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微微前傾,劉辯朝沮授虛擡了下手說道:“公與忠義,又何罪之有?只須謹記爾如今乃是大秦臣僚便可!起身吧!”
跪伏在地上,沮授向劉辯深深一禮,才起身回了他的座次。。: 。
待到沮授返位,劉辯又扭頭看着徐庶問道:“早先本王請元直整飭吏治,不曉得如何了?”
“回稟殿下,臣下共計派出三十二人前往各地暗訪吏治!”抱拳躬身,徐庶對劉辯說道:“各地大多吏治清明,只有少數官員於地方爲惡,名單如下,還請殿下示下!”
說着話,徐庶從懷中掏出一份名單,雙手捧着,舉過了頭頂。
立於劉辯身後的王榛跨步上前,從他手中接過名單,躬身遞到了劉辯面前。
接過名單,劉辯只是略微的瀏覽了一下,眉頭便緊緊的蹙了起來。
“大秦地域並不遼闊!”將那份名單捏在手中,劉辯對廳內衆人說道:“元直呈遞名單,卻是足足有七十六位官員於地方行惡!”
將手中捏着的名單抖了抖,接着說道:“這些官員,有強霸民宅的,也有強搶民‘女’的,更有一些,甚至暗中勾結外來商賈,禍‘亂’地方商路,意圖壟斷財貨!”
呈遞名單的徐庶,早就看過了其上的內容,對名單上每位官員做的事,早已是瞭若指掌。
劉辯說這些話的時候,徐庶是一臉平靜,並沒流‘露’出絲毫的詫異。
除了他之外,廳內衆人並沒有看過名單上的內容,聽到劉辯數落出來的這些罪名,衆人都是一愣。
大秦向來重視整飭官場,對官員爲非作歹懲處很是嚴厲。
在如此重責之下,尚且有人敢頂風犯事,着實在出乎了衆人的意料。
“人‘性’,這便是人‘性’!”把名單往面前的桌案上一拍,劉辯冷冷的對廳內衆人說道:“手中有些權勢,便只曉得爲自家謀取利益,如此官員,本王要他們作甚?時日久遠,一旦民間對官員再不信任,又有何人能保得不再出個黃巾之‘亂’?”
經歷過黃巾之‘亂’,衆人都曉得劉辯並非聳人聽聞。
當年桓靈二帝之時,起初百姓也是未有鬧將起來,直至後來,各地官員中飽‘私’囊成風,苛捐雜稅無比沉重,百姓勞作一生,竟是連肚子都難以填飽。
在那種境地下,張角兄弟才趁‘亂’興起了太平道。
‘亂’世之初,往往都是從百姓與官員之間小規模的衝突開始。
百姓憎恨官員,官員也是無有品行,才最終走向了‘混’‘亂’。
大秦雖是地域並不遼闊,可劉辯卻不可能整日在各地巡遊,即便他巡遊,許多事情他也無法親眼看見。
名單上的七十六名官員,正是把握住了這些漏‘洞’,纔敢於在地方爲非作歹!
環顧着衆人,劉辯眉頭微微擰着,向衆人問道:“以你等之見,此事該當如何,方爲穩妥?”
在劉辯追問下,衆人一個個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陳宮才站了起來,抱拳對他說道:“殿下,我大秦各地不可無有人前去治理,名單上七十六人,可否要好生查勘,若是罪名不大……”
“罪名不大,便小懲薄戒可是?”不等陳宮把話說完,劉辯就蹙着眉頭,向他問了一句。
“正是……”從他的語氣中,陳宮聽出了幾分薄怒,也不敢再接着說下去,只是抱拳躬身應了一句。
“小懲薄戒,爾後變本加厲!”冷冷一哼,劉辯對一旁的徐庶說道:“名單上七十六人,悉數凌遲,罰沒家產。家眷分給少量薄田,要他們自力更生去吧!”
“諾!”劉辯下了命令,徐庶趕忙抱拳躬身應了。
大秦製法苛酷,卻從不累及家眷,劉辯給那些官員的家眷分配少量薄田,無非是殺‘雞’儆猴,讓後來者曉得,但凡做出危及大秦存亡的事來,以往得到的好處將會一去不在,就連家眷也是不可能在他們被殺之後,拿他們所得的利益過上好些的日子!
吩咐了徐庶,要將名單上七十六名官員悉數誅殺,劉辯接着向龐統問道:“嵩山祭臺可有搭建妥當?”
“回稟殿下!”劉辯問起祭臺,龐統趕忙抱拳說道:“嵩山之上本無祭臺,民夫連日建造,而今也只是造了小半!”
點了點頭,劉辯對龐統說道:“告知搭建祭臺的民夫與將士們,祭臺可以緩建,搭造過程中,斷不可多有傷亡!”
“諾!”劉辯吩咐不可過有傷亡,龐統連忙應了。
端坐在廳內,劉辯思量了片刻,又對龐統說道:“罷了,本王還是親自前往嵩山看上一眼再做計較!”
他提出要親自前去嵩山,廳內衆人都是一愣。
田豐連忙說道:“殿下,而今曹‘操’尚且遊走於河北一帶,中原戰事尚不明朗,此時前往嵩山……”
不等田豐把話說完,劉辯就微微笑着朝他擺了擺手說道:“元皓多慮了!”
“許昌已是落入我軍之手,曹軍而今正在河北一線,一時也是難以南下!”凝視着田豐,劉辯對他和廳內衆人說道:“虎賁衛隨同本王前往,有趙將軍與虎賁衛將士護持,即便曹軍主力來襲,也是難有所成,本王又何懼曹‘操’!”
“話雖如此!”看了一眼趙雲,田豐還是有些遲疑的說道:“可殿下乃是萬金之軀,嵩山建造封禪臺之事,想來天下人已是悉數知曉!曹‘操’強悍,猶自被我軍奪取許昌,而今只可在河北一帶遊走,天下豪雄,又有何人不忌憚殿下?”
田豐說這番話的時候,劉辯並沒有打斷他,而是嘴角帶着一抹笑意,目光始終凝視着他。
與劉辯四目相對,田豐接着說道:“四方豪雄在‘亂’世剛起之時,便各自擁兵自重,他們早已習慣了不朝漢室,殿下一旦擊破曹‘操’,意圖擁兵自重者,必定爲殿下擊破,而那些企圖苟安一方者,也是須朝見朝廷。如此算來,大漢匡復,對豪雄來說,着實不是一樁好事!”
聽着田豐說的這些,劉辯微微點着頭,待到他止住話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元皓接着說下去!”
雙手抱起,田豐向劉辯深深行了一禮,這才接着說道:“雖說天下間各路豪雄均爲大漢臣子,可他們卻是並無幾人忠貞大漢。甚至有些人,還懼怕殿下匡復大漢,使得他們利益受損。一旦曉得殿下前往嵩山,怕是……”
“怕是刺客橫行!”這回沒等田豐把話說完,劉辯就微微笑着,環顧了一圈廳內衆人說道:“你等有些人並非早年跟隨本王,如元直等人便是曉得,本王一路走來,刺客可是未有少見!”
說着話,他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王柳和王榛,對衆人說道:“本王倒是不擔心刺客,有王柳、王榛二位將軍護持內圍,趙將軍引領虎賁衛於外圍警戒,這世間怕是並無幾人,可近得本王之身!”
劉辯話說到這裡,坐在廳內的鄧展站了起來,抱拳說道:“殿下,無名尚且遊離於世間,此番前往嵩山,末將引領龍騎衛隨行,方是更爲妥當!”
看向鄧展,劉辯的眼瞼微微垂下一些,思量了片刻,才點了點頭說道:“也罷,鄧將軍引領龍騎衛隨行,爾等可還有甚麼顧慮?”
出行嵩山,帶同虎賁、龍騎二衛,劉辯這一行,不可謂不壯觀。
曉得鄧展等人隨同劉辯出行,廳內衆人多是放下了心,田豐卻還是滿臉擔憂。
虎賁、龍騎二衛,雖說強悍之名早已聞名於世,可他們畢竟是在明處,而豪雄們若要派出刺客,便是處於暗中。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祭臺尚未建造妥當,劉辯要親自前往嵩山,在田豐看來,怎麼都是有些兒戲。
“臣下願隨殿下前往!”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可田豐也是曉得劉辯心意已決,於是便不再阻攔,抱拳躬身,提出了要隨着劉辯一同前去嵩山。
曉得田豐心內在想些什麼,劉辯並沒有當即回絕他,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洛陽城內事務繁多,士元陪同本王,便已是‘抽’出一人。元皓若是再隨同,這洛陽之事,元直如何忙的過來?”
從劉辯這句話中,田豐就聽出他並不想將自家帶上,心內陡然生起一陣落寞。
雖說落寞,田豐臉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只得抱拳躬身應道:“殿下此行,當須萬萬謹慎!”
“元皓放心!”朝田豐點了下頭,劉辯站起身,對廳內衆人說道:“本王明日一早便啓程前往嵩山,留守洛陽之人,當恪盡職守,切不可有半分懈怠!”
劉辯起身時,衆人也紛紛站了起來,抱拳躬身,齊齊應了一句:“殿下放心!”
朝衆人虛擡了一下手,劉辯沒再說話,跨步朝着前廳正‘門’走去。出了前廳,他腳步停了一下,對身後的王柳、王榛說道:“且去唐王妃住處,本王此行,有意將她帶上!”劉辯說出要帶唐姬,王柳、王榛都曉得,這一路上,萬一真遇見什麼事,她們要保護的,便是又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