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到了漢靈帝光和五年,公元182年的春天。曾炩此時已經十七歲了,當然,這是按照當時通用的虛歲計算的。
歷史上的昏庸混蛋皇帝不少,漢靈帝是其中最出色的幾位之一。千古名相諸葛亮在《出師表》中提到“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將漢朝敗亡的責任記在漢桓帝、漢靈帝身上。漢靈帝何以這麼大的破壞力,看看他的事蹟就會明白一二。
“賣官鬻爵”是人們用來形容社會非常黑暗的一種成語,意思是將國家重器―官職當做商品來交易,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所以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無不把賣官鬻爵這一行爲做爲打擊對象以保持國家穩定,但凡事總有例外。漢靈帝劉宏就是這個例外,他不但不打擊,反而自己公開賣官。
漢靈帝光和元年,漢靈帝劉宏在西園開設公共賣官的機構西邸官署,根據官職大小价格也有差別:俸祿爲二千石的官位價格是兩千萬;俸祿爲四百石的四百萬;那些按照德行高低順序被薦舉參加的就繳納一半的錢,或者是三分之一。如有人親自到豪門進呈奏書選買縣長的,就根據縣的優劣、貧富確定價格。
漢靈帝還極富創意,我們現在老是鼓吹學美國的今天花明天的錢,漢靈帝在兩千年前就開創了這個先河,那就是窮人沒錢買官,沒關係,那就先上任然後加倍還款。所以呀不要盲目媚外,老美的東西也是從我們這兒學去的。
靈帝又暗中命令左右親信出賣三公、九卿的官位,三公價格一千萬,九卿價格五百萬。當真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漢靈帝在西園設立金庫把這些賣官收入的錢貯藏起來。
漢靈帝爲什麼這麼愛錢呢?原來靈帝沒當皇帝的時候,經常缺錢花,當了皇帝后,常感嘆桓帝不能積蓄家業,竟沒有一點私房錢,所以通過賣官來積聚錢財,建立自己的小金庫。
漢靈帝有一次問侍中楊奇:“我和桓帝比起來怎麼樣?”楊奇說:“你比不上桓帝。”漢靈帝一聽就不高興:“你的脖子硬,真是楊震的子孫,你死了後大鳥會來看你的。”(楊震安葬前,有大鳥俯仰悲鳴,淚下沾地。)
靈帝還在在**修建了許多商業店鋪,讓宮女們裝扮成商人在裡面叫喊販賣,還讓他們模仿市井相互盜竊和爭鬥。靈帝穿上商人的服裝,與行商的宮女們一起飲酒作樂。
靈帝又在西園玩狗,狗的頭上戴着文官的帽子,身上披着綬帶。他還手執繮繩,親自駕駛着四頭驢拉的車子,在園內來回奔馳。京城洛陽的人競相仿效,致使驢的售價與馬價相等。
靈帝喜好積蓄私房錢,收集天下的各種奇珍異寶。每次各郡、國向朝廷進貢,都要先精選出一部分珍品,送交管理皇帝私人財物的中署,叫做“導行費”。中常侍呂強上書規勸說:“普天之下的財富都歸陛下所有,難道還需用公私之分!而現在中御府堆滿天下出產的絲織品,西園裡收藏着理應由大司農管理的錢物,驥廄中則飼養着本該歸太僕管理的馬匹。而各地向朝廷交納貢品時,都要送上導行費。這樣,徵調數量增加,人民貧困,花費增多,貪官污吏從中取利,黎民百姓深受其苦。更有一些阿諛獻媚的臣子,喜歡進獻私人財物,陛下對他們姑息縱容,這種不良之風因此越來越盛。依照以往制度,選拔官員的事情應由三府負責,尚書只負責將三府的奏章轉呈給陛下。被選拔者通過考覈,加以委任,並責求他們拿出政績。沒有政績者時,才交付尚書進行彈劾,提請轉到給廷尉覈查虛實,加以處罰。因此,三公在選拔人才時,都要與僚屬仔細評議,瞭解這些人的品行,評估他們的才幹。儘管如此嚴格,仍然有些官員不能勝任,使政務荒廢。如今只由尚書負責選拔官員,或由陛下頒下詔書,直接任用,這樣,三公就免除了選拔不當的責任,尚書也不再因此獲罪。獎懲都得不到,難道誰還肯自己白白地辛勞嗎?”奏章呈上,靈帝不加理睬。
凡此種種,漢靈帝的昏庸荒唐可見一斑。
正當大漢朝的滿朝文武都在因此而憂心忡忡的時候,卻是有許多人興奮異常,因爲他們做官的時機已經到了。而曾炩,則正是這些人中間的一個。
光和五年一月初八,春節剛過,曾炩就找上了自己的老爹曾頊。
曾頊正與鄭玄談論時事,說到當今朝政崩壞,兩人都是唏噓不已;而談論到靈帝賣官鬻爵,更是心中憤懣難當。
本來,鄭玄是有意爲國家效力的,但是因爲第二次黨錮之禍,他在建寧四年(171年)和同郡孫嵩等40餘人俱被禁錮。從此,他的仕進之路便斷絕了。這些年來,鄭玄看見大漢朝一天比一天的衰落,也是隻能在心中着急,卻是無能爲力。
鄭玄也曾勸曾頊出仕,但是可惜曾頊本人志不在此,鄭玄也不好強求。
曾炩和鄭玄見過禮,對老爹曾頊說道:“父親,炩兒有一個事情要和你商量。”
曾頊笑着說:“什麼事情?你不是一直不找老爹我商量事情的嗎?”
曾炩回答道:“這個事情,也算是一個大事,所以還是和你商量一下的好。”
曾頊說道:“你說說看。”
“是這樣的,父親,我打算去買一個官做做。”曾炩小心的對自己的老爹說道,他是知道自己的老爹對此非常反感的,不得不小心了再小心。
曾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頓時跳了起來,大怒道:“你個臭小子,不正經學好,卻偏偏學這些歪門邪道!你想氣死我老子嗎?”
曾炩小心的說道:“父親,你先別動氣,聽我解釋。”
旁邊的鄭玄也讓曾頊冷靜下來。最先,鄭玄初聽這句話的時候,也是很生氣的。不過,他馬上想到自己的這個弟子,做事情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也就平靜下來了。鄭玄說道:“賢弟,你就先聽聽賢侄的解釋,要是不好,你再生氣不遲。”
曾頊說道:“看在你老師的份上,我容你解釋,要是解釋不通,小心老子家法伺候!”
曾炩說道:“父親,這個皇上要賣官,你管不了吧?”
曾頊沒好氣的說道:“老子沒那本事。”
曾炩說道:“皇上賣官,別人去買,你也管不了吧?”
曾頊直接給了自己的兒子一個白眼。
曾炩笑了,說道:“父親,既然這兩樣你都管不了,那爲什麼要反對我去買官呢?要知道,這個官要是被別人買去了,很可能就會有一方百姓遭到魚肉,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是相同的官我買來了就不會如此了,下面的百姓只會生活的更好,比以前的所有的生活都要好。這一點,父親你是能相信的吧?”
曾頊點了點頭,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子還是能放下心來的。
曾炩說道:“既然有這樣的好處,那父親爲什麼還要反對我呢?”
曾頊沒話說了,貌似,他反對兒子賣官,好像是不太對。
不過,曾頊隨即就明白了,自己這是被這小子忽悠進死衚衕了。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兒子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在現在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而且自己的家裡並不缺這個錢。
旁邊的鄭玄也幫腔道:“賢弟,我看賢侄說的對,以前我們是迂腐了。時移世易,我們也得做出改變。要不然,我們會好心卻是搬了壞事。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現在我們有能力去幫助一部分人,那麼我們就應該做出最好的行動。賢弟也看見了,眼見大漢朝國勢衰頹,人民生活艱辛,這幾年,我們就已經收留了以萬數的流民,這顯然只是所有流民中的九牛一毛。賢侄有心,就讓他去發揮他的能力,爲更多的大汗百姓帶來安定的生活。”
曾頊說道:“話雖如此,但是我仍是覺得,炩兒即使要爲官,也應該走正道,而不是通過賣官這樣的歪門邪道去爲官。”
曾炩說道:“父親,現在情勢危急,哪還容得我慢慢的往上升?你想想,要是我通過舉孝廉這樣的途徑,要到何日才能庇佑一方百姓?而我們大漢的百姓,能等到那一天嗎?再加上在這個官場腐敗之極的時候,恐怕想通過走正道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只能是讓人空自白了少年頭!”
鄭玄道:“賢弟,賢侄說的話在理。你想想,以現在的官場的情況,的確是不好晉升。雖然我兩人有些人情薄面,但是經過前些年的黨錮,卻是使不上什麼力了。而今皇上明碼標價,出售官秩,正是炩兒快速的大展手腳的機會,還是不要錯過的好!”
曾炩很是佩服鄭玄,這是一個真正的爲國爲民之人,而且還一點也不迂腐。要是思想稍微有一些僵化,就像自己老爹那樣,恐怕是怎麼也不會接受這樣的事情的。難怪他能有那麼大的成就。後世有句話說得好,叫做與時俱進,要是不能與時代保持一致,那麼那個人是不會有什麼太顯眼的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