾子一個用力的拍向水面,“你才屎糊眼哩!”居然敢說她看錯了?哼!
洗簌出來,見趙君逸已經坐在大堂那裡了。
桌上擺放着還算精細的早點,走將過去,見男人正不慌不忙的拿着饅頭,就着小菜吃得甚是優雅。
李空竹生他的氣,走於對面一屁股坐將下去後,見粥是精米小粥配大白饅頭,菜亦是鹹菜疙瘩跟熗土豆絲兒。
就不由得故意挑刺兒的坐下,拿着筷子敲了下桌子,“我喜吃了小攤上的攤餅跟菜包子,誰願吃了這淡而無味的米粥跟白饅頭,兩者味道相差甚遠不說,連着價錢也相差好些倍。你可知了,越是好吃的東西越是便宜,越是精貴的東西,越是讓人不喜?”
拿着飯菜來比喻他窮講究。男人倒是淡定得狠,“相比之下,粥能養胃,攤餅能養什麼?”
女人語噎,半響,終是鄙夷的說了句,“能頂餓就成唄,管那般多!”
男人嚥下最後一口粥,吃完手中最後一點饅頭後,這纔不慌不忙的點頭道:“都是飽肚之食,確實不用管那般多。吃罷!”
李空竹黑線,這是繞回來說她?不管好吃與否,早樣是飽肚的東西!
咬牙的再次敲了下筷子,見男人已經氣定神閒的喚着小二上茶,就不由得恨恨的拿着個饅頭在手,心中當它是趙君逸,狠狠的咬了下去。
待吃過飯,出了客棧,兩人便向着匯福來行去。
由於昨兒晚上關門較晚,他們到的時侯,惠娘他們才正起。
看到兩人,別有深意的笑了嘴兒,請着李空竹進屋暖着去。
趙君逸則夥同李衝,出去幫着買早點去了。
麥芽兒昨兒晚上回了村,是以,這會的小屋裡,只有惠娘跟李空竹兩人。
惠娘拿出昨兒的帳本給她,與她神秘的笑了笑,“猜猜昨兒共掙銀多少?”
李空竹笑,“怕是不少,貨都提早賣完的,能少了去?”
惠娘感慨,“昨兒逛了會回來時,正縫了最後一次抽獎。一個大獎,讓一碰運氣的老農給抽了去,當場激動得不行。那時氣氛也最爲熱烈,你是沒看到,抽完了獎,大家還久久不願散場,直問着下一場是在何時的。我就說了個花朝節,會再搞次活動。”
李空竹點頭,頭一次吃到了甜頭,自然會有人問。
“介時再根據情況擬定下。這一出過後,怕是會有人跟風了。”
惠娘也點頭,“不過好在我們還有山楂幾樣保值,也不怕被搶了生意去。”
“是這麼個理兒哩。”
惠娘拿着算盤,當着她的面兒,將帳給盤明白來了。
山楂一共賣了整七十兩的銀子,除卻成本的三十兩,剩下的四十兩,惠娘全給了她。
李空竹驚了一下,將要推過去,卻見惠娘搖頭壓着她的手說,“以着你出的主意,生意纔會這般紅火,這本是你該得的一份。”
“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你我本是合夥之人,這店中好歹我也算是一份子,出力也應是理所應當,哪就有多要之理兒?”李空竹不贊同的說着,同時又要推了回去。
不想,惠娘卻嚴肅了臉道:“有一事兒我想與你說明。”
李空竹眼神閃了一下,笑着收回推銀之手,“你說。”
惠娘看她半響,想着籤契約時,她只願提供了貨源一事兒。當時沒有多想,如今看來,以着她的本事,將來怕是起復更大。
自已如今或許能與她平分了這賣買,將來怕是連着巴結都會望塵莫及了去。
“我想將這店中之物,按着你七我三來分。可行?”
李空竹頓住,擡眸認真看她半響,“惠娘姐這話,恕我實在太過震驚了,不知爲何要突然說了這話?”
“你也別說了我傻。”惠娘笑嘆:“在內宅之中混了這般久,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如今我可能提你一把,與你平坐了去,來日怕是……”
說着開始搖頭失笑起來。
李空竹頓了下,隨笑得不動聲色的將銀子拿出二十兩,其餘的照舊全推了過去。“來日是多久,你我誰也不能料定了去。你我當初雖簽定契約是屬供貨一項,怎就忘了土地合買之事了?如今,哪還能分了彼此?”何況她並未揹着她將配方隱藏!
見她欲反駁,她又笑道:“來日之事來日再說吧,惠娘姐你依舊是大老闆哩。”
惠娘愣怔。
她笑着又抽走她的絹帕,將銀子包了起來,“別想太多,既是一起做了生意,我不會那般隨意叛變的。”
“撲哧!”惠娘忍不住笑出了聲,“誰說了你要叛變,我不過是想着你以後會發達,想提早巴着你,好讓你以後能看着今日這份情誼,能給我個跑腿的活噹噹哩。”
“若真這樣,那倒是我幾輩修來的福分了,能請到惠娘姐這麼個大老闆跑腿,可不榮幸得很?”
她笑着聳肩,她卻拿着白眼嗔她,“現在不要,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哩。”
“沒事兒,到時,那我再整個店,再請了惠娘姐吧。”
“好啊!看來還是要拋下我,獨自開店哩。”
對於她半真半假的嗔怪,她回得認真,“若真有那麼一天,也會帶着惠娘姐的,這點自是放心!”
惠娘聽罷,打量着她的神色良久。隨笑着回了句,“既如此,那我就借芽兒那話再來一遍。”
“這以後,我可就跟着你吃香喝辣了!可行?”
李空竹抿嘴兒輕笑:“自是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