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起來!”巡邏的洛陽軍衝到近前,領兵的軍官先是低頭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隨後將手一揮,向身後的兵士們喊了一嗓子。
二十多名洛陽軍得了命令,立刻提着朴刀,將公孫蘭及他的衛士們圍在了中間。
這隊洛陽軍,並非羽林衛,更不是以劍術強橫著稱的龍騎衛。他們只是普通的洛陽軍主力官兵。
若是在戰場上,他們的戰力或許不會比剛被公孫蘭衛士除掉的那羣黑衣漢子差上多少,可私下打鬥,他們卻並不擅長。
只要公孫蘭一聲令下,這隊洛陽軍便會立刻被他麾下的衛士們悉數誅殺。
可公孫蘭並沒有那麼做,被二十多名洛陽軍包圍,公孫蘭的臉上卻是一片淡然。
他雙手抱拳,朝領兵的洛陽軍軍官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將軍,在下乃是遼東公孫蘭,受洛陽王殿下之邀,前去官府赴宴,不想卻被賊人設伏,屬下下手重了些,未有留下活口,還望將軍海涵!”
公孫蘭說出他是受洛陽王之約前去赴宴,軍官愣了愣,將還騎在馬背上的公孫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側頭向一旁的一個兵士小聲吩咐了一句什麼。
那兵士應了一句,轉身飛快的走了。
“公孫將軍請少待!”待到兵士離去,軍官抱拳給公孫蘭回了一禮,對他說道:“在下已命人前去官府詢問,若將軍所言不差,自當放行!”
“有勞將軍!”騎在馬背上,朝那洛陽軍軍官點了下頭,公孫蘭一手提着繮繩,挺直了身板,往官府方向望了過去。
太陽終於落到了地平線以下,最後一抹霞光也隨着落日的西沉而消褪殆盡!被一隊洛陽軍包圍着的公孫蘭等人,立於黑暗下來的街道上,動也不曾多動過一步。
幾名洛陽軍的兵士,已經將那些被殺死的黑衣人擺放在了一處。青石鋪就的地面上,還凝結着一片片血漬,空氣中也飄蕩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公孫蘭的衛士與那羣黑衣漢子廝殺時,這條街道上雖是有百姓聽到了喊殺聲,卻是沒人敢伸頭出來看個究竟。
畢竟城內的百姓,如今男人很少,剩下的多是女子。女人家天性膽小,外面喊殺陣陣,她們早已是嚇的渾身哆嗦,哪還會有幾個人敢出頭看個明白。
等了約莫一兩柱香的光景,公孫蘭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手提着繮繩,微微蹙起眉頭,僅僅片刻工夫,便接連看了帶人將他與衛士們包圍起來的洛陽軍軍官好幾次。
被公孫蘭看了好幾次,那洛陽軍軍官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似得,依舊手按腰間長劍的劍柄,筆直的挺立着身子,猶如一尊雕塑般擋在公孫蘭等人身前。
就在公孫蘭幾乎快要沒了耐性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街道盡頭傳來。數十支火把晃動着,朝公孫蘭等人立身的地方奔來。
“敢問前方可是公孫將軍?”數十名持着火把,身穿洛陽軍衣甲,頭盔上插着大紅羽毛的羽林衛跟着一名體格健壯的洛陽軍將領,跑到公孫蘭等人近前,那洛陽軍將領剛止住腳步,就向公孫蘭高聲問了一句。
那將領生的是膀闊腰圓,雙腿微微叉開,往街道上一站,就猶如一尊鐵塔般將路給堵了個嚴實。
雖說洛陽軍將領帶來的幾十名羽林衛都舉着火把,可火光是在他身後躥騰,不僅沒能映亮他的面容,反倒使得他被罩在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臉面要比純粹站在黑影中更加朦朧。
“在下正是公孫蘭!”見問話的是個洛陽軍的將領,公孫蘭趕忙翻身跳下馬背,向那將領抱拳回了一禮問道:“敢問這位將軍高姓大名?”
“某乃典韋!”雙手叉着腰,擋住公孫蘭等人去路的洛陽軍將領扯着嗓門說道:“殿下曉得將軍半道遭截,很是擔憂,特命末將前來迎接!將軍,請!”
說着話,典韋側身向後退了一步,朝公孫蘭做了個請的手勢。
公孫蘭也趕忙回了個請的手勢,對典韋說道:“多謝殿下記掛,有勞典將軍,典將軍請!”
典韋也不與公孫蘭客套,點了下頭,同公孫蘭一道,並肩朝着邯鄲官府方向走去。
數十名羽林衛,持着火把,緊隨在二人身後。臨行前,一個羽林衛軍官走到先前攔住公孫蘭等人去路的洛陽軍軍官身前,小聲對他說道:“將屍體悉數收斂,明日一早,殿下將會親自驗看。”
“諾!”羽林衛軍官,論官階,與那洛陽軍軍官相當,可在洛陽軍之中,即便是羽林衛、龍騎衛的兵士,到了主力和偏營之中,也是要比普通軍官高上半階,因此洛陽軍軍官得了吩咐,並未多說甚麼,趕忙抱拳應了一聲。
已經與典韋一同走出幾步的公孫蘭,聽到那洛陽軍軍官應聲,回頭朝他看了一眼,並未多說什麼,便扭頭沿着街道繼續向前走去。
保護公孫蘭的十多名青衣衛士牽着馬,緊跟在羽林衛的身後。
晚上的街道異常寧靜,數十人及十多匹馬走在青石鋪就的路面上,人的腳步聲和馬蹄聲清晰可聞。
街道兩側的民宅,家家閉戶,偶爾會有幾戶人家的窗子後面探出半截腦袋,偷偷的向外張望。可當這支人數並不算很多的隊伍從這些民宅窗前經過時,原本向外張望的腦袋,立刻便會收了回去。
洛陽官府門外,五百名龍騎衛在鄧展的率領下,列着整齊的隊伍,舉着火把,等候着典韋前去迎接的公孫蘭。
公孫蘭等人還沒有來到,得了赴宴邀請,穿着一身寶藍色華服的呂布,帶着高順、張遼等人,快步朝着官府正門走來。
“呂將軍!”見呂布等人走了過來,鄧展上前兩步,抱拳朝呂布拱了拱,對他說道:“殿下有吩咐,將軍們若是來了,請入前廳等候。”
“殿下何在?”呂布並沒有聽從鄧展的吩咐立刻進入前廳,而是對鄧展說道:“末將有要事向殿下呈稟。”
“將軍何事?”鄧展並沒有回答呂布的問題,而是對他說道:“告知末將,末將代爲通稟!”
盯着鄧展看了一會,呂布微微皺起眉頭,略微遲疑了一下,才很是無奈的甩了下頭說道:“罷了,便告知將軍也是無妨!”
“末將麾下陷陣營,原本三千餘人,戰力卻是尋常!”說話時,呂布神色中還帶着幾分不情願,可眼下又見不着劉辯,待到見了劉辯,恐怕酒宴之上也是不適宜提他的要求,於是雖心有不甘,卻還是很無奈的對鄧展說道:“這兩日高順將軍把陷陣營精英將士留下七百餘人,號稱一千。急需重甲以及兵刃配備,末將打算向殿下討要一些兵器衣甲……”
“原來如此!”聽完了呂布的話,鄧展點了點頭,對呂布說道:“將軍放心,末將定會把將軍所需告知殿下!”
“如此便多謝鄧將軍!”沒有親口向劉辯提出請求,呂布心內多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可又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得向鄧展謝了一聲。
就在呂布與鄧展說話的當口,一個龍騎衛軍官跑到鄧展身旁,擡手朝前面一片晃動着的火光一指,對鄧展說道:“將軍,公孫將軍來了!”
聽到那龍騎衛軍官的話,鄧展扭頭順着軍官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幾十只晃動着的火把正朝他們這邊緩慢的移動着。
“呂將軍、各位將軍先請!末將暫且告退!”見了那幾十隻火把,鄧展趕忙朝呂布等人抱拳拱了下手,告了個退,快步迎着公孫蘭等人走了過去。
回頭看了鄧展一眼,呂布向身後的張遼等人招了下手,朝着官府正門走了過去。
呂布等人走的很慢,剛要走到官府門口,呂布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個如同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前方可是呂溫候?”
聽到這聲音,呂布微微蹙了蹙眉頭,轉過身朝傳來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是一個穿着一襲白衣,正朝他這邊走過來的俊俏少年。那少年生的是脣紅齒白、肌膚勝雪,模樣兒很是可人。
“在下遼東公孫蘭,久仰溫候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剛與鄧展見過禮的公孫蘭走到了呂布近前,抱拳躬身,深深向呂布行了一禮。
不知爲何,自從見了公孫蘭的樣貌,呂布的一雙眼睛,就沒從他臉上挪開過。目光直勾勾盯着公孫蘭的臉,在公孫蘭躬身行禮時,呂布趕忙伸出手,托起公孫蘭的兩隻手腕,將他扶了起來。
當手掌託着公孫蘭手腕時,呂布只覺得觸手一片滑膩,愣了一愣,在公孫蘭直起身後,他竟是沒有將手收回。
呂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公孫蘭,公孫蘭竟是臉頰一紅,把頭扭向了一旁,嬌羞的小模樣兒,甚至比許多當世的美女更加可人。
或許是想到公孫蘭的身份,呂布也不敢太過僭越,雖是有些不捨,卻還是收回了手,抱拳給公孫蘭回了一禮說道:“公孫將軍之名,布也是如雷貫耳!”
這句話呂布說的多少有些虛僞,遼東公孫度的名頭,他倒是聽過,就連公孫度的兒子,他也是曉得一兩個,卻從來沒有聽說有個叫做公孫蘭的。
可公孫蘭卻是絲毫不以爲意,在呂布收回手之後,他便將臉轉向了呂布,比女子還要俏麗許多的臉上帶着甜甜的笑意,對呂布說道:“末將不曉得溫候也在殿下帳前,若是曉得,今日定會帶來末將爲溫候備辦的禮物,以敬溫候!”
公孫蘭說爲呂布備了禮物,呂布並未做任何推辭,只是抱着拳,微微欠了欠身子,算做是向公孫蘭道謝。“今日有幸與溫候在此相遇,末將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溫候一力成全!”見呂布沒有說話,公孫蘭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對呂布說道:“明日晚間,末將會在住處設下酒宴,還望溫候務必駕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