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八章 在河內橫着走的縣令

抄了縣府?

聽到這話,田野間的農夫們俱是滿臉驚愕。在他們眼裡,縣令就已經是這塊土地上方的天了,也是他們所見過的最大官員,而眼前的將軍居然直言不諱的說要抄了縣府,還讓人把縣令帶來此處。

他,究竟是何人?

陳衛領命而去,帶上五百狼騎,飛奔衝往縣城。

來到城門,陳衛問明瞭縣府所在,徑直快馬闖了進去。

縣府門口,陳衛擡腿滑下馬背,示意狼騎營守住縣府的所有出入口,不準放任何人出去。

隨後,陳衛走上府衙的臺階,用手叩響了大門上的鐵環。

百姓們都還未歸家,這位縣令倒是睡得挺早。

縣府的大門打開尺寬的縫隙,從裡面探出個僕人的腦袋,他見陳衛一身軍裝打扮,不敢有絲毫怠慢,恭敬問道:“您是?”

陳衛可沒心思理會這種蝦米角色,手臂擡起往前一揮,身後的數十名狼騎士卒直接上前推門而入,那名僕人則被推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趙成,你去負責抄家。”

“徐褐,你負責搜尋賬本記錄。”

“謝定一,你帶人去給我把縣令揪出來。”

衝進府內庭院,陳衛四下掃視一圈,有條不紊的吩咐起來。

身後的狼騎營將士得令,立馬分頭展開行動。

外邊巨大的動靜驚醒了裡屋就寢的男人,他睜開眼睛,將摟在懷裡的美貌女子推向一邊,眼中滿是慍怒和生煩之色。

“老老老……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管事急急忙忙的跑來,在門外稟報,聽他的聲音,滿是焦急。

“究竟出了何事?”

身材略顯強健的男人沉起眉頭,從牀榻上坐起。同樣被驚擾醒來的女子爬起身來,裸露着身軀,如水蛇一般鮎了上來,貼在男人後背,伸出猩紅小舌,輕舔着男人的耳垂,表情極爲浪蕩。

“回稟老爺,剛纔外邊來了個冷峻鷹眼的男人,帶了好多兵卒,此刻正在查抄咱們的縣府呢!”

管事如實回答起來,他當了這麼久的管事,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敢來查抄他們的府衙。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就算是管着溫縣的河內郡守王匡,也都沒有這個膽量。

裡面的男人聽得這話,果然氣怒至極,怒罵起來:“混賬,我的府衙居然也敢查抄!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在這裡放肆撒野!”

說着,男人一把推開身後求歡的女人,套上一件薄衣,徑直走了出去。

來到庭院,府衙內值錢的東西正不斷從各處搬至院內,進行查抄清點。

“你是哪位將軍部下,竟敢深夜帶兵強闖縣衙?”

來來往往的士卒之中,男人一眼就認出了陳衛乃是這支隊伍的頭領,上前沉聲質問。

他自問在附近的各處州郡中,還沒人敢囂張到這般放肆。

陳衛瞥了此人一眼,不答反問:“你又是何人?”

男人神態不屑的整了整衣衫,似是並未將陳衛放在眼裡,趾高氣揚的回答起來:“鄙人高遠,此地縣令。”

陳衛聽得此人自稱縣令,上下打量兩眼,笑了起來,將手一揮:“你是縣令?那就好辦了,給我拿下!”

周圍的四五名狼騎士卒頓時圍了過去,別看高遠身板可以,也就只練了些花拳繡腿。要論武藝搏鬥,根本不是狼騎營士卒的對手,他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擒住了胳膊,反押起來。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這般對我,以後定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還不知緣由的高遠掙扎得極爲劇烈,大聲咆哮。

陳衛對此絲毫無動於衷,看了這位縣令大人一眼,極爲淡然的說了聲:“堵上他的嘴巴。”

於是旁邊的狼騎士卒也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塊溼臭毛巾,不由分說的塞進了高遠嘴裡。然後便聽不見這位縣令的大聲恐嚇,只能聽見其難受的嗚咽。

“我都是死過無數回的人了,還怕你這小小威脅。這回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估計也救不了你。”

陳衛嗤夷一聲,隨後轉過頭,朝着庭院中的士卒吩咐:“你們繼續查抄,我先帶他去見將軍。”

月色下,漫長的隊伍劃拉了很長一段。

呂布下了馬背,坐在大路旁邊,赤菟則在他身旁,低着頭嚼起了田野邊上的青草,身後跋涉的將士們盡皆停下腳步,就地歇息。

站在田地裡的農夫們手足無措,如同在老師面前犯了錯的學生,顯得很是拘謹。

噠噠噠~~噠噠噠~

清幽的月光下,寧靜的郊外響起了急促的蹄聲,由遠及近。

從溫縣趕至此處的陳衛勒馬停步,翻身下馬,並將馬背上的高遠,一併拽了下來。

“將軍,此人便是溫縣的縣令。”陳衛上前抱拳,稟報起來。

呂布瞅了高遠一眼,見他並未身穿官服,心中已是有幾分不喜。他令士卒先放開高遠,又命人拿去他口中的毛巾,問詢起來:“你便是此地的縣令?”

咳咳咳~咳咳咳~~

拿去口中溼巾的高遠用手掐着喉嚨,跪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顯然這一路上吃足了苦頭。

聽得呂布發問,高遠擡頭看去,他並不認得呂布,所以下意識的反問了一聲:“你又是哪裡來的將領,竟敢擅入我河內境地!”

“還有,你縱容屬下夜闖官宅,侮辱朝廷命官。我定要向上秉奏,將你革職罷官,抄家示衆!”

高遠厲聲怒斥,他敢如此說話,自然是有着足夠的資本。

“你個驢草的玩意兒,在我家頭兒面前,囂張個什麼勁!”

曹性上前就是一腳,將高遠踹翻在地,啃了一嘴的泥土。

倒在地上的高遠噢喲連天的叫喚,手指着曹性,眼神陰蟄:“你竟敢毆打朝廷命官!”

“呸,打你都算輕的,信不信老子一刀結果了你!”說着,曹性拔出腰刀,作勢就要上前砍了高遠。

事情還未明朗之前,呂布當然不會讓曹性殺了此人,他坐着的身軀微微前傾了半分,問向這位溫縣縣令:“我且問你,是誰讓你在本地徵納食邑的租稅,而且還提高了十倍不止。”

“當然是溫侯同我說的。”

高遠未作思慮,想當然的回答起來。

呂布卻是眉頭一沉,眼中多了兩許陰沉,冷聲質問:“我什麼時候同你說過這話?”

“你什麼時候……”高遠嗤夷着剛想奚落一番,但隨即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忽地戛然而止,滿臉驚駭的看着呂布,久久才低呼起來:“你是——呂布!”

此話一出,隨行而來的逄紀陡然喝斥:“放肆,小小縣官竟敢直呼大司馬的名諱!”

逄紀這話,無疑是坐實了呂布的身份。

“他他他他……”

田地裡,得知呂布身份的向老七話都說不利索,面如土色,要不是旁邊的人扶着,估計已經癱軟在地。

想起剛纔還還當着呂布的面大聲斥罵,越想越怕的向老七不由兩眼一黑,身子一仰,當場嚇暈了過去。

其餘農夫亦是惶恐不安,全都跪在了泥土地裡,不敢擡頭。

呂布見嚇到了這些質樸的農夫,擡了擡手:“汝等無須多禮,都起來吧。”

農夫們卻是不敢,跪在田地裡,膽顫心驚。

“你們不起來,那呂某就只能親自來扶了。”呂布笑着說道,儘量使言語溫和一些。

農夫們一聽這話,他們可不敢讓呂布下田來扶,趕忙全都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避立於一旁,不敢有絲毫動彈。

寬慰完百姓,呂布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懲處這位當地的縣令。

得知眼前之人就是當朝的大司馬,高遠也有過瞬間的愕然,但好在他反應較快,眼珠子轉溜上兩圈,便有了計較,賠笑着說道:“大司馬駕臨溫縣,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下官,下官也好早早準備,出城迎接纔是。”

“你還知道你是朝廷命官?”

月光下,呂布臉上添了幾許寒霜,大聲斥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家裡睡了一覺醒來,這些百姓卻連家都未歸。還有,我明明免了溫縣百姓的食邑,你爲何還要強徵租稅?”

“這……”

高遠面露尷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委婉說着:“此事緣由甚多,還請溫侯移步府衙,下官慢慢向您匯稟。”

“有什麼話不能當着百姓的面說?今天,我就要你在這裡如實招來,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便將你下獄嚴審,絕不姑息!”

呂布絲毫不給高遠臉面,對於這種打着他旗號禍害百姓之人,簡直是死有餘辜。

高遠見呂布如此不講情面,也索性搬出了後臺,語氣裡多了幾許底氣,聲音也隨之提高了兩分:“大司馬,還請您看在高家的份兒上,不要存心刁難下官。”

“高家?哪個高家?”

呂布狹蹙起眉頭,面露狐疑,顯然是沒聽說過。

此時逄紀上前,俯身在呂布耳旁低語起來:“主公,此人口中的高家,想必應該是陳留的望族——高氏。”

高氏數世節孝,清名累積成爲一種政治上的資本。在士林中享有極高聲望,近些年又與汝南的袁氏聯姻,可謂是扶搖直上。

不管是盤踞冀州的袁紹,還是經營淮南的袁術,手下文武都多有高家的門生故吏。

有高、袁兩家罩着,高遠在河內一帶,自然是橫着走的人物,連郡守王匡都只能是束手無策。

“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東西,我只想知道,是誰讓你加徵的稅收?還有,每年徵收的那麼多糧食,又去往了何處?”

當初呂布連袁術都敢扣留長安,難道還會怕他這小小縣官的威脅。

倘若高遠真是將收來的糧食送往了長安,或許還情有可原,然則問題是迄今爲止,呂布連一粒糧食都沒見着。

“大司馬,凡事留一線,不用做得這麼絕吧!”高遠依舊沒有招供的意思,想同呂布繼續周旋下去。

呂布卻沒了耐性,招來身後的逄紀,同他吩咐:“元圖,這個人就交給你了。我給你一夜時間,明早起來,我想知道所有的答案。”

“主公放心,不出一夜,定能叫他全部招供。”

逄紀躬身領命,他本就有心在呂布面前表現,好得到主公的重用和青睞。如今機會來了,自是不能放過。

至於讓高遠招供的方式,牢獄裡的刑訊方式那麼多,總有一樣會讓他老實張口。

呂布見逄紀應允得乾脆,便不再多說,翻上馬背,趁着月色,率領大軍繼續往溫縣方向行進。

大軍走後,田地裡的農夫們總算鬆了口大氣,生怕剛纔因言語觸怒了呂布,而殃及魚池。

好在,老天保佑。

“他真的是溫侯嗎?看起來,也沒有傳言的那般兇惡,甚至……還有些和善?”

“廢話,難道你沒看見他身後統領的數萬將士嗎!”

“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威震天下的溫侯、手握重兵的大司馬,居然會管我這老東西,喊上一聲‘老伯’。”

正當農夫們七嘴八舌討論不休的時候,暈厥過去的向老七緩緩轉醒,睜開一道眼縫,映入眼前的是一羣喋喋不休的黑影,他迷茫的喃喃了一聲:“這是哪兒,地獄嗎?”

然後,又昏了過去。

呂布的大軍走了半個時辰,來到溫縣城下。

大軍並未入城,而是讓高順統軍,在城外就地駐紮。呂布自己則是帶了二三十騎,往城內走去。

在這二三十人中,文士居多,戲策、郭嘉等人皆在其中。

“頭兒,咱們這是要去縣府嗎?”跟在身後的曹性左右張望一番後,好奇問道。

此時天色漸晚,城中卻陸陸續續的有百姓歸家。他們在見到呂布等人後,皆是主動避讓,直到呂布等人走了之後,他們才拖着疲憊身軀,繼續往家中方向走去。

聽得曹性的提問,騎在赤菟背上的呂布微微搖頭,他轉身看向居於較右位置、在他手下擔任倉曹的少年郎,笑問起來:“伯達,我聽別人提起,你的老家就在溫縣。怎麼,不帶我前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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