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劉表的程昱,則是受到了極爲隆重的接待。
一場酒宴下來,程昱也是有了三四分醉意。
在幾名隨他來到荊州的漢軍陪同下,由一名劉表帳前幕僚引領着,程昱離開了劉表的府上,前往安頓他的住處。
還沒走到劉表府宅正‘門’,迎面就過來了一個人。
那人到了程昱近前,抱拳躬身向他行了個大禮對他說道:“在下蒯越,見過程公!”
才見劉表之時,曾有個蒯良向程昱問出了個極爲關鍵的問題。
雖說那問題劉辯早已是想到如何應對,可程昱當時聽了,心內卻還是隱隱的有些不爽。
蒯越自報了家‘門’,程昱心內雖是不太爽快,臉上卻沒有半點流‘露’的給他回了一禮說道:“敢問閣下有何貴幹?”
“家兄今日於堂上衝撞程公,還望程公莫怪!”放下抱起的雙拳,蒯越很是恭謹的向程昱道了個歉,爾後朝那給程昱引路的幕僚使了個眼‘色’。
蒯氏兄弟在江東也是有着一定的地位。
引路的幕僚見了蒯越的眼‘色’,趕忙抱拳朝他躬身一禮,隨後向程昱告了個退,轉身離去。
幕僚離去,程昱正自納悶,蒯越便對他說道:“某爲程公引路,不知可否?”
並不知道劉表給他安排的住處在什麼地方,領路的幕僚又已經離去,無奈之下,程昱也只得點頭應允。
領着程昱等人離開了劉表的住處,蒯越帶着他們走上街道,一邊走一邊向程昱問道:“程公於洛陽爲官,不曉得那洛陽如今可有此處喧囂?”
來到荊州之時,程昱已經是見識過此處的街市。
相比於洛陽,這裡往來的行人要少了許多,而且外來的客商和本地的商賈遠遠不及洛陽。
蒯越問出這樣的話來,只能說明他已是有至少近十年沒有去過洛陽。
微微一笑,程昱對蒯越說道:“陛下入主洛陽城,往來商賈雲集,着實不是此處可比!”
程昱說話時語氣雖很是和緩,可蒯越聽着,卻有些不是滋味。
並沒有去過洛陽,追隨劉表多年,他一直以來都認爲荊州與江東,要比中原繁華喧囂的多。(?)
可從程昱的回答,他立刻明白過來,劉辯入主中原之後,如今的中原早不再是當年桓靈二帝之時的中原。
很是尷尬的咧嘴一笑,蒯越對程昱說道:“在下未有去過洛陽,因此發問,程公莫要見笑!”
“好說,好說!”程昱終究是外‘交’的老手,雖說因蒯良而對蒯越有些疏遠,卻也不會擺在臉上,微微笑着說道:“蒯公日後若有閒暇,可至洛陽,某定大擺筵席,迎候蒯公!”
“多謝程公!”抱拳躬身,蒯越當街給程昱行了一禮,在程昱還禮之時,直起身子小聲對程昱說道:“程公此番前來,怕不是隻爲擊破劉備。”
“蒯公此話何解?”蒯越的一句話,把程昱給說的心頭一緊,不過臉上卻沒有半點表‘露’的反問了一句。
朝四下看了看,見一旁只有隨行保護程昱的漢軍,蒯越小聲說道:“陛下允了景升公,將荊州長久‘交’於他治下,可當今陛下匡復漢室,必定難容手握重兵之人!剿滅景升公,不過時日而已!”
看着蒯越,程昱並沒有說話。
蒯越沒有去過洛陽,也從來沒有見過劉辯。
可他卻能從劉辯這些年的做派,看出朝廷必定不可能將荊州留給劉表,着實是讓程昱吃了一驚reads;。
“蒯公莫要妄自揣度!”擺了擺手,程昱微微笑着說道:“你我今日酒宴間,都是飲了不少酒,蒯公說些醉話,某也只是聽了!”
“程公!”程昱只是一味的不認蒯越所說的話,蒯越卻是不肯放過的接着說道:“你我均是心知肚明,景升公假若肯‘交’出荊州,還可落個保全舉家‘性’命,在這世間做個富家翁!假若他死守着荊州不放,當今陛下恐怕是……”
話說到這裡,蒯越嘴角一咧,‘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蒯越‘露’出了笑容,程昱卻是再也無心發笑。
劉辯允了劉表繼續做荊州刺史,無非是緩兵之計。
漢軍一旦擊破劉備,再南下攻破江東孫氏,這荊州就猶如國中之國,被大漢環繞其中。
朝廷屆時根本不需要發兵,只須將荊州與外界往來切斷,用不多久,荊州便是難以支撐下去。
匡復荊州,劉辯根本不需要違背對劉表的允諾,便會‘逼’迫的劉表拱手把荊州讓出。
面見劉表,與他商討討伐劉備之時,在坐的荊州官員也是不少,卻根本沒人看出這一層深意。
程昱正暗暗爲計劃行使覺着慶幸,不想卻是冒出了個蒯越。
凝視着蒯越,程昱一言不發,就好似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發覺到程昱神‘色’中帶着警覺,蒯越趕忙對他說道:“程公莫要見疑,某之所以如此說,無非是要告知程公,荊州早晚不保,某有助陛下早得荊州之計!”
蒯越說這些話時,程昱還是沒有應聲。
見到劉表不過半日光景,與蒯越也並不熟悉,此人卻是突然跑出來,說有獻出荊州之計,着實是讓程昱不敢應聲。
“可否到程公住處一敘?”從程昱的神‘色’中,蒯越看出站在這裡說下去,也是沒有多少用處,於是主動提出了前往程昱住處。
站在街道上與蒯越說話,雖說是在晚間,卻也難說會不會有巡夜的荊州軍路過reads;。
若是發覺蒯越有所異常,程昱也是拿他無可奈何。
到了程昱住處,一切便會是另外個樣子。
一旦發覺蒯越是有所圖謀,程昱便可對他下手,至於蒯越失蹤,事後只須抵死不認,也無人能將他怎樣!
想到這裡,程昱想蒯越比劃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既是如此,蒯公請!”
雖說程昱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蒯越卻是曉得,跟着他前往住處,便是將自家‘性’命‘交’給了程昱。
心中有着許多話要說,蒯越也只能冒險前去。
爲程昱等人領着路,蒯越一路上也是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給程昱介紹些荊州的風土人情。
由於蒯越方纔所說的那些話,讓程昱心內多了幾分提防,他一路上在介紹什麼,程昱並沒有聽進去,只是琢磨着蒯越究竟有什麼意圖!
走過兩條街道,蒯越引領着程昱等人到了一處宅子前。
宅子大‘門’修造的很是氣魄,一眼便可看出是官宦人家的住處!
只不過這座宅子卻是和尋常官宦人家不同。
官宦人家的宅‘門’,到了晚間自會有守宅衛士關閉,而這座宅子的大‘門’雖說關閉着,‘門’外卻還是立着四名衣甲整齊的荊州軍。
到了宅子前,蒯越向程昱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此處乃是景升公安置貴客所在,程公這些日子,便是要住在此處了!”
見到蒯越引領程公等人來到,‘門’外的四名荊州軍並沒有向他們討要手令,只是抱拳躬身靜候着他們進入宅內。
以往有貴客前來,都是由劉表身旁的一些幕僚領到此處,像蒯氏兄弟這樣頗有名望的人,是不會做這等事的。
眼下來到宅子‘門’外的這個人,卻是由蒯越親自送來reads;。
四個荊州軍見慣了這種事情,哪裡還會開口討要手令!
“蒯公請!”也向蒯越比劃了個請的手勢,程昱並沒有與他客套,跨步走向了宅‘門’。
兩個守在大‘門’口的衛士在二人走到‘門’前時,已經將宅‘門’推開,隨後抱拳躬身立於一旁。
進了宅子,程昱並沒有立刻往內走,而是站在臨‘門’處,環顧了一圈這座宅子的外院。
宅子外院,栽種着不少‘花’草,整座宅子佈置的是雅緻且又清幽,倒是個居住的好所在。
“景升公有心了!”看了一圈宅子外院,程昱就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蒯越說道:“蒯公,我二人還是入內宅說話!”
“程公請!”又向程昱比劃了個請的手勢,蒯越等他擡腳朝後園走去,才陪着一同往後園去了。
守衛這座宅子的,都是荊州軍中挑選出的‘精’銳兵士。
雖說與保護程昱的漢軍兵士比較起來,他們並不顯得多麼出衆,可相比於整個荊州軍,他們卻可算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
進入宅子,程昱很快發現,這裡不僅是環境幽雅,守衛的荊州軍人數也是不少。
發覺到這些,程昱眉頭微微皺了下,並沒有開腔。
好在此時已是夜間,蒯越並沒有發現他臉上神情的異樣,陪在他身旁,一直向後園的廂房走去。
到了廂房前,程昱發現迴廊上站着一些荊州軍,扭頭看了蒯越一下。
他並沒有說話,蒯越卻是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朝那些荊州兵擺了擺手說道:“你等且退下吧,此處有程公衛士把守便可!”蒯越在荊州也是頗有人望,他開口吩咐,迴廊上的荊州軍自是不會違拗,齊齊朝他和程昱抱拳躬身行了一禮,退下了迴廊。目送着那些荊州兵退下,蒯越才向程昱比劃了一下說道:“程公,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