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長劍衝出房門,劉辯一眼就看見在小村的空地上,周倉正領着幾十名漢子與衝進村子來的一羣人對峙着。典韋則站在門口,將房門擋了個嚴實,以防有人衝進屋內,對劉辯和唐姬不利。
進入村子的足有一百多人,領頭的是十多名騎着快馬的漢子,剛纔喊叫的正是領頭那個手持長槍,騎在一匹健馬背上的大漢。
那大漢臉頰兩側濃密的胡茬子微微顫動着,雙眼圓睜,長槍平平端起,指着典韋等人喝道:“臥牛山方圓數十里,乃是我等的天下!今日我等前來,只爲抓兩日前打傷兄弟的賊婆娘!若是爾等膽敢阻攔,縱然是官兵,一併誅殺!”
“好!有氣勢!”漢子的話音剛落,劉辯就輕輕拍了兩下巴掌走出房門,站在離那漢子大約六七步遠的地方,歪頭看着他說道:“我等日前丟失了六匹腳力,遍尋盜馬賊不得,不想爾等竟自家送上門來!今日還了我等腳力便罷,若是不還,那女子我等也是不會交予你們!”
被安置在民宅裡借宿的管青聽到外面吵鬧,長劍從屋內走了出來。騎馬漢子大罵着賊婆娘,管青自曉得是罵她。
她滿臉怒容的朝着那漢子走了過來,本想上前與那漢子理論,沒想到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劉辯已是把矛盾的焦點引到了他那邊去了。
站在一羣漢子身後,管青有些不解的望着劉辯,不曉得他爲什麼要幫她把事情攬過去。
劉辯一番話把那漢子給說的愣了愣,前兩天被打的十多個嘍囉確實偷了幾匹馬回到山寨,如果算上被女子劫走的那匹,恰好是六匹不假。
眼睛微微眯了眯,那漢子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兩下,冷哼了一聲對劉辯說道:“你可曾聽說過強人會歸還財帛的?”
“好!爽快!”劉辯臉上帶着笑,朝那漢子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隨後轉過身背對着他擺了擺手,一邊向屋子裡走,一邊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回去吧!你何時聽聞有從官兵手中要到人的?”
“好膽!”劉辯的一句話,激怒了那漢子,他雙腿朝馬腹上一夾,縱馬向劉辯衝了上去,提起長槍,就要朝劉辯的後心扎去。
就在那漢子剛剛舉起長槍的那一剎,典韋怒吼一聲,躥向了漢子胯下的駿馬,揮起拳頭,朝着駿馬的頭上猛抽了一拳。
駿馬捱了一拳,慘嘶一聲,四蹄一軟,側着身子栽倒下去。馬背上的漢子正要拿長槍去扎劉辯,沒提防胯下的駿馬會被人一拳抽倒,連人帶馬摔倒在地上。
還沒等他翻身爬起來,典韋已是縱身撲向了他,一把摳住他的衣領,揚起拳頭作勢要打。
“賊人休要傷我兄弟!”典韋的拳頭剛剛掄起,一聲大喝傳進了衆人的耳朵,幾騎快馬從村口衝了進來。
朝發出大喊的漢子看了過去,出現在劉辯視線中的,是個騎着棕黃駿馬的漢子。
那漢子身穿皮甲,頭裹黃巾,方面大臉,在頭巾下方的額頭上,還有着一條長長的疤痕。
聽到那漢子的喊聲,周倉愣了一下,當他看清漢子的面相時,臉上頓時填滿了欣喜,連忙快步向前,朝騎馬衝過來的漢子大喊道:“裴兄弟,某回來了!”
騎馬衝過來的正是在臥牛山佔山爲王的裴元紹,聽到周倉的喊聲,他連忙勒住繮繩,駿馬長嘶一聲,兩隻前蹄高高揚起,在重新踏上地面的時候,揚起了一片煙塵。
坐在馬背上,裴元紹手提着大刀,把周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當他看出站在面前的正是周倉時,原本滿臉的怒容頓時煙消雲散,翻身跳下馬背,小跑到周倉面前,雙手抓着周倉的胳膊,滿心歡喜的喊道:“周大哥,你回來了……”
“回來了!”周倉點了點頭,雙手同樣抓着裴元紹的手臂,對他說道:“你我兄弟,日後又能在一處了!”
看到周倉與裴元紹相認的一幕,劉辯朝按着躺地上漢子的典韋使了個眼色,典韋這才鬆開揪着那漢子衣領的手,撤身站在一旁。
險些捱了典韋一頓老拳的漢子在被鬆開後,一骨碌爬了起來,連忙退到一旁,滿臉警惕的瞪着典韋。
與那漢子站在一起的其他山賊,也都是持着兵刃,面朝典韋,一個個多少帶着些恐慌的瞪着他,生怕典韋縱身朝他們衝了過來。
作爲戰場上的腳力,戰馬不僅有着快速奔跑,提高機動性的作用,正面向步兵衝殺時,衝擊力也是十分強悍。
能夠承受強大撞擊力的駿馬,竟會被典韋一拳打倒在地,可見典韋的力道有多強橫,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也由不得這羣山賊不懼怕!
“兄弟,某給你引薦個人!”與裴元紹相認之後,周倉拉着他朝站在房屋門外的劉辯走了過去。
被周倉拉着,走到劉辯面前,裴元紹有些狐疑的把眼前這個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五六歲,臉上還帶着些稚嫩,身板顯得很單薄的少年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了一遍。
“兄弟,還不快拜見弘農王殿下!”拉着裴元紹站在劉辯面前,周倉對裴元紹說道:“某便是在殿下麾下充作馬前之卒,如今殿下有心招攬兄弟……”
“莫不是前些日子在邙山大敗官軍的弘農王劉辯?”沒等周倉把話說完,裴元紹就一臉驚愕的說道:“某以爲弘農王定是身高八尺、威武勇猛,不想竟是……”
“竟是……”話說到這,裴元紹有些尷尬的擡手撓了撓後腦勺,想不出該如何把話說下去纔是。
“裴將軍可是想說,沒想到弘農王竟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見裴元紹滿臉尷尬,劉辯笑了兩聲,雙手抱拳,朝他拱了一拱說道:“本王正是弘農王劉辯,一向聽聞元福說裴將軍英雄了得,今日有緣得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哎呀!”劉辯承認了身份,裴元紹把大刀往身後跟着的嘍囉手中一遞,雙手先是互擊了一下,隨後抱拳半跪了下去,仰頭看着劉辯說道:“某聽聞殿下在邙山以不足百人,擊殺數百官軍,已是敬仰萬分!自我黃巾起事以來,何嘗有過如此大捷!若是別個,倒還罷了!既是弘農王殿下親臨,沒得說,我裴元紹自今日起,便是殿下的人了!”
裴元紹如此爽快的答應投靠他倒是讓劉辯感到有些意外,他連忙上前託着裴元紹的手臂,將裴元紹扶了起來說道:“裴將軍既願追隨本王,自今日起,你我乃是兄弟,無須如此多禮!”
“多謝殿下!”裴元紹站了起來,先是向劉辯道了聲謝,隨後扭過頭,朝四下看了看,目光有些狐疑的在管青身上逗留了一瞬,纔對劉辯說道:“某投靠了殿下,尚有一事,還望殿下成全!”
“裴將軍何事,只管道來!”從裴元紹的眼神中,劉辯已看出他要提的要求是與管青有關,心內早做好了盤算,臉上卻掛着和善的笑容請裴元紹把話說下去。
“來人!”劉辯答應了裴元紹的請求,裴元紹也不客套,朝身後喊了一嗓子。
十多個臉部被打的滿是淤血和青包的漢子從一羣嘍囉中走了出來,這羣漢子剛走出來,劉辯麾下那羣漢子就全都哈哈笑了起來,甚至連管青也是用手背掩住了小嘴,“吃吃”的嬌笑着。
劉辯麾下的漢子們發出了大笑,裴元紹帶來的嘍囉們則個個像吃了蒼蠅似得,臉色鐵青,狠狠的剜了大笑的漢子們一眼。
也難怪劉辯麾下的漢子們會發出大笑,被裴元紹喚出來的十多條漢子,無一例外都是自額頭到下巴,成片成片的被打成了紫黑色。尤其是他們那兩隻黑中帶紫的眼圈,若是用白灰把眼圈之外的部位都給抹白,活脫脫的就是一隻只漢末版大熊貓!
低着頭站在裴元紹身後,十多條漢子擡手擋住臉,其中一人有些羞慚的對裴元紹說道:“將軍,小的們在!”
“兩日前打你等的婦人可在此處?”可能是覺着這羣漢子丟了他的臉,裴元紹擰着眉頭,看也不看他們,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在!”回裴元紹話的漢子放下捂着臉的那隻手,擡起另一隻手臂,朝着站在一羣漢子身後的管青一指,滿是忿恨的喊了一嗓子:“就是她!”
“小聲點!”漢子的喊聲還沒落音,裴元紹就微微側着頭,皺着眉毛,沒好氣的說道:“十多條漢子,竟是連一女子都打不過,養你等還有何用?”
被裴元紹罵了一句,十多條漢子竟沒有一個敢吭聲的,全都滿臉羞慚的低着頭,連半聲也不敢言語。
“殿下!”訓斥過身後這羣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漢子,裴元紹雙手抱拳,向劉辯深深一躬說道:“不瞞殿下,說來慚愧!我這些兄弟前兩日在山中撿了幾匹馬,半道上遇見個女子,非說馬是他們偷的,不僅強搶了匹馬,還將他們打了!今日來到此處,正是要尋此女子討要個公道,還望殿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