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的話剛剛說完,袁熙就勒住了馬,翻身跳下馬背,跑到劉辯戰馬前面,雙手抱拳,“噗嗵”一聲跪倒在地,仰臉望着劉辯,言辭懇切的對他說道:“殿下明鑑,冀州袁氏忠貞大漢,家父雖是手握重兵,卻唯殿下馬首是瞻,斷不敢悖逆大漢宗室……”
見袁熙跪倒在地上,劉辯也跳下了馬背,快步走到袁熙面前,伸手將他攙扶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本初父子忠義,本王如何不曉得?只是那公孫瓚連番對付本王,前些日子,也曾暗中下手,致使本王險些遭其戕害……”
“唉!”話說到這裡,劉辯止住了話頭,重重的嘆了口氣,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的說道:“罷了,回府再說!”
“殿下!”劉辯剛轉過身,才走到戰馬一側,袁熙就站在他身後,抱拳對他說道:“公孫瓚做出此等悖逆之事,若不加以懲戒,天下人自是以爲殿下好欺!自洛陽出兵不易,冀州與公孫瓚治地相鄰,待到末將返回冀州,定會懇請父親出兵薊北,取那公孫瓚狗頭,爲殿下出這口惡氣!”
已經伸手抓住繮繩,聽到袁熙的話,劉辯又猛然返身,快步走回袁熙身前,拉住他的雙手,對他說道:“如此甚好!若袁公當真攻破公孫瓚,本王允諾,原公孫瓚屬地,盡屬袁公!待到今日案了,兇犯緝拿歸案。本王便命賈詡隨同小將軍返回冀州,促成此事!”
“多謝殿下!”雙手被劉辯握着,袁熙無法行禮,雙目中卻閃爍着激動的光彩,向劉辯說道:“末將定當促成此事!”
回到王府,一隊羽林衛接了劉辯,徑直往後園去了。袁熙則領着韓珩等人,返回了他於王府外院的臨時下處。
剛回到下處,袁熙纔在矮桌後坐下,吩咐了隨行親兵沏茶,親兵的茶還沒送來,門外就傳來了一聲通稟:“啓稟將軍,賈中郎前來拜會!”
跪坐在矮桌後,正尋思着劉辯對他說的那些話,聽到“賈中郎”三個字,袁熙頓時想到了在前廳與他一同慫恿劉辯稱帝的賈詡,趕忙站了起來,一邊朝門口走,一邊向外吩咐道:“快請中郎入內說話!”
袁熙還沒走到門口,賈詡已經在一名親兵的引領下跨過門檻進了屋內。
“賈詡拜見小將軍!”見了袁熙,賈詡雙手抱拳,朝他深深一躬,行了一禮。
“中郎來訪,末將倍感榮光!”袁熙也趕忙抱拳躬身給賈詡回了一禮,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中郎請入內說話。”
站在門邊與袁熙又客套了一番,賈詡這才進入屋內,二人分賓主坐下。
待到坐定,賈詡再次抱拳向袁熙拱了拱,對他說道:“袁公委派小將軍前來洛陽,欲要支持殿下稱帝,與某之所想不謀而合。只是殿下不欲稱帝,某着實覺着有些難爲!”
“中郎!”賈詡的話剛落音,袁熙就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將房門拉上,隨後返回矮桌旁,站在桌後抱拳朝賈詡深深一躬,對賈詡說道:“若是家父曉得中郎如此有心,定會與中郎成爲莫逆之交。”
“殿下本是天下之主!”放下雙手,袁熙站直身子,語氣很是激憤的說道:“當日董卓老賊逆天而行,廢真命天子而立劉協。雖說那劉協如今坐着皇帝之位,我冀州將士,卻是決不承認!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家父及袁氏子孫,定當前赴後繼,匡正大漢朝綱!”
“袁公及小將軍忠義,令賈詡欽佩不已!”袁熙的話剛落音,賈詡便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先是讚了一句,隨後放下雙手,很是無奈的又嘆息了一聲,對袁熙說道:“無奈殿下卻是看重兄弟情義,不肯重登帝位。殊不知,待到天下大定,恐怕朝廷不除去殿下,也是寢食難安……”
“中郎多慮了!”不等賈詡把話說完,袁熙就朝他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殿下雖是並未與末將說過太多,可末將卻是覺着,殿下絕非坐以待斃之人。稱帝,恐怕只是時日而已……”
“哦?”賈詡愣了一愣,一臉茫然的望着袁熙,微微蹙起眉頭,壓低了聲音向他問道:“不知小將軍可是從殿下的話中聽出了甚麼端倪?”
“無有!”袁熙笑着擺了擺手,對賈詡說道:“殿下只是告訴末將,待到末將返回冀州,中郎會隨末將一同前往!”
袁熙不願多說,賈詡也沒有再追問。二人只是相互會心一笑,便不再去提慫恿劉辯稱帝之事。
“今日賈詡前來,一是與小將軍說說心中所想,二是欲請小將軍前去敝宅一敘。”重新落座後,賈詡望着與他斜向而坐的袁熙,對袁熙說道:“聽聞小將軍棋藝精湛,賈詡也是頗好此道。因此特意備辦了酒宴,待到酒宴已畢,再與小將軍手談幾局,如何?”
“甚好!”賈詡邀請袁熙手談,袁熙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隨後朝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聽到袁熙召喚,守在門外的韓珩立刻跨步進入屋內,抱拳立於門口,向袁熙問道:“小將軍有何吩咐?”
“把本將軍那對翡翠玉虎取來,另外再將我等從冀州帶來的野獸皮毛備上一些,我等前往賈中郎府上叨擾,怎敢空手而去!”向韓珩吩咐了一句,待到韓珩應聲離去,袁熙才站了起來,朝賈詡一拱手,對賈詡說道:“賈中郎,請!”
“區區一飯,小將軍如此,賈詡愧不敢當!”聽說袁熙要送他一對翡翠玉虎和許多野獸皮毛,賈詡趕忙站了起來,謙遜了一句,不過對袁熙的贈禮卻並沒有推辭,向袁熙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小將軍,請!”
賈詡請了袁熙,二人離開袁熙下處,出了王府正門,並騎朝着賈詡的府上去了。
二人離去後沒有多久,王府後園的湖邊,劉辯臉上不帶絲毫表情的面朝湖水跪坐着。
小腹已是有些微微隆起的唐姬,站在劉辯的左手側後方,一隻手輕按在肚子上,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低頭含情脈脈的凝望着劉辯。
在唐姬的身後,立着兩名身穿桃紅宮女裝的婢女。兩名婢女微微躬着身子,垂手而立,甚至連頭都不敢多擡一下,一副很是恭謹的模樣。
在那兩名婢女之間的地面上,半跪着一名羽林衛兵士。
掠過湖面的風兒吹拂在羽林衛兵士的臉上,涼絲絲的,讓他感到一陣說不出來的舒泰。
可他卻保持着半跪抱拳的姿勢,望着劉辯的脊背,絲毫也不敢亂動一下。
“留意袁熙何時離開賈詡府上!”望着微波盪漾的湖面,劉辯沒有回頭,過了好久才向身後的羽林衛兵士淡然的吩咐了一句:“待到袁熙離開,再向本王呈稟!”
“諾!”半跪在劉辯身後的羽林衛應了一聲,站起來雙手抱拳倒退了兩步,隨後轉過身,跨步朝着外院跑去。
“唐姬……”羽林衛兵士離去後,劉辯向後展開手臂,將手掌輕按在唐姬的臀兒上,把她摟到了身前,仰臉朝她微微一笑,望着她那張始終保持着甜美笑容的俏臉,向她輕聲問道:“即將做母親了,可有聽本王的話,好生照料自家?”
如今的唐姬,身段兒早已發育成熟,渾身都透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風韻,只是那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卻使得她的蠻腰少了幾分妖嬈。
“承蒙殿下掛念!”臀兒被劉辯的手掌輕輕按着,唐姬羞紅着俏臉,低下頭,輕聲對劉辯說道:“妾身曉得,即便妾身自家不愛惜身子,可腹中胎兒,卻是殿下後人,如何敢有絲毫怠慢!”
“平日多在後園中走動走動。”手按着唐姬的臀兒,享受着那彈性十足的手感,劉辯扭過頭,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向唐姬問道:“唐姬家人可有來到洛陽?”
“已然來到。”劉辯問起她的家人,唐姬輕聲應道:“軍師先是遣人誆來了家父,後又將舉家遷移至洛陽,竟是與殿下當日所說,如出一轍。”
“閒來無事,也莫要總在府中!”扭頭看着唐姬,劉辯語氣很是輕柔的對她說道:“既然孃家人來了洛陽,你可前去家中省親。許多日子不與親人相見,應是想念的緊了。”
提及親人,劉辯的語氣陡然有些落寞了起來。
來到這個時代,他不曉得還有沒有機會返回曾經生活過的年代。在那個年代,他也有着父母至親,如今卻是再無相見之日。
血濃於水的親情,即便是跨越了千年,也是難以割捨。想到與他相隔了近兩千年、再無相見之日的父母雙親,劉辯望向湖面,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聽得劉辯嘆息,唐姬還以爲他是想到了被董卓害死的何皇后。一手扶着小腹,緩緩的跪坐在劉辯身旁,將小腦袋依偎在劉辯的臂膀上,語氣輕柔的說道:“殿下莫要憂思太多,想來母后若是曉得殿下有如今功業,九泉之下,也會含笑!”扭頭看着唐姬,劉辯伸手摟着她的香肩,心內卻在暗暗感慨。若是真給了他返回兩千年後的機會,他會不會離開唐姬等對他情深意重、已如至親的女子,再回到那個曾經熟悉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