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與蘇盼兒交好,而另一方面,也間接提醒莫要忘記了君若辰之事。
秦逸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揹着雙手看着不遠處的垂柳:“花老國公夫人和薛老夫人用玉牌換取了君若辰重新審覈的機會,朕自然記着。不過後來,你我皇城中遇險,險些未能活着回到皇宮。其後,元宵節暴動,裡面都少不了秦緋墨的影子。”
蘇盼兒點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此事。我還知道,你召見了花老國公夫人和薛老夫人。你們商量了什麼我雖然不知,不過我想,應該和用那玉牌救誰有關吧?”
秦逸笑了。
“我家盼兒就是聰明。”
他一臉的讚賞色,回身攙扶着蘇盼兒繼續往前走:“花家和薛家府上都有玉牌在身,這相當於免死金牌的玉牌,在我大周開國至今,一共發出了十餘塊。經過幾百年的消耗,其間已經陸續收回了一部分。剩下的四塊中,花家佔了一塊,薛家佔了一塊。而剩下的兩塊則隨着歲月的流失下落不明,不知去向。”
“然後呢?”
“然後?然後……自然是朕替他們分析了,用如此珍貴的玉牌換取二人的性命究竟值不值?”
秦逸冷笑。
“喔!——你好奸詐!”
蘇盼兒恍然!
薛家和花家的祖上將玉牌保留了幾百年,期間肯定有無數次想動用玉牌的機會,卻一直留到了現在。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而現在聖上給了兩家人選擇的機會,說是選擇,實則該說質問也無不可!
如果花家和薛家兩家執意要救下君若辰和秦緋墨,必定要牽涉到彼此的利益之爭。而君若辰和秦緋墨誰更重要,高下立判。
不過,即便他們用玉牌救下了秦緋墨,可秦緋墨揹負着“謀逆”的罪名在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救下的秦緋墨又該何去何從?
兩家會不會屹然貢獻出玉牌,同時救下秦緋墨和君若辰?
如果只救一人,由哪家把玉牌貢獻出來?
……
這麼想來,瞧着簡單的一件事,在牽涉了足夠多的利益後,就變得複雜了!
蘇盼兒隨即明白了!
難怪一開始時大家都着急不已,言官每天都在上表。可突然一夕之間就平靜了下來,敢情還有這些內情在裡面。
“朕怎麼奸詐了?直接用玉牌獎賞了功臣,嚴格說來,朕不是在盡心盡力替先輩們擦屁股?要說委屈,朕找誰述說委屈去?來,走這邊。”
他順手朝旁邊的木槿花叢指了指。
這裡種植着一大片木槿樹,樹上開着少許的木槿花。木槿花又稱朝開暮落花,花期只有一天。
採摘木槿花最好是早晨採摘,此刻花兒尚未完全張開,採摘下來最好。
此刻樹上的花朵很少,摘取下來嚐嚐鮮還是足夠了。
秦逸掰彎了樹枝,摘取木槿花花朵,放到宮娥送上的盤子裡。
由於天氣的原因,木槿花開得少,連續摘了好幾棵木槿灌木叢,終於摘得了一大盤,他這才收了手。
蘇盼兒一直沉默地看着他摘花,直到摘取了足夠的花朵送去御膳房,這才陪着他慢慢往回走。
二人恩恩愛愛的手牽着手,宮娥和內侍很有眼力勁兒的遠遠吊在身後,不敢靠近打擾了二人的雅興。
“聖上,當真沒辦法了嗎?”
蘇盼兒的話語很輕。
說話時,她並沒有看向他,反而輕輕撫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妾身不是要替緋兒說話,更不是要替他求情。只是想着少造些殺戮罷了!緋兒於我有恩,前後數次搭救我與危難之中。妾身也知道,他曾經從背後捅了你一刀,我不該還想着饒過他……”
“那你還要替他求情?”
秦逸冷笑兩聲。
“我想替肚子裡的孩子集福,我想多給他們一絲機會。我更想能誕下聖上的皇兒,將大周傳承下去!我知道我不該心軟,可我賭這一分萬一。說不定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妾身如此虔誠的份上,送個皇兒給我……”
蘇盼兒懊惱地咬着嘴脣。
這番說詞,也不知道能不能說動秦逸。
當年,秦逸背後中刀送到她面前時,她恨不能殺了秦緋墨讓他以命抵命。
其後,秦緋墨更是一次又一次欺騙她,也讓她對他失望不已。可失望歸失望,她從心底還是不希望秦緋墨命喪黃泉。
“放心吧!朕已經答應了花老國公夫人和薛老夫人,會放他一條生路。”
秦逸平淡地說完,停下腳步轉身望着她。
目光裡的神色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明白的東西。
蘇盼兒張着嘴驚訝地看着他!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們居然捨得……”
她所說的他們,指得是花家和薛家竟然捨得用那般珍貴的玉牌換取秦緋墨的性命!
“怎麼捨不得?”
秦逸倒是覺得很正常:“先華貴妃的娘,就是花老國公和花老國公夫人的嫡女。而秦緋墨嚴格來說,應該叫花老國公夫人爲曾曾外祖母。自己的後輩子孫,他不救誰救?”
朝中勢力千絲萬縷,盤根錯節,糾纏不清。
也正因爲如此,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就一發而動全身,幾乎整個朝堂上下都會多少受到牽連。
“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難怪了……”
蘇盼兒感嘆!
遂又想起自己和秦緋墨也是表兄妹,隨即又釋然了。
她放下了心,臉上忍不住帶出了些許笑容:“聖上您打算如何處置秦緋墨?”
秦逸卻不回答,反而拉着她的手慢慢爬上樓梯:“這等國事,不該你關心的事情就別問!安心養胎就是了。”
這個時候又說是國事了?
蘇盼兒忍不住翻白眼,這個狂妄自大的男人!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一個故事:“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話說從前有一個木匠砍了棵樹做了三個桶。一個桶用來裝糞,叫糞桶,大家都躲着它;一個用來裝水,叫它水桶,大家都用着它;一個用來裝酒,都叫它酒桶,衆人都品着。桶是一樣的,就因爲用途不同,命運自然也不同,人生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