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眉眼擡也不擡,只是保持着躬身請神的姿勢,臉面色恭敬,但壇下的一應反應他卻看在眼裡,心暗笑。 待聽到陣陣山呼響起之時,心下滿意,知道自己的預期目標已經達到了。
楊賜一直閉着雙眼,這時聽到這傳來的陣陣整齊的呼喊聲,不由的睜開了眼睛,擡頭朝四周和祭壇看去,這一看卻是嚇了一跳,他歷經朝堂幾十年,此情此景他卻也是從未見過,面一陣肌肉攣動。楊賜轉頭在衆臣的人羣看了一眼,不少大臣眼都有震驚之色,有的甚至已經拜倒下來,隨着百姓們呼喊。
何進見了此景面色複雜,他未想到一個不過及冠之齡的少年竟有如此之功,法師他不是沒見過,但做出如此排場的卻只張平一個。何進心下暗自慶幸未曾與其爲難,關係尚好。只是若是讓其勢大,怕是自己也是難敵,因此神情頗爲複雜。他也在衆臣環視觀察着,突然遇了楊賜看過來的眼光,二人眼光一對,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張溫此時已經出兵西涼,未在朝,因此並不在此次祭天之列。
王允面有驚容,臉色變了幾變,一時有些驚疑不定,他雖然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但事實卻擺在眼前,讓他無法否定,想到與張平的關係,心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蔡邕反倒是面露喜色,不住的點頭暗贊。一來欣賞張平的才幹,自從自己第一次見到張平起,張平便屢屢出人意表給他帶來驚喜,今日這番景象,當真是震撼世人。作爲一路發覺提攜張平之人,蔡邕又如何不喜笑顏開。想到這裡,蔡邕又不由的爲自己的眼光感到讚歎,不枉自己爲其掏心置腹,爲其承擔做保。
傅變微微皺着眉頭,深深凝視壇。他以爲張平與尋常道士、法師沒有什麼不同,甚至因爲其年輕還會其他人稍有不如,卻是完全沒想到張平居然有此等本事,當真是讓他驚的說不出話來。
王朗面有駭容,他對眼前的一幕難以置信,多年的儒家經義此時根本給不出解釋,他不由的有些轉不過來,雙目有些失神。
其餘衆臣反應各有不一,不一一細表。
漢帝劉宏此時在也是見了此景,先是大喜,大喜的自然是天眷顧,自己果然乃是聖明天子、有道明君,能得天神庇護,澤被蒼生。但同時劉宏又是眉頭微皺,神色變的有些複雜,因爲眼前的這一切景象卻都是此刻在圜丘的那個年輕的少年所爲,這讓他微微有些不爽的同時也有些忌憚,他擡起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圜丘之的那個身影。
張平見火候差不多了,直起身來,合身一斂,六道光柱也隨之緩緩消散。但隱約間卻還能看到被點點熒光在神位閃爍。張平先是向太一神位一禮,接着又向東南西北五帝施禮,朗聲道:“還請諸位神君稍待,許弟子請陛下向諸神君見禮。”
說完張平示意張一和張春將祝案收拾乾淨,只留一本寫有祭的玉冊放於案。面朝太一神位緩緩躬身退後,待到臺階處方纔轉身。
然後張平帶着二人步下圜丘,直直的行至漢帝劉宏身前,向劉宏一躬身說道:“臣張平,奉陛下之命請天神太一與五帝臨朝,幸不辱命,臣恭請陛下登臺祭天。”
此時的漢帝劉宏身着冕服。頭戴十二旒冕冠,大裘、玄衣纁裳。衣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紋,下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紋,共十二章,又配黃、白、赤、玄、縹、綠六彩大綬和小綬,玉鉤、玉佩,金鉤、玉環及赤色襪、舄。
漢帝劉宏聽了微笑着點了點頭,“愛卿辛苦。”
此時東方剛剛出現一絲光亮,初升的朝陽還沒有完全透射出光線。圜丘步道兩邊一衆大臣恭謹的拱手低頭立於兩旁。
漢帝劉宏整了整衣冠,面容嚴肅,目視前方,由圜丘壇正南步道緩步而行。步道兩側的樂府音樂再次奏響,已是祭祀專用的“始平之章”。
劉宏此時已行至圜丘壇下,由正南臺階處拾級而至圜丘壇下層。至宗廟祖宗牌位前,恭敬從案拿起三隻長香火盆點燃,動作輕緩捻香拜了三拜後,將香插於案香爐之。然後跪倒在案前蒲墊之向漢室列祖列宗三叩首,再將祭品象徵性的推於案前。
待拜完起身,劉宏再次回至下層正南處擡步至圜丘壇層,此時奏樂一變,變爲“景平之章”。劉宏按照先前之禮先是走到南方帝赤帝神位前香叩拜、敬獻祭品;之後按照順序依次敬獻祭拜西方帝白帝、北方帝黑帝、東方帝青帝、央帝黃帝,每祭拜一次,樂府的奏樂變換一次,每次皆有不同。劉宏祭拜時將心神沉浸在神位之,只見神位有點點熒光閃現,似有真靈於內,劉宏心內一震,不由得更加恭敬起來。同時也越發佩服起張平的手段來,對張平不由高看一眼。
待拜完層五帝,漢帝劉宏再次回到正南處,拾階道圜丘壇最一層。在圜丘嘴一層所供奉的是太一神位。太一在道家所言即是指天地未分前的混沌之氣,乃是宇宙萬物的本原、本體,太一即是道之本源;同時太一又是天神帝君。自武帝始將太一命爲至高神。有言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天子以春秋祭太一。
太一的神位,雖有幔帷遮攔,但劉宏卻隱約在其看到其內又一個金光構成的輪廓。因此劉宏對太一也更加恭敬,劉宏站於太一神位前,面色肅穆,嘴脣輕動,似是在向太一訴說着什麼。片刻後方才前一步取過案的香,點燃後恭敬三拜插於香爐。接着劉宏對太一行三跪九叩之大禮。當今天下能當天子如此一拜的怕也只有天神太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