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白馬,迅如閃電般的衝向了遼東軍軍營。
到了軍營牙門外,騎着白馬的銀甲將軍,將手中長槍斜刺裡朝地面上一劃。隨着長槍劃出的一道銀光,牙門外的地面上,立刻便多了一條橫亙的長線。
已經快要衝到牙門前的一隊冀州軍,在趙雲劃出這條長線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好幾步,一個個滿臉驚亂的望着趙雲,竟是再沒人敢多動彈一下。
“殿下有令!”一手提着繮繩,趙雲筆直的挺着身板,高聲向在場的遼東軍和冀州軍喊道:“袁將軍即刻撤軍,不得有半分遲延!遼東軍立即釋放無故擒入營內的冀州軍兵士,本將軍於此處等候,一柱香之內,若還找尋理由推搪,本將軍自會入營內尋找!”
趙雲的一番話,說的是中氣十足。而且他還特意加重了“無故擒入”幾個字的語氣,擺明了是在暗示遼東軍莫要無事找事!
領軍來到遼東軍營討人的袁尚,聽了趙雲喊出的一番話,與身旁的顏良、醜相互對視了一眼,一抖繮繩,也不再多言語,向身後的冀州軍喊道:“既是殿下有令,我等且回營候着。殿下定會爲我等做主!”
下了撤走的命令,袁尚又回頭朝趙雲看了看,這才雙腿朝馬腹上夾了一下,催馬向着冀州軍大營走去。
袁尚離去,顏良、醜也緊跟在他的身後,萬餘名冀州軍,在顏良、醜離去後,排着長隊,如同一條在曠野中游走的長龍,向着冀州軍軍營開去。
冀州軍離去,于軍營內列陣的遼東軍,雖說紛紛將長弓收起,卻並沒有立刻散開,依然擺着陣列,擋在牙門內。
駐馬立於數千名弓箭手的隊列前,公孫蘭一手按着劍柄,挺直了身板,嬌俏的眉頭微微擰着,向堵在軍營外的趙雲說道:“此事究竟如何,末將也不曉得,還望將軍少待,末將前去查明實情再做計較!”
“殿下有令!”趙雲微微仰着頭,並不去看公孫蘭,而是把視線投向了湛藍的天空,語氣帶着幾分冷漠的說道:“若是半柱香之內不將人放出,末將便要帶人入貴軍軍營查勘。一旦查明確有此事,屆時須不好看!”
趙雲的一番話,把公孫蘭說的一怔。
當初趙雲單槍匹馬殺入邯鄲城,各路諸侯大軍早已傳揚開來。
如此威猛的將軍,只須手提長槍,往軍營牙門外駐馬一立,便會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望着趙雲,公孫蘭的臉色是一陣白一陣紅,騎在馬背上,好一會也沒言語。
“半柱香並不長久,將軍若是再不快些,恐怕只能是末將前去搜尋了!”公孫蘭沒有動身,趙雲斜眼看了看她,冷冷的甩下了一句話。
被趙雲一句話給說的愣了愣,公孫蘭眼睛眯了眯,沒多言語,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兜轉戰馬,向軍營內去了。
入了軍營,沒走多遠,公孫蘭就遠遠的看到公孫度正領着她的兩個兄長等在帥帳前。
“蘭兒,如何?”見公孫蘭折回軍營,公孫度趕忙跨步迎上去,向公孫蘭問道:“洛陽王可有來此?”
翻身跳下馬背,公孫蘭臉色很是難看的搖了搖頭,對公孫度說道:“洛陽王未到,倒是那趙雲來了。要我等半柱香之內,將人交出!”
“竟會如此!”自從事情鬧了開來,一直在軍營內等着劉辯的公孫度,聽說劉辯並沒來,只是派了趙雲前來,而且還限令半柱香之內將人放出,頓時心頭一陣煩悶,對身後跟着的公孫恭說道:“你即刻前去,將那三個冀州兵給我宰了!”
“萬萬不可!”公孫恭應了一聲,正要離去,一旁的公孫康就趕忙喊道:“父親斷不可作出此事!”
“哦?”沒想到公孫康會出言阻止,公孫度緊緊的擰起眉頭,轉臉看着公孫康,向他問道:“不過是殺死區區三個冀州兵士,莫非洛陽王還會因此要了某的腦袋不成?”
“父親!”抱拳躬身,向公孫度行了一禮,公孫康小聲對公孫度說道:“洛陽王之所以未有親自前來,便是看出父親不過是尋些事頭,意欲得些好處。他若來了,父親坐地起價,他如何處置?如今不來,想必是心內有了計較,父親只管放人,等到洛陽王入城,那袁紹趕到漁陽,再做打算不遲!”
低頭略一沉吟,公孫度點了點頭,對公孫康和公孫蘭說道:“康兒、蘭兒,此事爲父不便出面,交於你二人打點,斷不可有半分紕漏!”
“諾!”公孫康與公孫蘭得了吩咐,齊齊抱拳應了一聲,隨後公孫康扭頭朝不遠處站着的一名親兵說道:“去將那三個被擒的冀州兵帶來!”
兵士應了一聲,轉身跑了。
那兵士剛離去不久,一名守衛牙門的軍官就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還沒到公孫度等人近前,便“噗嗵”一聲半跪在地上,抱拳對公孫度說道:“啓稟太守,那趙雲說是時辰已到,要領着數十名洛陽軍衝進軍營,將士們未得軍令不敢造次,眼見就要衝進軍營了!”
“快去看看!”軍官的話音剛落,不等公孫度說話,公孫康就對一旁的公孫蘭說道:“蘭兒是女子,想來那趙雲定不會與蘭兒動手。爲兄領了那幾個冀州兵士,即刻便趕過去!”
“是!”公孫蘭應了一聲,翻身跳上戰馬,朝那個半跪在地上的軍官一擺手,向那軍官喊道:“隨本將軍前去看看!”
慌了神的軍官,聽得公孫蘭說要他跟隨,連忙應了,一骨碌爬了起來,跟着公孫蘭,朝牙門方向奔去。
快到牙門處,公孫蘭一眼便看見牙門附近圍了許多遼東軍。
弓箭手的陣列已經後撤,圍在牙門前的,都是手持大盾和短矛的重步兵。而趙雲則領着數十名頭盔上插着金色羽毛的龍騎衛,已經進了牙門。
“讓開!”手提長槍,趙雲怒目環顧着擋在身前的遼東軍,向遼東軍大喝了一聲。
他這一喝,把所有在場的遼東軍都給喝的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圍在牙門前的遼東軍,雖說個個臉上都帶着慌亂,卻並沒有人後退。他們很清楚,一旦將趙雲等人放入軍營,公孫度必定不會輕饒他們。
遼東軍畢竟不是散兵遊勇一般的黃巾軍,嚴格的軍令管制下,即便將士們早已是心生懼意,卻還是隻有硬着頭皮擋在趙雲和那數十名龍騎衛的身前。
“趙將軍!”遠遠看到趙雲領人已經入了牙門,正被一羣遼東軍團團包圍着,公孫蘭擔心事態鬧大,連忙喊了一聲,策馬朝牙門奔來。
跟在公孫蘭身後的軍官,本就沒有騎馬,一路快速跑來,早已是氣喘吁吁。見公孫蘭加快了速度,頓時面如死灰,卻還不敢止步不前,只得強撐着,猛蹬雙腿,飛快的向牙門奔跑。
聽到公孫蘭的喊聲,趙雲手提繮繩,擡頭向正朝他這邊策馬奔來的公孫蘭望了過去,待到公孫蘭從遼東軍身後走過,來到面前,他才蹙着眉頭,冷冷的對公孫蘭說道:“半柱香已然過去,將軍尚未將人送出,末將職責在身,只得自家前往軍營內搜索!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趙將軍莫急!”趙雲的話才落音,公孫蘭就面帶甜美的笑容,抱拳朝他拱了拱,對他說道:“家兄已然親自前去釋放誤抓的冀州軍兄弟,至於抓人者,稍晚一些,末將定然查明原委,再呈稟殿下!”
“尚須多久?”趙雲並沒給公孫蘭回禮,而是冷着臉,向公孫蘭追問了一句。
“不過片刻,便可到此!”保持着抱拳的姿勢,公孫蘭很是恭謹對趙雲說道:“還望將軍寬容片刻!”
“也罷!”擰起眉頭,凝望着抱拳躬身騎在馬背上的公孫蘭,趙雲一手提着長槍,另一隻手牽着繮繩,對公孫蘭說道:“既然如此,本將軍便再稍候片刻,片刻之後,若是人還不到,說不得,本將軍只有親自入內找尋!”
趙雲一臉的傲然,公孫蘭雖是女子,卻也早有些壓不住火氣。可趙雲眼下是奉了劉辯的命令,而且他本人又是一員猛將,想要將他堵在軍營內,恐怕不易。一旦與趙雲反目,惹惱了劉辯,恐怕遼東軍將會承受洛陽軍和冀州軍的協同打擊。
之所以惹出這些事來,無非是想從劉辯那裡多得些好處,可事情鬧大,遼東軍不僅得不到好處,反倒會有可能遭受難以承受的損失。眼下公孫蘭能做的,只能是忍氣吞聲,陪着小心。
跟在趙雲身後的數十名龍騎衛,見趙雲沒再動作,也都紛紛止住戰馬,手按劍柄,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環顧着圍在四周的遼東軍。離遼東軍不遠的野地中,醜和顏良並肩站着,醜手按劍柄,滿是褶子的臉劇烈的抽搐着,望着遼東軍的軍營,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罵咧咧的說道:“孃的,老子麾下的兵士被抓,倒是要趙子龍那小子給老子出頭!傳揚出去,老子顏面何在?”“趙子龍有洛陽王撐腰,他橫槍立馬立於遼東軍牙門內,遼東軍何人敢有半分造次?”站在醜身旁,顏良撇了撇嘴,語氣中透露出幾分酸酸的意味說道:“你我領軍數年,竟是不如一個當年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將,着實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