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一蛟把外間讓給了葉卞和曹練，自己也回了裡間辦公室。
這個時候，大約只有葉卞這種非常熟悉如何哄勸女孩子的人，才能把曹練安撫下去吧？
葉卞見人都走了，知道是給自己說悄悄話騰地兒，便挨着曹練坐了下來，低聲勸道：“阿練，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那個薄情寡義的雷威廉。怎麼會不知道他就是不會好好說話呢？其實你也得承認，他對你還算不錯的。”
曹練知道自己不應該在公司裡這樣情緒外露，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強行壓制憤怒，抽了旁邊的抽紙擦淚，聞言狠狠地瞪着葉卞。
葉卞笑了笑：“你別不承認啊！你看，方元安害你的事情，站在他的角度，他是一直不知情的。而就在他不知情，按說應該一直認爲你就是個無視上級命令的愣頭青時，他也沒有把你怎麼樣。反而在發現你被閒置在採購部的時候，給了你無數的機會接觸其他部門的事務。”
“你自己仔細想想，那一個多星期，你是不是雖然累得發瘋，但學到的東西卻絕對是前一個月的十幾倍不止？”
“還有後來，威廉讓焦哥帶你。你以爲焦哥是誰？他可是總裁助理。他手裡負責者公司大半的部門之間的協調和監管，你以爲他閒？忙起來的時候我和威廉加起來也沒有他自己忙。可是威廉還是把你塞給了他。你跟着他，能學到和能接觸到的，是致勝公司最爲全面的信息和架構。阿練，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你自己說說，威廉這樣做，難道還能是爲了害你不成？”
“帝都之行就不要說了。威廉爲了維護你，幾乎要一口回絕掉跟譚氏的合作——如果當時不是譚銅鶴親自站起來道歉，你覺得以威廉的性格，走掉了的路，他會再回頭麼？”
葉卞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阿練，威廉很想栽培你。但是一則他沒有對付女職工的經驗，二則方元安總是在他跟前給你使絆子，三則你對着他的時候，也的確有點兒全身都是刺——你們之間，有誤會。你說對不對？”
曹練板着臉，撅着嘴，不說話。
焦一蛟在裡間聽着，嘴角揚起。
不論如何，葉卞都是一個善良真誠的朋友。
不管是對威廉來說，還是對曹練來說。
而這個時候的雷鷹，已經雙拳緊握滿頭是火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賀仲很想追進去勸一勸，也很想轉回去告訴曹練一聲，可是想一想，還是縮了縮頭。
“算了，我還是告訴老焦一聲就得。這倆閻王，我可半個都惹不起。”
悄悄嘀咕了一聲，賀仲掏出了手機，給焦一蛟發消息。
但是賀仲也不知道雷鷹到底從哪裡開始聽的，所以消息發得曖昧不明：“出門就看見雷總黑着臉站在門口……”
雷鷹其實只聽到了最後一句話。
“我就是明天就離開致勝，也不會給一個自高自大自私自我的男權主義沙文豬當一枚可以任意羞辱呼來喝去的棋子！讓他做他的春秋大夢去！”
自高自大自私自利的男權主義沙文豬。
這就是她對自己的評價？給自己的定位？幫自己做的前半生總結？
雷鷹坐在老闆椅上發呆。
自己對她還不夠好麼？
到底自己要做到什麼樣，纔算是她心目中的好老闆？
她不是想要空間施展麼？給她空間。
一個採購部不夠，自己把帝都那麼好的機會給她。
她想學東西，自己把焦一蛟給她。
一個星期不夠，自己就直接把她調過來跟着焦一蛟好好學。
如果真的照着自己給她的規劃走下去，她就算給公司當個副總都是指日可待的。
——自己還要怎麼做？
還要做到什麼樣，才能讓她，不那麼排斥厭棄自己……
雷鷹低下頭，看着自己右手的手指。
那天在馬克西姆餐廳，譚氏祖孫衝着葉卞去的時候，自己想幫兄弟出頭。
她的手，就那樣溫柔地按在了這裡。
沒有任何力道。
只是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帶着溫暖的溫度，帶着細膩的觸感，還有她那時忽然全身滿溢的對自己的關切柔和。
雷鷹不知道那一按對曹練到底意味着什麼。
也許僅僅是一個無意識的阻止動作。
但是對自己來說——
雷鷹擡起左手，無比留戀地蓋在了自己右手的手指上。擡頭向外。
窗外已經昏暗了下來。
時至初冬，天黑得早了。
馬上就是下班時間，外頭的昏暗中，一盞盞的燈亮了起來。
有街燈，有餐廳的燈，還有，對面有些遙遠的住宅公寓的燈。
萬家燈火。
對於自己來說，那種不帶任何慾望和指令的觸碰，那種讓自己在那之後很久都充盈於心的家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自從哥哥宣佈繼承家業，自從母親開始過問自己的婚事。
焦一蛟敲門進來：“威廉，怎麼不開燈？”
……
下班了，曹練滿心煩悶地上了電梯。
致勝的員工，其他公司的員工，寫字樓的閒雜人等。
各種各樣的人不一時便把電梯擠得滿滿當當。
曹練心裡都是葉卞勸慰自己的那些話——
“阿練，你忘了威廉是怎麼陪你買衣服的了？”
“阿練，你忘了你們在酒店泡溫泉睡着了究竟是誰把你抱回房的了？”
“阿練，你忘了他說讓你什麼都別想留在帝都只管逛痛快了？”
“阿練，他真的是一個很不會說話，但是一旦對人好就掏心掏肺的朋友。你要相信我。”
曹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擡起了頭。
咦？過了樓層了？
這是——停車場！
電梯門在B3層開了。
曹練伸手又摁了G鍵，打算再坐回大堂。
可是——
慢着！
就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曹練看到了一雙緊緊抱在一起的人影！
男的西裝革履頭髮鋥亮，女的衣裙楚楚大紅皮包！
她下意識地伸手隔在門縫裡，瞪大了眼睛向外看去。
那是，那是——
我勒個老天菩薩佛！
那是方元安和藍依依！
曹練無意識地低聲喃喃：“HolyShit……”
自己竟然撞破私情！
辦公室戀情，加婚外戀，加老少配，加——
所以，方元安是因爲這個才被藍依依逼着出手對付自己的？！
因爲藍依依對自己的嫉妒？
而且，對自己也許會成爲方元安身邊最年輕漂亮女助手的擔心？
以及，對方元安風流成性的不放心？！
曹練瞬間只覺得自己遭遇了最狗血的劇情衝擊。
我勒個……曰啊……
ωwш ＿тtkan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