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根草繩被江東軍割斷,畢竟緊繃的繩子不吃力,他們只能一點點兒的磨。
這數十根繩子,江東軍便付出了數百條性命的代價。
也正是因爲這數十條繩子,才少了扯着徐州戰船的一部分力。
差此毫釐,徐州戰船得以緩緩北駛,木樁終於從江底淤泥被拔出來或者被拉斷。
曹昂大笑道:“還不多謝孫將軍的大木?”
衆軍士齊聲呼喝:“謝孫將軍大木!”
一萬軍士呼喝之聲直接透南岸,孫權氣的面色紫紅。
黃蓋忙道:“主公,曹昂破去水下木樁,少頃定引兵來攻,此時需嚴防死守,切不可怠慢!”
孫權恨的咬牙切齒,然知此刻是危難之時,一個不慎南岸便被攻破,忙令黃蓋、周泰、丁奉、程普四人各引五千軍共兩百大船往江上去阻截曹昂。
卻說曹昂將大木扯上船,都是又直又長的大木,足足六百餘根,直接給船清出一條路來。
曹昂令十艘船扯着這些木頭往北岸去,不是他捨不得這點兒木頭,主要是怕在這裡棄了,若是再被江東軍打撈到,那不就白費勁了?
曹昂正待號令戰船往南岸賴,程普等四將至。
四人各自領五十條大船,分作四股來攻曹昂。
因何分作四股?只因黃蓋在上船之前說了,“吾觀曹昂霹靂車,只吾等匯聚之時,其方可建功,只消吾等散而四攻,霹靂車如何能攻四方?”
衆人都不想成爲霹靂車投射的目標,因爲這火一燒起來,便是再勇再智,也得乘小船逃生。
程普道:“公覆所言乃是老成之言,吾等可依此計行事。”
程普拍板,周泰、丁奉借從,於是各引五十船,呈扇形朝曹昂殺去。
曹昂見江東軍扇形死路殺來,心下冷笑,傳令下去教戰船排成兩行,衝着自己正前方的江東船拋射。
周泰、丁奉率領的船最倒黴,收的衝擊最大,而黃忠跟程普的船在兩側,反而沒被砸到過幾次。
曹昂又用弓矢多朝着周泰、丁奉二人的船招呼,因此二人只得縮在船艙之中。
然受弓矢石塊的阻礙,二人所率戰船較程普、黃蓋二人慢了不止一籌。
故當程普、黃蓋引軍士殺到時,二人還差着一段距離。
“兩側起木板阻擋箭矢,弓手拋射!”
“諾!”
徐州戰船當即將兩行陣列變爲半圓弧形陣,各豎木板,阻礙箭矢。
黃蓋冷笑,“箭沾火油,點火方射!”
“諾!”
四下火箭齊發,曹昂冷笑,“若擋板起火,自盾蓋滅,其弓矢息時,將板上箭矢用刀割去!”
“諾!”
一是沾火油射箭費力,射的沒那麼快,二是擋板就在船邊,有些箭矢被彈開或者力道不足,直接就被擋在海里了。
藉着箭矢的掩護,程普、黃蓋二人殺到。
曹昂皺眉,下令收縮陣型。
楊修見四下皆江東軍,“主公,不若暫且退去?”
曹昂冷笑,“傳令與令明,使其來援,今日不殺退江東軍,反教其以爲吾怕了!”
楊修得令,使人傳令與龐德。
卻說黃蓋見距曹昂船愈來愈近,當即令軍士持撓鉤、繩索等往徐州戰船上竄,人人腰間別了利刃,一副拼命的模樣。
“重軍士,四人一組,各持大盾,將賊軍給我撞入江中!”
“諾!”
徐州軍士挽了大盾,四人一組朝着剛爬上船的江東軍撞去。
再悍勇的軍士也白搭,上不了船你殺誰?
“在江中消敢露頭的,用弩射!”
“諾!”
這邊兒程普、黃蓋二人受挫,周泰、丁奉這纔剛殺過來。
然殺過來見程普、黃蓋受挫的慘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去攻。
曹昂笑道:“江東領軍者何人,可敢上船一較長短?”
程普等人都接近不得,又如何敢回話?
兩軍正廝殺之間,龐德終引軍至。
丁奉眼尖兒,看見北岸又是百十條大船殺來,忙傳信與衆人,周泰心知硬生生的頂着完全就是送命,遂引兵士緩緩撤退。
其餘三將只得緩緩而退。
此四人本以爲曹昂亦退,便是楊修也覺得軍士這般大戰,攻殺良久,體力損耗不小,最好撤軍。
曹昂一聲令下,徐州戰船追着江東水軍打,江東軍且戰且退,龐德隨後引軍跟上攻殺。
長江南岸破船堵塞,屍體入江,渾濁的江水混雜着血水,孫權令人搬來重弩逼得大船難以靠岸,曹昂遂令軍士盡除水中木樁,孫權不敢再教水軍攔阻,只使人在南岸射箭,謹防曹昂登陸。
卻說崔琰與司馬懿通了心思,各自心裡都有了譜,崔琰令人取來酒食,與司馬懿邊飲邊道,“如今仲達以爲何事爲重?”
司馬懿端起酒樽,先在桌面之上停了停,又在桌子之下停了停,“捧,抑。”
崔琰點了點頭,“如今曹昂正攻江東,江東雖有長江天險,依吾看亦阻不了曹昂多時,若曹昂攻下江東,那吾等只乖乖聽其調遣便是。”
司馬懿有些不解,“崔公此言何意?江東雖大,餘者諸侯尚有荊南、益州、西涼、漢中,此四家連成一片,如何......”
崔琰看了司馬懿一眼,打斷道:“此四家若是同心協力別無二心,那自然能擋住曹昂。”
司馬懿知崔琰言下之意,皺眉道:“存亡之時,其如何......”
崔琰嗤笑,“有時候,明白不一定能做到,劉備起於微末,當真生死存亡之機,或可結連其餘各家,然劉璋、張魯大仇,馬騰又別有心思。”
崔琰搖了搖頭,將樽中酒飲盡,長嘆一聲,“難,難!”
司馬懿默然,政治傾軋他玩的還是少,不如崔琰這般老成,只覺得崔琰說的有道理,衆人又不是一人,各懷心思,各爲利益,誰也說不好。
“崔公,那如今又當如何?”
崔琰指尖敲打着石桌,似乎是在回味那樽美酒的滋味,良久方開口道:“從丞相處入手,先將曹昂,調回來!”
司馬懿大驚:“調回來?曹昂歸許都,吾等如何能鬥得過?到那時公子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