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華氏一臉喜色。
蘇華榮雖然不是她的兒子,卻是蘇家長子。只要蘇家人越有出息,就越能在盛京站穩腳跟。
京城這地方,隨便丟一塊磚都能砸死幾個官員,皇親國戚更是遍地走。蘇家根基淺,眼下蘇華榮得了重視,要是珂兒再高中,她就沒有什麼擔心的了。
“聖上放心,我自然省得。”
蘇華氏高興之餘,也擔憂起蘇珂的學業來:“華榮這孩子做事沉穩,有本事,有眼力勁兒。這事交給他應該沒啥大問題。倒是珂兒明年的春闈,我倒是擔心着……”
“春闈還有兩個多月,以珂兒的學識,只要努力一把,考個同進士應該不至於落榜。”
對於蘇珂的學識,秦逸早就考校過,自然心裡明白。不過春闈這事,臨場發揮以及運氣都分不開。能不能高中,秦逸也不敢打包票。
“他的授業恩師不是將他留下來,專門替他開小竈?要是有應天書院的院士大人親自督促,珂兒依然名落孫山,那……”
“那如何?”
蘇盼兒和蘇華氏一起開口問着。
“就只能再等三年再考了。”秦逸笑了,果真是關心則亂啊!
蘇珂的授業恩師原本是童夫子。
童夫子此人狂妄自大,又古板刻薄,雖說有幾分真才實學,卻仗着自己是童家的人,在應天書院大肆枉爲。童家是以書傳世家,世世代代都有儒學之士出仕,和朝中纏根錯節的勢力交集很深。
後來秦逸和蘇盼兒一起暗訪應天書院,卻被這位童夫子逮着狠狠教育了一通。
事後,童夫子知道了秦逸的身份,嚇得當即白了臉,回家後就病了。這一病,就病了三個月下了牀。等到他能下牀時,蘇珂早已過了秋闈恩科。
而去考恩科之前,是需要五人簽名聯保,其中便要有恩師親自舉薦。童夫子這一病,自然便錯過了舉薦的機會,也險些耽誤了蘇珂下場秋闈。
好在院士大人願意作爲恩師舉薦!
等蘇珂一高中,自然拜謝了院士大人。而童夫子錯過了這樣一個揚名的機會,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後悔也無濟於事。
童家多年官場生涯也是有本事的,當即讓童夫子辭職離開,去了白鶴書院任職。
童夫子一走,院士大人則名正言順的把蘇珂等幾位學子叫過去,單獨開小竈替他們講學。
就連過小年也未曾回家。
“這次恩科考取者比往年都要多,要是這樣他還不能中,怕還得多讀幾年才行了。”
蘇盼兒沒有多問,夾起碗裡的魚肉吃了,又夾起餃子吃了一個。
今年的飯菜準備得特別齊全,除去蘇華氏準備得餃子、糖瓜和炒玉米之外,秦逸還從紫宸殿那邊帶回來了用於祭祀的竈糖。
大周朝皇室一年到頭有五場祭祀活動,而小年祭拜竈神就是其中一場祭祀。
三人都沒食不言寢不語的拘束,說說笑笑,等用過飯,蘇華氏帶着兩個孩子出去玩兒了,蘇盼兒又和秦逸說起秦家幾位兒郎的婚事來。
秦霜兒和張鐘鼎已經下聘,後面該有的禮節也走得差不多了。秦霜兒也趁着小年回秦家,過了年則安安心心留在秦家備嫁。秦岳氏原本還想把霜兒多留兩年,奈何張家子嗣不豐,卻希望霜兒儘快嫁過去。後來便把婚期定在了明年八月。也就是說,留給秦霜兒的備嫁時間就只有幾個月。
解決了秦霜兒的婚事,秦家兒郎的婚事也擺在了檯面上。
最先訂婚的並非秦瑜的長子秦輝,而是秦蕭的長子秦斌!說起來,這秦斌果真應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話。秦蕭還在落雁村時便在外面金屋藏嬌。而秦斌則更甚一籌!他便和開封少尹的次女訂下婚約那日,卻有一名寡婦哭哭啼啼鬧到了秦西府門前,說是懷了身孕。氣得那次女當即鬧着要退婚。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不知怎麼地,這婚約依然訂下了,倒是那名懷孕的寡婦,也被一頂小轎接進了秦西府。
蘇盼兒聽說了這些後,大張着嘴老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雖然對秦家幾位兒郎瞭解不多,可秦斌做出這等荒唐事來,還是刷新了她的認知底線。
蘇盼兒笑着說出自己知道的情況。
“聽大嫂說起,秦浩相中了中書舍人孫大人的嫡女,眼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說起來,這位孫大人的嫡女倒是和秦浩很配,年紀就比秦浩小几個月,又是嫡出排行第三,上面有一個嫡兄兩個嫡姐,最重要的是,這位孫小姐據說比較強勢,能在孫家當半個家。”
“這麼強勢?秦浩不是得被壓得擡不起頭來。”
秦逸有些擔心。
“我到能理解大嫂的意思。”
蘇盼兒是過來人,她倒是看得懂秦岳氏這麼做的道理:“就拿你大哥來說吧。身爲你大哥來說,眼下雖然是從五品官修撰,實際上卻做着看守房門的活兒,不就是因爲他老實嘛,要不是有人幫襯着,怕是這看守房門的活計也坐不穩。估計正因爲如此,大嫂才相中了這位強勢的媳婦兒。”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沒說,聽人說起,這位孫小姐的秉性和她有幾分相似,估計正因爲如此,才入了秦岳氏的眼。
“也對。秦浩是秦家長子,以後要立起門戶就只有靠他了。”
所謂爛泥扶不上牆,指得就是秦斌那樣的。
“我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插嘴。這些事,就辛苦你多費些心了。”
“放心,我自然省得。”
“嗯,你先歇着,我去程老和了塵仙長那邊走走。”
秦逸沉默片刻,站起身來,安公公見狀,快步走進替秦逸整理衣冠,又拿了長麾替他披上:“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師。程老年紀一天比一天大,眼下過小年,我得過去看看。”
蘇盼兒也撐着肚子站起身來,上前替他繫好帶子,在末端打了一個蝴蝶結:“也好,您過去一趟確實應該。可惜,我眼下身子沉,否則……”
“下雪天路滑,你別過去了,程老又不是旁人,他能明白你的苦衷。”
秦逸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眼底帶着淺淺的笑:“乖,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