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大哥你快些請起。”
蘇盼兒上前,又想到男女有別,趕忙站定,虛扶他一把:“說來還是我害得你們夫妻分離了這麼久,你還感謝我,讓我……”
“是她自己生了重病,是她自己應得的。再說了,把她送去庵堂靜養也是我爹的意思,如何能怪罪娘娘。”
呂木義一直以生了重兵爲藉口,絕口不提當年的錯。
“好吧。”
蘇盼兒把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靠他們二人自己磨合了。
“娘娘,這次進宮,木義把娘娘暫時交到木義手上的生意賬本都帶來了,已經暗中交給了您手下的蕭嬤嬤。您要是得空,就看看吧。賺得銀錢,除去留下一部分做週轉外,剩餘地銀錢木義都換成了銀票,一共有二十萬兩銀,也交到了蕭嬤嬤手上,您也一併清點一二,免得木義不慎算錯了賬。”
呂木義不等蘇盼兒主動問起,便直接說了出來。
讓蘇盼兒很是感慨:“還別說,最近我還真的需要大量銀錢。前些天聖上有心,想替先帝和修陵寢……”
蘇盼兒把秦逸的想法說了一遍,着重說到了修陵寢需要大筆銀錢,和眼下國庫空虛的窘況。
“……本宮正好可以盡一分爲人兒媳的孝心。你這筆銀錢送來,正好解了本宮的燃眉之急。”
“這麼說來,怕是需要大筆的銀子纔夠。”
呂木義仔細想想:“如果娘娘還需要銀錢,等木義回去湊一湊,想必再湊十萬兩銀,應該不在話下。”
蘇盼兒卻清楚,自己那些莊子和鋪子雖然掙錢,可蘇華榮悉數交到呂木義手上不過一年時間不到,就積攢了二十萬兩銀?想當初蘇華榮一年不過才掙不到十萬兩而已。多出來的銀錢,估摸着呂木義自己墊進來不少吧?
這銀票拿得抖手啊!
“不用再湊了!呂大哥,您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鋪子終究要銀錢週轉。不能讓你出力,還要出銀錢。那我蘇盼兒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話說到這份上,呂木義也只得點了頭。
“其實我呂家也有產業,我不過是順便一起經管罷了……”
“多謝呂大哥。”
蘇盼兒笑彎了眉:“呂大哥,適才我說得話,你就沒聽明白?既然要替先帝修陵寢,這中間需要的木材、石材、人手……商機很大,也很賺錢!”
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打算,蘇盼兒不介意呂木義拿下這份差事。
不料呂木義卻搖頭拒絕了。
“此事萬萬不可。先不說我呂家從未涉足過修建陵寢的行業,讓外行修築,這過程裡真要出了點什麼意外,可如何了得?如何收場?”
呂木義沒說出的話是,他真要接手了此事,朝中那些大臣一個個眼睛都盯着呢!怕是少不得要說娘娘不少閒話。原本他在打理娘娘的私產時,就已經碰到了好幾波前來打探的人。那些私產瞧着多,但是都比較分散,還引不起人們的注意。
可修陵寢不同,誰都知道這是一塊大肥肉,誰都盯着眼饞。此刻他要說頂上去,怕不等他反應過來,那些唯恐事情不大的言官的奏本,怕就擺到了聖上面前。
真到了那時,又得害盼兒爲難了。
他不求爲盼兒解憂,至少,至少不要再替她添煩心事了。
“呂大哥,我的意思,是呂家可以做木材、石材、或者其它的其中某一項的原材料運送生意。我是說……”
蘇盼兒開口,卻又有些懊惱,她算看出來了,呂木義對此事根本不感興趣。
“此事還是等木義回去後和家父商量一二,再從長計議吧。”
他沒有駁了她的面子,隨口說了一句。
“也好。”
蘇盼兒鬆了口氣,由衷笑道:“這生意你同呂伯父商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莫要因爲我的緣由強行應下。”
“木義明白。”
呂木義抱拳一拜:“木義看大家好像都用完了膳食,不如過去看看?”
確實該過去了,他們已經談了不少時間,再說下去就不明智了。
“走吧。”
說話間,蘇盼兒越過他,率先走到了前頭。不料呂木義卻快走一步,來到蘇盼兒身後。
“娘娘適才說到雙生子,木義也斗膽多嘴一句。”
“何事?”
蘇盼兒站定,微微側身。
“據說前些日子柳府遭遇了大火,柳家人十不存一。娘娘您終究是柳家人,認祖歸宗也是本分。”
這話原本不該他提,可呂木義知道,如果他不說,這樣的話無人敢在蘇盼兒面前提及。
“認祖歸宗?”
蘇盼兒完全沒料到呂木義會說此事,臉上是實實在在的吃驚。
早先她沒認,眼下柳府都化爲了烏有再認?這也太……
“娘娘可以仔細考慮一下木義的提議,木義是爲了娘娘好。柳家……不管柳家人做了什麼,眼下既然柳家都沒有了,娘娘認下又如何呢?”
是不如何!
當初她爲何沒認祖歸宗呢?不過是意難平而已!
不料一推再推,慢慢地那股氣被消磨乾淨了,再看柳家,半點也提不起再認祖歸宗的念頭,而柳家人犯了錯,不敢在她面前來蹦躂,柳家人自然都不敢說話,外人就更不敢提及,此事自然不了了知。
眼下舊事重提,蘇盼兒還真仔細考慮了起來。
柳家這場大火怎麼來得,爲何一發不可收拾,還好死不死,偏偏燒到了君府府上?這樣的大事,爲何戶部沒有上奏?管理京都治安的中尉都是吃白飯的,任由大火燃燒?
疑點多多,矛盾多多,可滿朝文武一起裝瞎看不見,聽不到,這等掩耳盜鈴之舉說明了什麼?
蘇盼兒的心頭掠過無數思緒,直到進宮來的衆人告辭離去後,她最後突然笑了出來。
自己也是魔怔了,別說她現在沒有認祖歸宗,就算她當真認了,這件事,也不會有結果不是嗎?
那她還何必去想!
想通了這些,蘇盼兒便愉快地拿起了賬本,仔細查看起來,連秦逸是幾時回來的都未曾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