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被筷子給打了一下,蕭函慕急縮回小手,心頭涌起來的,卻是林澤對自己的縱容的畫面。
林澤做好飯時,自己即使不洗手,捉個菜葉放進嘴裡,也不見被打。
她默默地縮回手去,忙道,“中國人,不拘小節。是我吃飯,又不是你吃。你介意什麼?”
他是嫌她手髒吧?
迴應她的依然是覃炙頃橫着筷子,擋住去路。
這樣一種無聲的對峙,使蕭函慕想到自己,在黎園餓肚子的那天晚上,這男人也是二話不說,都不知道自己惹到她了,直接就不讓自己吃飯。
想至此,她耷拉下肩膀,剛剛涌起的興致勃勃的食慾,都化成了灰寂。
好半晌,鼻間飄蕩着的好聞的食物味道,都已經滲進了骨髓裡面了,蕭函慕才聽到覃炙頃的話。
“不怕我在裡面下藥了?”男人冷淡道。
“餓了。”
對男人深沉的注視,蕭函慕根本不接招,任他城俯深沉,她以不變應萬變,低垂着眼眸,看着食物,可憐兮兮地咂嗼着嘴,口水在脣邊盤旋,長長的眼睫蓋住眼中神情,表現出來的無疑是對食物的一往情深。
覃炙頃握在手中的筷子,只在半空中劃了劃,便認命似地,自甘當起了下人,爲她卷菜入口。
蕭函慕吃得不亦樂乎,男人喂一次,她吃一口,直到肚子都吃飽了,這纔想起一件事情來,“我手機呢?”
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更不知道自己昏死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而這一些,如果問面前的男人,蕭函慕知道,自己這頓飯一定吃不安生,不如迂迴行事。
聽了她的話,覃炙頃變得幾分開闊的神色當即變得深沉起來,一字一句道,“我以爲你會關心一下,我到底吃了沒。”
即使是對個陌生人,人家餵了你飯,你不說聲謝謝,也該禮貌一下,尋問人家吃了沒?
而眼前這個女人待他,簡直連陌人生都不如。
蕭函慕聽言,二話沒說,撿起筷子來,照樣做勢,包了一個卷送到覃炙頃脣邊,本來以爲他會不吃,哪知道他竟然一口吞下!
這樣的反應,使蕭函慕心中暗暗記下了,看來飯菜裡面的中藥,肯定沒毒,相反還有益,甚至是對覃炙頃這樣健壯得像頭種豬的人,都有益處。
把覃炙頃侍候好了之後,蕭函慕得到自己的手機,發現自己昏迷了三個小時,現在的時間是下午黃昏。
身體彷彿被掏空的感覺,使蕭函慕覺得自己彷彿昏死過去半年之久,那嘔出去的血,像是將她渾身的血存都排出去。
吃了頓飯後,感覺有了些力氣,卻依然不見好。
起身去拿手機的時間,蕭函慕覺得自己自己連走路過去,小腿肚都在打轉。
可能真的離死不遠了。
她悲苦地暗暗想着,只是做的事情還遠遠不夠,不能這麼快就死的,不能。
房間裡面都走淨了人,只剩下自己時,蕭函慕臉上才露出深重的憂慮來。
現在摸不清楚覃炙頃到底想玩什
麼。
她走到窗前,如意料之中地看到外面高大的保鏢,看來又跟上次一樣,想要離開這個臥室,恐怕沒覃炙頃的特意吩咐,她別想出去。
唯今之計,也只好跟那男人打打太極。
把表面的“友好”維持好,然後見招拆招了。
公司那邊不能放着不管,蕭函慕打電話向秘書室,是小姚接的。
將“朔道”案子,以及與杜家的洽談,交到她手中,並且適時鼓勵幾句。蕭函慕讓她有疑問時去找斯蒂森,自己不在期間,讓她全權行事。
小姚已經激動地快不會說話了,蕭函慕見之微微欣慰,無心插柳之作,竟然能得到個忠心的小姚;
而曼莉……她本是想,如果可以的話,那個性子的女孩兒,也是可以稍微培養一下的。
可惜,她的野心太大,她想貪圖的也太多。
自己是沒辦法滿足她了。尤其是成爲絆腳石後的她,惟有踢開了。
剛想着手再給閻敏打個電話,突然就聽到一陣聲音。
“啪啪啪”!
房間裡面突然響起掌聲,蕭函慕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覃炙頃站了她的身後,眸中散發着透視的X光。
“原來收買人心,也很簡單麼。”
男人玩味地看着她,緩緩地走過來。
蕭函慕眯起眸子,淺笑,“實踐才能出真知。這話放哪都適用。不去做,怎麼能知道,誰可用,誰可棄呢?”
“這個叫小姚的女人,是你新的‘寄託’了?”男人話中有話,他顯然知道蕭函慕暗中收買曼莉,讓她爲自己辦事的勾當。
“你可以試試,看她上勾麼?”就像把曼莉弄到手時一樣。
蕭函慕反脣相譏。。
覃炙頃一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是無謂地聳聳寬闊厚實的肩,“從來皆是女人找我,無一例外。”
他自負而冷傲,深邃的眸盯着蕭函慕,“就只有你,費了好大功夫,到現在,還沒半點玩膩的感覺。”
蕭函慕看着他的眼睛,心頭一陣悲涼,如果沒有覃炙頃這層阻力該多好!她願意直接與杜家過招,覃炙頃的存在,只會礙她的事。
可這個男人就像座大山一樣,想搬走他,除非愚公的精神!
可惜,她卻沒有愚公的長命。
才二十多歲就嘔血,蕭函慕深深覺得,再有這麼一次,她有可能真的會一直躺下去,再沒辦法起來。
正在這時,她聽到外面一陣騷動聲,忙想往外走,被覃炙頃有力的猿臂一把擁住,男人輕撫着她纖弱的身子,一下一下輕輕地拍,仿若安撫。
“在這兒發生的事情,讓我去解決,好嗎?”
這男人平生第一次用這種商量的語氣對她說話,蕭函慕大感意外。
她愣神的功夫,就被男人推回原地,順道將窗子鎖死,接着便退出去,門被關上,蕭函慕連惟一看到外面風景的窗子也沒有了,整個人封鎖在一個閉密的空間之中。
她躺回炕上,感覺百無聊賴,病弱的身體卻迫使她不一會兒後,便陷入沉
睡。
“蕭小姐所有的不在場證據,哪怕是公司裡面的監控錄像,也被惡意攻擊,說成是被電腦高手做出來的表面東西。”
皇甫律師黃瘦的臉上,眼瞼下一大片的黑影,憂慮道,“現在警方傳喚蕭小姐,再拿不出證據,蕭小姐必須在牢裡,度過她的餘生。而且她會被指證做僞證罪,而被再追加懲罰。”
“這是怎麼回事?”
覃炙頃不動聲色地看着皇甫律師焦急的臉,“你來這裡就是爲了說這個?”
他覃氏的律師團隊,難道也是廢物?
眼前的人,這是代警方來向他下最後通牒?
既然如此,他要這種律師,要這種律師團隊做什麼?
似乎是感受到了面前人的不悅,皇甫律師尷尬一下,緊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讓我親自見一下蕭小姐呢?頃少也知道,當事人對這件事情,纔有權利敘述,代理人都不可做爲取證的要點。”
“蕭函慕不是‘當事人’。”覃炙頃對道,“她在帕瓦羅蒂亞太區公司辦公室裡面上班,杜天奇是在她上班的時候死的,她算什麼‘當事人’?!”
“可是,據我們瞭解,在警方那邊,似乎又掌握了最新的證據,而且這證據還是蕭小姐‘親口承認’的。”
皇甫律師站起來,來回踱着步,臉上滿是不安,“這樣的證據,再加上監控是被篡改的事情,兩者加起來,蕭小姐可就麻煩了!”
“親口承認?”
覃炙頃聲色陰冷,渾身煞時間籠罩了一聲陰寒,他冷凝地坐在原地,半晌朝旁邊的管家使了個眼色,“請皇甫律師去休息室,照應好一切。”
接着又道,“皇甫瑜,你給我稍安勿燥,先等一會。”
聽到頃少這樣的說法,皇甫瑜反而放鬆下來,看樣子似乎頃少有辦法了?不過就算沒什麼辦法,他能這樣說了,說明自己這肩上的壓力也算徹掉了。
蕭函慕自從被自己保釋出來,然後回到黎園;
從黎園吐血之前,再到她剛到黎園;
這兩個時間段,有多少個小時,是自己所沒有注意到的?又有哪個方面是自己沒注意到,而手下人一直在注意的?
覃炙頃危險地眯起眸子,心中盤算着。
那個警方口中所謂的證據,到底是什麼?
肯定是蕭函慕回來之後,被他們拿到手上的;否則他們在之前拿到的話,蕭函慕肯定不會被自己保釋出來。
這東西蕭函慕知不知道?還是說是她故意漏給警方這證據的,僅僅是爲了離開自己?
覃炙頃深吸一口氣,胸口燃着火焰,他發現自己最後越想,越是生氣,越忍不住起身,想跑到臥室,捉着那個女人,好好問個清楚!
只是他忍住了,他還沒那麼低等,遇到點事兒,就衝動。
想到這兒,男人暫且放棄去追究蕭函慕,如果最後發現是她暗搞的鬼,再好好收拾她也不晚。
現在只能是先從外圍查起,覃炙頃把手邊的人一個個叫來問了一遍,沒幾個人說出有價值線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