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驚變,韓遂利用伏泉大敗叛軍後,在叛軍之中製造輿論優勢,而後又收買漢羌諸兵,最終殺邊章、北宮伯伯玉、李文侯等人,整合叛軍,幾乎沒費什麼刀兵就扭轉了原先叛軍大敗,涼州似乎要因才安定的局勢。
當伏泉聽到這消息時,也是震驚無比,不過,令他震驚的倒不是韓遂一統叛軍,他震驚的是這件事情來的如此之快,簡直沒有防備。
伏泉清楚記得歷史上韓遂最終可是成爲涼州最大的軍閥,先後敗皇甫嵩、張溫、董卓、孫堅等名將,後受朝廷招安,擁兵割據一方,無人可制,即使是曹操對他也無能爲力,若非是賈詡的一招離間之計,徹底毀了涼州軍隊同盟,恐怕曹操也沒辦法制衡其人。
現在,韓遂提前整合了涼州漢羌叛軍,這是不是因爲自己的到來而改變,伏泉也拿捏不住,不過,既然局勢如此,他也必須早做準備。
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便是抽調徵募兵卒,伏泉知道,縱然叛軍經過前番大戰,損兵折將,韓遂這一番整合,叛軍的人數大概最多也就五萬左右。但是,即使是這五萬人,人數不多,也不是伏泉能小覷的,畢竟,現在這支叛軍的主帥是韓遂,整個軍隊都聽他的,而不是原本處於互相有隙,互相制衡的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等人的指揮。
從一盤如同散沙的整體,徹底便爲了一支只聽命一人的軍隊,再加上涼州兵卒自古以來的強悍,對於統轄涼州,兵力只比韓遂稍微多一些的伏泉來說,這威脅十分巨大。
因此,伏泉當即便上書朝廷,請求調兵,起碼三到五萬步騎,而他第一時間所註明要的就是大漢北方,幽、並二州的騎兵。
至於理由,也很簡單,叛軍都是騎兵,爲保證能夠匹配叛軍的機動力,明顯抽調騎兵支援最好。而幽州突騎、幷州鐵騎,都是大漢的精銳騎兵,並且北方邊疆如今早已無戰事,剿滅太行山裡的黑山賊,騎兵也沒法派上用場,所以抽調他們來涼州,明顯最好。
至於第二件事,那就是命令三輔之地,即使受了螟災,也要抽調夠十萬大軍半年所需糧食,如果不夠,只能向京師索取。
對此伏泉也是無奈,涼州貧寒,往年都需要三輔諸地接濟,再靠着郡內自己的屯田和稅收維持,只是這兩年,隨着涼州叛軍前番持續入侵,州內根本沒有多少糧食可以爲其所用,因此即使三輔有災,伏泉也不能不嚴令三輔準備。
而伏泉也明白,若是日後能壓制住韓遂,他一定要在涼州屯田,積蓄實力。距離記憶裡的黨人反擊越來越近了,雖然不知道這場亂子會不會如同韓遂提前兵變一樣提前,還是延後,但是伏泉掌控涼州就要爲日後做準備,提前掌握優勢,纔是對他最有利的。
這些消息傳至朝堂,百官公卿聞得此言,不少人爲此,大罵伏泉無膽無能。
僅僅是韓遂一個涼州名士,整合了叛軍,就讓伏泉嚇得要向朝廷求援這麼多?他不知道朝廷現在還在北方,集合了大批兵力,剿滅黑山賊嗎?
大漢即使能再從其他地方抽調兵馬給他,但能不能湊足足夠的後勤給他,這完全就是個未知之數!
實在是,自從太平道起事以後,大漢爲此傷筋動骨,現在要大漢維持一西一北。兩條大的戰線,這基本上不可能。
甚至於,朝堂上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帶着險惡目的,開始流傳對伏泉不利的輿論。這股勢力的輿論認爲,伏泉早就和韓遂私下聯合,二人各自分享消息,完成各自目的。
其中,伏泉得到韓遂提供的叛軍內部消息,埋伏在叛軍必經之路,用水淹之計大破叛軍,從而得到大功,升官加爵。
而韓遂,卻從中得到伏泉給他揚名的機會,以不足五千騎雜騎,就能嚇得伏泉主動退軍,這實在是和伏泉以往盛傳的名將之名,不相符合。並且,之後伏泉在故意在涼州以缺糧食後勤拖延,遲遲不趁着叛軍大敗的良機,進攻剿滅叛軍,這樣只是爲了給韓遂足夠的時間去整合內部,從而一家獨大。
按照那些人所說,伏泉和韓遂兩人,在這件事情內,各取所需,互相配合,簡直天衣無縫。而最誅心的言論卻是,現在伏泉之所以要兵要糧,無非是想養寇自重,從而獨掌西州,令朝廷不能制,其心可誅。
爲此,衛尉伏完等人明面上在朝中據理力爭,直言伏泉如此奏疏,必有原因。暗地裡,伏完也是憂心忡忡,發了長信令府中親信日夜狂奔送來涼州,以從未有過的語氣告誡伏泉,不要毀了琅琊伏氏的名聲,該收斂就要收斂,免得讓家族遭受大禍。
這信伏泉於涼州刺史部收到,看得直皺眉頭,他從沒想過自己只是想要對於韓遂這大敵做足準備,竟然出此大禍,不知道是誰這麼會編故事,編的這麼環環入扣,如果自己不是本人的話,初聞此事,也是會有八成相信。
“使君,信中所言何事?”賈詡如今被伏泉任免爲別駕,時常在伏泉身邊,接受問詢,在看到伏泉見了家書,如此皺眉模樣後,不由好奇道。
只是,伏泉卻未理會,他將信氣得扔到案上,拍案大怒道:“豈有此理!誰人有此膽,陷害於孤!”
見此,賈詡連忙取來信,細細閱讀,越看,他也直皺眉,信中事情說得簡直天衣無縫,連他也想不到會有人敢這麼污衊伏泉,而且還說得這麼有理有據。
其實,對於伏泉當初要求向朝廷求援,賈詡也是認可的,畢竟,涼州漢軍的騎兵數量,對於馬賊性質的叛軍而言,還是太少了,如果不準備多一些的話,對於如今要成爲一個整體的叛軍而言,他們的實力不會因爲大敗之後的人數少了而減小,反而會增加。
所以賈詡當時並未反對此事,那時和剛開始朝廷對於涼州戰事悲觀不同,隨着伏泉一戰大破叛軍,雖然有爲了保存實力,不敢冒險從而撤退的事情發生,但是通過這一戰,也是證明了漢軍不懼叛軍,不會重蹈以前的覆轍。因此現在向朝廷求援,朝廷爲了提前結束戰事,減少損失,一定會答應的。
不過,這一切都隨着朝堂的這股言論而失敗了,賈詡遺憾的同時,看着這信,也是有了幾分狐疑,很快,一絲想法出現在腦中。
卻見,賈詡眼中精光一閃道:“使君,朝中諸公如何可知韓賊疑兵之詳細,此事吾等不知,朝中諸公如何可知?”
這一番話,卻是提醒伏泉,因爲就是他自己,知道韓遂疑兵的總數量,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而他給朝廷的奏疏裡,也只是稍稍提及的這件事情,畢竟,這奏疏是他向皇帝邀功的,當然不可能詳細提及自己的黑歷史了,可是,現在竟然連朝中百官公卿都知道這麼清楚,實在有些奇怪。
因爲伏泉知道這消息,還是派了斥候潛伏進叛軍所控制的地方探得的,可是遠在雒陽的百官公卿,卻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涼州有人傳信嗎?雖然有這個可能,但是機率也不大,畢竟,隨着自己擔任涼州刺史,大權在握之下,早就把當初自己來涼州前,那些不和自己合作的人,不是諫言貶職走,就是直接找了他的黑材料,將對方治罪下獄,現在整個涼州的中高層基本都是自己的人,又有誰會敢在自己背後動刀子呢?
事情實在是有些蹊蹺,不是賈詡提醒,伏泉也沒有發現,但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消除這件事情在皇帝眼中的影響纔是,畢竟,謠言永遠是君臣之間最有效的離間方法。
當下,在賈詡建議下,伏泉上書朝廷,具言他要求增援的原因,並且一力擔保,涼州叛軍此後戰力更加恐怖,不增援,恐有大患云云。當然,奏疏裡,伏泉一句都沒有爲自己和韓遂的謠言反駁,至於原因,卻是賈詡提醒,現在的局勢,萬不能讓朝廷抓住他在朝中有不少消息渠道的把柄,本身就被人污衊爲不臣之人,若是再有一個密切注視京師的誣陷,那可就真的洗白不了了,到時候再說伏泉心中沒有什麼想法,恐怕也沒幾個人會相信了。
奏疏送至雒陽,皇帝劉宏到底是何心情,伏泉卻是不知,但是隨着十日之後的詔書下達,伏泉卻是知道,這件事情還是讓劉宏有了幾分猜忌。
原因就是劉宏只是答應給了他一萬騎兵,而且這支騎兵很雜,從幽州、幷州的漢軍騎兵裡抽調四千騎,又再令北疆的匈奴、屠各、烏桓等胡族,抽調六千騎,兩支軍隊合萬騎,支援涼州,幫助伏泉抵抗數量繁多的叛軍騎兵。至於後勤供應,只是令三輔按需準備,若是不夠,司隸地區稍加補充。
詔書最後,甚至還嚴令,伏泉必須儘快解決涼州戰事,若是拖延,後果自負,很顯然,劉宏也是信了一些謠言了,對於伏泉不能立即把“戰力弱的叛軍”掃滅,很有意見。
對此,伏泉接旨之後,只能召集諸將,被逼着要找韓遂決戰,即使韓遂不和自己決戰,他也要和叛軍打一場。而且,此戰只可勝,不能白,他只有再打一場勝仗,才能取得他在皇帝心中的信任。
夜晚,雒陽城內,中常侍張讓府外,一個人影行跡可疑的出了中常侍府邸,隨後便上了大將軍府的馬車,直奔涼州而去。
府內,在得到蒼頭告知那人已經返回涼州後,張讓心裡鬆了一口氣同時,同時也飲了一杯案几上的酒大笑道:“伏流川,昔日之仇,終可報也!哈哈哈……”
笑聲肆意,但張讓府中的一親信賓客見此,還是憂心道:“常侍,此番與韓遂聯合,有大患也!”
張讓聽後,搖頭道:“富貴險中求,陛下如今身體愈發不適,‘史侯’尚未得位,孤甚急也!何況,此事何遂高亦知,恐怕,那羣黨人也有份,吾等皆盼‘史侯’得位,旁人知孤與韓遂聯繫,如何敢告發孤?”
賓客聞得此言,恍然大悟道:“常侍英明,在下不及!”
“哈哈哈!喝酒!喝酒!”
“諾!”
心情大好,張讓對於自己賓客的擔憂一點兒也不怕,現在無論是他和何進,還是何進背後的黨人士人,其實都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數日後,韓遂得到自己回到涼州的親信迴應,知道自己花了重金,所聯繫的張讓已經安排好一切後,望着涼州方向,想着那個昔日被自己嚇退的人,冷冷笑道。
伏流川,此時此刻,你該如何行事?縱然我在兵事上不及你,可是這政治計謀,你不及我。邊兄,汝在天之靈,看到此景,還會再說伏流川會打敗我嗎?
這大漢的朝堂,就是一鍋粥,既然堂堂正正贏不了,那我就只能使用暗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