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兩名穿着深衣的漢軍進入屋內,一左一右將地圖展開,平平的鋪展在牆上,用雙手扶着。-..-
平整的地圖展現在衆人眼前,蒯越站在地圖前,指着標示長江的地方,對屋內衆人說道:“江東孫氏佔據長江天險,朝廷大軍遲遲未有南下,所顧慮者正是此處!”
前來質問蒯越的衆人都沒有吭聲。
蒯越剛纔的一番話,已經讓他們落到了下風。
在沒有想到更好的理由之前,他們要做的只是等着蒯越說話,等到從蒯越話中找到了弊病,再借機發難。
手指沿着長江一線遊移,蒯越對衆人說道:“周瑜佔據江東一隅,其間有着一段渡口屬於漢軍。江東孫氏定然不會允許這段渡口掌控在漢軍之手,早先孫氏已是發兵自陸地向漢軍進攻,卻是無功而返。用不多日,孫氏大軍必定強攻周瑜水軍……”
“與我等荊州又有何干?”還沒等蒯越把話說完,就有一人向他問道:“江東水軍莫非還會動我荊州不成?”
“擊破周瑜水軍,江東最先想要穩固的是何處?”那人話音才落,蒯越就向他反問了一句。
當蒯越問出這句話時,包括蒯良在內的一些人,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愕。
孫權發兵進攻周瑜,無疑是已經和朝廷反目reads;。
爲保江東,孫權會全力穩固長江一線。
正如蒯越所說,江東水軍不日就會向周瑜發起進攻,而周瑜的水軍人數太少,且戰船不多,用不多日,必定會被江東水軍擊破。
漢軍若是南下,荊州會是他們向江東‘挺’近的前哨。
孫權必定不會任由荊州落入漢軍之手,江東水軍北上登岸,趁着荊州‘混’‘亂’,佔據大片荊州土地,也不是沒有可能。
倘若荊州軍反應不及,江東軍兼併整個荊州,或許也用不得多少時日。
看着蒯越在地圖上游移的手指,衆人嘴巴都微微的張着,竟是忘記了來此要做的是什麼。
“再看朝廷大軍!”從衆人臉上看出驚愕,蒯越又把手指移到洛陽一帶,對他們說道:“不說襄陽城內三萬漢軍,只說洛陽數十萬大軍。自打當今陛下起兵以來,朝廷大軍南征北戰平定豪雄無數。一旦大軍南下,爲征討江東,他們要得到的,又是何處?”
蒯越這一分析,更是讓前來向他興師問罪的衆人一個個脊樑上冷汗直冒。
無論爲求自保的江東軍,還是南下一統江山的漢軍,要攻破對方,荊州都是一塊必須佔據的跳板。
劉表故去,江東如今一片‘混’‘亂’。
昔日同荊州軍戰力只是相當,每每廝殺並不能佔了太多好處的江東軍,如今要討伐荊州,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更不用說南征北戰幾乎沒有多少敗績的朝廷大軍南下。
數十萬朝廷大軍南下,荊州兵馬雖說不少,在‘亂’作一團的情形下,也不過數日便會被擊破。
依照蒯越所說,無論如何荊州也是難保!
“荊州已是難保!”衆人還是沒有吭聲,蒯越眉頭微微蹙起,語氣陡然變冷,向他們問道:“景升公已是故去,若我等強‘逼’公子、夫人死守荊州,荊州被破之日,你等尚可投效新主,公子、夫人將會如何,你等可有人想過?”
每每豪雄征伐,敗的一方在失去疆土之後,無論家眷還是‘性’命,都由勝利者掌握。
許多豪雄在兵敗之後,不是被殺就是鬱鬱而終。
蔡氏和劉琮孤兒寡母,一旦兵敗,等着他們的無非是個死字!
至於荊州這些臣僚,兵敗之時有氣節的或許會與荊州共存亡,一些氣節稍弱或者是感念新主厚待的,則個輔弼新主。
經蒯越這麼一說,衆人倒是有了種感覺,真正不爲蔡氏和劉琮考慮的恰是他們,而不是與龐統等人合謀奪了荊州的蒯越。
“夫人與公子獻出荊州,丞相只允他們不死,給的封賞也不過是良田數畝,形同尋常農夫!”臉上‘露’出一片悲慼,蒯越輕輕嘆息一聲,對衆人說道:“方纔某在尋思的,正是如何與丞相商議,爲夫人、公子謀求更多好處!”
蒯越臉上流‘露’出了悲慼的神‘色’,前來討伐他的衆人之中竟是有幾個人同情起他來。
眼看着蒯越佔據了主動,蒯良心內更是不安。
可蒯越話已說明,他也找不到由頭再做爭辯,只是緊鎖着眉頭,向蒯越問道:“保住景升公血脈,莫非只有獻出荊州?”
輕嘆了一聲,蒯越對衆人說道:“某已盡力,若是諸公有更好的法子,某願洗耳恭聽。”
他這麼一說,無疑是反將了衆人一軍。
被蒯良請來,打算在與蒯越反目之時將他當場誅殺的文聘,聽了蒯越的一番分析之後,跨步從人羣后面站了出來,走到蒯越身前,向衆人說道:“蒯公方纔已是說了,獻出荊州,爲的是保夫人、公子周全。你等若無更爲妥當的法子,某以爲今日可各自散去,莫要叨擾蒯公行事!”
文聘站到了蒯越那邊,更是出乎了衆人的意料。
包括蒯良在內,每個人都是一臉的愕然,一個個微微張着嘴巴,滿臉驚愕的看向他。
與文聘一同來到這裡的另一員武將,論武勇和他相差甚大,即便他幫襯着衆人,只要有文聘護持蒯越,衆人誅殺蒯越的念頭,也是不可能達到!
雙手負於身後,望着地圖,蒯越一臉的凝重。
屋內衆人明白,形勢已是發生了逆轉,紛紛向蒯越抱拳一躬,退了出去。
引領衆人來到此處的蒯良,見事情已不是如他預料的那般發展,也是向蒯越抱拳拱了下,轉身離去。
待到衆人離去,文聘也抱拳躬身向蒯越行了個大禮,打算告辭離開。
“將軍且慢!”文聘還沒來及說出告辭的話,蒯越就喚住了他。
放下雙手,文聘看向蒯越,一臉愕然的問道:“蒯公喚末將何事?”
扭頭看向文聘,蒯越眼瞼低垂了一下,對他說道:“將軍在荊州也有些年頭,不知將軍以爲荊州如何?”
“蒯公所問何事,末將不明!”低下頭,文聘有些疑‘惑’的向蒯越問了一句。
對荊州,他並不是很有感情。
蒯良叫他一同前來,無非也是曉得他武勇過人。
出乎蒯良等人意料的,文聘在關鍵的時候,沒有站在他們那一邊,而是走到了蒯越身旁。
對文聘早就有一定的瞭解,可蒯越也沒想到,文聘會在這種時候與他站在一處。
“將軍在荊州這些時日,以爲荊州如何?”乾脆轉過身面朝着文聘,蒯越向他問道:“以將軍看來,倘若朝廷大軍南下,荊州可抵禦多久?”
“十天!”這一回文聘幾乎想都沒想,就對蒯越說道:“朝廷兵馬進入襄陽,蒯公也是看出,若論戰力,荊州將士與朝廷大軍根本無法匹敵!眼下景升公新故,劉琦公子在外,隨時會向襄陽發難,而劉琮公子在蔡夫人與蔡瑁扶持下做了荊州牧。廢長立幼,原本就是大忌,如今又沒有景升公坐鎮,荊州已是‘亂’了,能支撐十日,已是末將過高估算了荊州將士reads;!”
“知危急者,文將軍!”輕輕朝文聘的手臂上拍了兩下,蒯越對他說道:“朝廷得了荊州,必定用人。將軍武勇過人,某也是曉得。明日某若見了丞相,必定向他推舉將軍!”
一身本領,文聘在荊州卻是始終不得重用,心內也很是煩悶。
漢軍進了襄陽城,文聘有緣見到呂布,才一見面,便被呂布的威猛折服。
有心投瀉軍,卻又擔心不被待見,依然受不到重用,文聘心內正自糾葛,不想卻遇見蒯良等人前來質問蒯越。
幫襯着蒯越,一方面確實是他認爲荊州保不住,另一方面,則是賣蒯越個人情,好在日後通過蒯越同漢軍有些牽扯。
文聘沒有想到,他盤算的事情竟然這麼快就會發生,更沒有想到,居然還是蒯越主動提出。
一臉驚愕的看着蒯越,文聘居然不曉得該說些什麼纔好。
凝視着文聘,蒯越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向他問道:“莫非將軍不肯?”
被蒯越這麼一問,文聘纔回過神來,趕忙抱拳躬身向蒯越行了個大禮,對他說道:“蒯公如此大恩,末將縱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將軍言重了!”伸手扶起文聘,蒯越對他說道:“景升公故去,荊州位於朝廷與江東孫氏之間,早晚必定不保!爲免荊州民不聊生,某揹負罵名,將荊州獻於朝廷。自今日始,‘欲’取某‘性’命者,怕是不在少數!”
“蒯公放心!”蒯越語氣中流‘露’出了無奈,文聘趕忙對他說道:“但有末將在,定不教任何人傷蒯公半根寒‘毛’!”
文聘的回答,讓蒯越很是滿意。
荊州戰將如雲,勇猛者也不在少數,可如同文聘一般勇悍者,卻是不多。能有文聘扶持,日後再有人想要覬覦他,也得要顧及一下他身邊的這位猛將!“得文將軍幫襯,此事必定可成!”心內歡喜,蒯越對文聘說道:“將軍這兩日邊住在某府中,待到事情辦妥,某必向丞相爲將軍請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