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高御軒還是獨自下了山。
他知道,他這兩天也成了重點被搜索的對象。
上官旭肯定懷疑沈歸雁的失蹤與他有關,所以想要通過找他來找到沈歸雁;上官朗也一定在找他,畢竟之前說好的合作,不可能就這麼無疾而終……
但,高御軒誰也沒有理會。
他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在第一時間潛入了蕭府。
蕭翎和蕭慕凡也在找他找瘋了。
他的計劃,蕭府的人一清二楚,但是沈歸雁居然會在和上官旭的新婚之夜從城樓上跳了下來,就連高御軒本人都措手不及,更別說蕭慕凡等人了。
事關重大,也不敢隨意的泄露消息。
所以,在上官旭在竭盡全力找人的時候,實際上蕭慕凡也秘密派了人出去找,想要儘快得知高御軒和沈歸雁的下落。
幸好,在這風口浪尖上,高御軒自己出現了。
事已至此,唯有商量解決對策。
高御軒和蕭慕凡密談了一夜,一拍即合。
翌日。
高御軒大搖大擺的從蕭府走出去。
上官旭有眼線在這邊,所以恨快得知了這個消息,尚未等他採取任何的行動,高御軒又主動去了安王府。
確切來說,是鬧到了安王府。
門口的侍衛,攔都攔不住。
高御軒怒氣衝衝的質問上官旭,到底把沈歸雁弄到哪裡去了?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過會保護好她嗎?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總之就一句話……
人呢?!
上官旭被他鬧得有些懵。
這會兒,已經是沈歸雁失蹤的第三天了。
他這幾日都沒發現高御軒的行蹤,一直都認爲那夜在永樂門前發生的事情和高御軒脫不了干係,高御軒在京城的落腳點便是蕭府,可他派人盯着蕭府卻始終沒動靜,已經打算讓人到臨安去盯着高家了……
沒想到,高御軒卻主動現身了。
並且,還帶着這麼可笑的疑問。
現在還質問什麼?
沈歸雁都失蹤三天了,是不是問得太遲了點兒?
如此一來,反而還給人造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錯覺,上官旭更加認定了高御軒是在演戲了。
不過,陪同而來的蕭慕凡卻在這時候有話說了。
他說,在沈歸雁另嫁的那一晚,高御軒借酒澆愁,喝得酩酊大醉,還趁勢發酒瘋非要與他比劃工夫,結果不小心受了點傷。
睡了整整的一天兩夜才徹底酒醒。
醒來的時候,沈歸雁已經失蹤了。
他知道這個消息,唯恐高御軒知道了之後得發瘋,所以才命令全府上下的人都瞞着,誰也不準亂說,讓高御軒安心養傷。
還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現在好得差不多了。
知道了真相之後,立馬到了安王府。
怎麼都勸不聽,攔不住。
蕭慕凡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高御軒和上官旭之間扮演這種和事佬的角色了,所以說起這番話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上官旭又不是傻瓜,怎會看不出這表兄弟倆在一唱一和。
但是,無論是蕭慕凡說的話還是高御軒的表現都合情合理,實在是找不出任何的破
綻來。
高御軒一度失控,差點與上官旭打起來。
蕭慕凡極力阻攔了。
最終,當蕭慕凡連連道歉並將正在氣頭上的高御軒拖走的時候,上官旭對於他們剛纔所言還是將信將疑……
高御軒也知道上官旭不會輕易相信的。
只要達到擾亂視聽的效果就行。
上官旭就算心裡有懷疑,就算派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盯着他,也不會猜得到沈歸雁此時就在距離京城不遠的舟山圍場附近。
從高御軒離開的那一刻起,沈歸雁就處在驚慌和憂慮之中。
但,她只有等!
高御軒讓她待在這裡無疑是安全的,她也不可能擅作主張,讓他再有後顧之憂,她坐在山洞外的石壁上,呆呆的望着山下的方向,從清晨在日落……
“天色不早了,進洞來吧!你一個人在外面若是讓野獸給叼走了,我可不負責。”山洞裡,傳來老人的聲音。
沈歸雁這才起身。
心想,都這個時候了,高御軒今日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她呼出一口氣,將心中的煩悶和失落一股腦兒全呼了出來,這才往山洞裡走去。
剛到洞口,就聞到了香味。
原來,竟是老人在山上抓到了一隻野兔,這會兒已經烤熟了,撕下了一半遞了過來,沈歸雁接過來,在火堆旁坐了下來。
“多謝前輩。”
“……”老人睨她一眼,看得出來她臉上的擔憂和失落,隨口道,“別太擔心了,這才離開了一天,沒那麼快回來的。”
“嗯,我知道。”
“若再過兩日還沒有消息,我便下山去打探一番。”
沈歸雁眼睛一亮,“那就麻煩前輩了。”
老人道:“你就儘管在這兒待着,三十多年了,皇帝每年都到圍場狩獵,但這個地方卻從未讓人發現,只要你不出去,不會有人找得到的。”
“嗯。”
“說起來,那小子也夠有膽色的,不僅敢冒險下山,還敢把你留在山上陪我這個老傢伙在一塊兒,就不怕我是個壞人?”
沈歸雁聞言,微微一笑。
“高御軒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我不怕!我知道你不是個壞人,如果遇上危險的話,你還會拼命的保護我,我說的沒錯吧……爺爺?”
老人一怔。
擡眼望向她,眼中滿是震驚。
沈歸雁眉眼含笑,自信滿滿。
其實,她什麼也沒說,只不過是變更了一下稱呼。
她此前一直稱他爲前輩,現在卻忽然蹦出了一聲,爺爺?
以他的年紀,做她的爺爺綽綽有餘,但是又總覺得她這一聲爺爺實在是叫得不尋常,沈歸雁看到他眼中的錯愕,一直盤旋在心頭的疑慮則更清晰了。
“雖然高御軒已經將我休了,我們現在也算不上名正言順的夫妻關係,但我卻爲你們高家生過一個男孩兒,叫你一聲爺爺應該不爲過吧?”
“!”
老人心頭震動。
沈歸雁的話說得很清楚……
你們高家!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大名鼎鼎的長勝將軍高懷遠,高御軒的爺爺,對不對?”
“……”
“高御軒這些天一直在煩着怎麼脫身,也許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面,所以沒多想,但是我可全看出來了。”
“!”
老人又是一怔!
他銳利的眸眯了眯,打量着沈歸雁自信滿滿的臉,半晌之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難怪那傻小子爲了你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你這女娃倒是聰明有眼力,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既然已經被看穿,隱瞞也毫無意義。
高懷遠索性大方的默認了。
這些天,他就是怕被她們發現端倪,所以才一直冰着臉,與他們二人保持着適當的距離,彼此之間的交談也不多,所以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哪裡露出了破綻,不過才短短兩三天的工夫,就被沈歸雁給看穿了。
他的默認,沈歸雁一點兒也不意外。
“爺爺,你可能覺得自己已經很小心了,但我知曉一些內情,仔細推敲之下,其實到處都是破綻。”
“哦?說來聽聽看。”
“首先,這天下人都知道,當年西陵江山初定,你身爲最大的有功之臣,卻選擇辭官還鄉,先帝封了你臨安侯,而你在回鄉後不久便病逝了。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你在臨安的陵墓卻讓人給盜了,據我所知,你的墓卻是一座空墓。”
“……”
高懷遠聞言,眼中並無意外。
顯而易見,臨安所發生的事情,他也許知道得不多,但並非毫不知情。
沈歸雁又接着道:“還有……你與高御軒非親非故的,卻幾番捨身救他,那日你曾還說過,就當是你欠了他的,若不是你早知道他是你的孫子,你已隱居在此多年,何必要管這個閒事兒?”
她說的這些,都對。
但,卻不充分。
高懷遠挑了挑眉,反問:“就這樣?”
沈歸雁道:“當然,這些只是合理的猜測,但讓我真正能肯定下來的,卻是因爲這尊石像!”
她一邊說着,手指向山洞裡的石像。
沈歸雁道:“如果我猜的還是沒錯,這石像中人風華絕代,英姿颯爽,古往今來,除了前朝那位既懂琴棋書畫、又通政治兵法,十七歲就能親自領兵打仗,讓無數好男兒都自愧不如的昌平公主,這世間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位這樣的女子來了吧?”
昌平公主?
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高懷遠的眼中終於掀起了驚濤巨浪。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沈歸雁聳聳肩道:“關於東陵前朝的末代皇帝,裴皇后,還有昌平公主的事情,早已被編作戲文在民間流傳,我能知道也並不爲奇,很多人都知道,只不過我以前一直都以爲是杜撰的,卻不料確有其事兒。”
“……”
“人人都說,長勝將軍之所以稱作長勝將軍,那是因爲爺爺你從未打過敗仗,但卻又有民間說書的曾有傳言,其實你也敗過一次!如果傳言屬實,那我想……爺爺唯一敗的那一次,應該就是敗給了昌平公主吧?”
熱血男女。
戰場廝殺。
他們雖是敵人。
但,依照目前的情形看來,很顯然這兩個本該是你死我活的兩軍主帥,卻因那似真似假的一敗,滋生出一些不爲人知的豔事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