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撐
小秋的計劃是封鎖海岸線,關閉商業航線。海盜們雖然在某處荒島有自己的老窩,但大量的補給還是要上岸採辦。他給蔣澤遠施加了足夠的壓力,這些壓力會釋放到海盜們身上,逼出龍海生的線索。風聲已經放出,這次的目的就是龍海生,小秋在等那些受不了壓力跳出來的小魚小蝦。不服龍海生的海盜本來就不少,這次大家又都被他連累,想落井下石的、想看笑話的、甚至想趁機搞翻他的,大有人在。
李文東一到臨海就被拿下。王昌龍唸了一番諸如勾結匪盜、禍害鄉里、瀆職受賄等等罪名,將李文東脫了官服,扔進臨海大牢,並查封了他所有資產。蘇州的園子,小秋想問皇上要來開風雲樓的分店,其他資產登記備案後交由雲記負責變現,再上繳戶部,粗粗估算下來,差不多有數百萬兩。鎮海是一個島嶼,與大陸不連,老百姓生活多有不便。因此小秋決定向皇上建議取消鎮海建制,將鎮海百姓全部遷出,將鎮海島劃給東海水師作爲駐紮地。
安排好所有這些事情後,小秋又毫無意外地昏倒了。除了安遠和三名龍衛,幾乎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安遠要時刻照料他,三名龍衛則是皇上有旨不得離開他身邊三尺之外。皇上並不是怕有人會傷害他,而是怕一旦有什麼確定的壞消息,他會作出極端的舉動,由三名龍衛迅速控制住他,將他帶回京都。
這天有人來報尚雲行求見,安遠愣了愣趕緊迎出去。“尚公子,您怎麼來臨海了?”
“秋公子還好嗎?我來看看能否幫上什麼忙。”
一提起公子,安遠便滿臉焦慮。“公子一點都不好,我都快急死了!天啊,我覺得公子快撐不住了!”
“帶我去看他!我略懂醫理,讓我看看情況。”
尚雲行跟着安遠走入內屋,看見小秋全身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張蒼白的美麗面孔。他從被子裡將小秋的手臂捉出來,搭了搭脈,又輕輕將手臂放回被子,掖好被角。
“他很虛弱,很危險。”尚雲行語氣沉重。
“怎麼辦啊?”安遠又慌亂起來。
“我每天都給他輸真氣。”老五說。
“輸真氣沒用,他吸納不了。”尚雲行搖搖頭。
“我知道,但也沒別的辦法。”老五說。
“雲大人那邊已經二十天了!我聽說船在死亡之海附近沉沒。”尚雲行說。
“沒錯,已經二十天了!”老五素來不帶表情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傷感,幾乎是不可能生還了。
“剛纔我們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送公子回京都,哪怕他醒來後罵我們、殺我們也無所謂。但是公子現在的身體,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京都。”安遠幾乎要哭出來。
尚雲行搖搖頭。“如果他心裡想不開,肯定回不到京都。”
“我可以點他的穴,不讓他傷害到自己。”老五說。
尚雲行繼續搖頭。“他不需要外力傷害自己。只是求死之心,就會讓他再也醒不過來。他這樣幾天了?”
安遠說:“剛來的一兩天硬撐着。那天有了確切消息,逮住一條颶風幫的船,海盜說雲大人的那隻船在死亡之海被他們弄沉了。公子吐了口血,就昏過去。”
“一直昏到現在?”
“不是。公子當然還是不肯放棄,繼續硬撐着。但是有時會突然就昏過去,剛纔就是突然昏倒了。”
尚雲行想了想問:“有沒有人勸過他,面對現實?”
安遠搖搖頭。“沒人~~想開口勸,可是看到公子的眼神,就說不出口。根本不敢提。大家心裡都明白,可能沒希望了,但是誰也不敢說。”
“我把他弄醒,跟他談談,好嗎?”尚雲行問。
安遠和老五很猶豫,他們都怕刺激到小秋。誰也不敢對他說,公子,回去吧,雲大人恐怕已經不在了。誰也不敢說。
“不能再拖下去了!”尚雲行急切地說。
小秋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尚雲行擔憂的面容。他的眼光略微滯了一下,但卻並不驚訝,似乎尚雲行本就應該出現在他的面前。
看到小秋醒了,安遠和老五他們退到外屋。
“你怎麼總是這麼倔!”尚雲行嘆口氣。“痛痛快快哭一場吧,別折磨自己了!”
“我爲什麼要哭?”
“別硬撐了!”
“他沒死!我知道!以前他從雪山上跳下去,他們都擔心,可我知道他不會死。這次也一樣,他也不會死!”小秋語氣堅定,眼神卻迷離起來。“他答應過我,做任何決定前會先想想我,他不會去輕易赴險,因爲我會擔心~~可是~~”小秋的聲音開始顫抖。“可是他怎麼還不回來?他不知道我有多急多擔心嗎?尚公子,你別待在這裡了,你也幫我去找他吧。”
“秋!”尚雲行心疼地喊了一聲。“別騙自己了!聽我說,他可能回不來了,但還有別人象你擔心他一樣擔心着你啊!”
“不!”小秋嘶喊着。“爲什麼!我纔剛剛擁有他,爲什麼!不!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能找到他!”
小秋激動地喘息着,尚雲行趁機一把將他抱入懷中,心裡卻在琢磨他所說的剛剛擁有是什麼意思?
外屋的人聽到動靜奔了進來,安遠毫不客氣地咳嗽了一聲,尚雲行很尷尬,卻不捨地放開手,未曾想小秋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
“秋!看到你這樣,我恨不得在海里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恨不得能夠拿我換他回來。”尚雲行激烈地表白着。
“說這種漂亮話有什麼用!明明不可能!”小秋毫不領情。
聽小秋冷冰冰的語氣,似乎如果真可以的話,立刻就把自己扔進海里來換雲之光的命。本來就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但總奢望在他心裡能有自己一絲絲位置。真是可笑啊,如此卑微地奉送自己的心,人家根本嗤之以鼻。尚雲行心裡一陣難過,說不出話來,偏偏還是捨不得讓小秋離開自己的懷抱,依然那樣緊緊地抱着。也許這輩子,這是唯一一次擁他入懷的機會。這也算是趁火打劫吧,若是在平日,他早就翻臉了。
小秋想掙開尚雲行的懷抱,但身上全無氣力。心裡難受得翻江倒海,有一個懷抱可以靠着,比自己一人躺着要好受許多。算了!又何必在乎是誰。暖意從後心滲入體內,緩緩蔓延着舒適的感覺,小秋微閉上眼睛,卻又立刻睜開。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滿是翻滾的巨浪,浪頭兇狠地撲過來,硬要從他的眉心擠進他的腦袋。巨大壓力的衝撞令他忍不住□□起來,由於這個原因,他已經很多天無法正常入睡,當身體實在承受不住時,直接昏厥過去。
“怎麼了?“尚雲行慌忙握住小秋的手。
小秋微微搖搖頭,無神的雙眼充滿疲憊。“我在路上~~每天等着信報,人都到了~~還沒消息。其實我心裡明白,但是我不甘心。我答應過他絕不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一直撐着~~等他。可是~~我想~~我大概等不到了。你幫我叫他們進來,我有話吩咐。”
尚雲行叫了安遠四人進來,自己站在一旁,心知應該回避,但不捨得離開。
“小安,我屋子裡那幾個錦盒,你知道的,放書信的那個,裡面有東西,是留給皇上的。你回去後,立刻奉給皇上。”
安遠撲通跪在地上,哭着說到:“公子的東西,奴才不敢亂動,還是公子回去後親自奉給皇上。”
“我答應過他,無論出了天大的事情,會想着他。我答應他一定會回去。但是~~只是預防萬一罷了,小安,我還沒放棄。”
“十二、十三,麻煩你們分別通知雲永和王昌龍,再搜索十天,如果還是沒有消息,就撤了吧。”
“老五,你帶我去海邊看看。我還沒見過大海。我想去他出海的那個地方看看,他是從那裡離開的。”
老五咬咬牙,點頭說到:“我這就去安排。小安,你快幫公子梳妝換衣。”
安遠遲疑地說:“公子的身體~~”
老五大喝一聲:“少廢話,快點!”
安遠一怔,抹了抹臉上的淚對尚雲行說:“尚公子,煩勞您稍守公子片刻,奴才立刻就來。”
四人各去忙碌,留下尚雲行陪着小秋。尚雲行走到牀邊坐下,伸手慢慢地攏着小秋散亂的長髮,從頭上拔下自己的髮箍將他的頭髮束起來。
馬車已備好,肖文通等在門外。上次他陪神勇莊主,這次陪神仙莊主,去同一個地方。他心裡滿是深深的自責和痛苦。雖然神仙莊主剛來臨海就安慰過他,說他只是執行莊主的命令,不必太過自責,但若當日敢於拒絕神勇莊主的要求,就不會~~他是雲記的罪人啊!以後還怎麼有臉見雲記的其他兄弟!
小秋上馬車時,看到尚雲行在一旁站着,便示意他也一同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連續受到批評。批評的話自然不好聽,不容易接受,很傷自尊。
但是有批評是好事情,說明別人的確用心看了,而且是很熱心的人,否則人家大可順手點x,不浪費寶貴時間。
所以我決定將前面的章節重新梳理梳理。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不管美醜,怎麼看都順眼。說要修,卻一時不知該如何修。
情節框架不可能變,主要是修細節。之前有讀者曾經說過細節注意得不夠,另外會加強一些銜接和轉換。
說起來容易,真要能夠注意到所有細節,情節之間銜接轉換自然,人物形象生動豐滿,那我就算修成正果了!
寒秋賦最初的章節是四五年前寫的,然後一直扔着,前年開始寫秋天童話,寫到一半又想起這個故事,於是又撿回來接着寫。那時從來沒寫過小說,只是儘量地把自己心裡想的故事敘述出來,儘量敘述得通順、合理。自己也知道好幾年前的文字很濫,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裡,但寫了幾十萬字之後也算略有心得,因此是要考慮好好修文了。
能一直看到現在的朋友們,大家已經彼此很熟悉了,真的很想知道你們在看一開始章節時的感想。我知道具體的想法很難說出來,能說出來的那絕對是個中高手了。
但是你們可以跟我說:那一段看起來有些怪怪的啊,或者,這一段怎麼覺得糊塗啊之類。
我就知道一定是有問題存在了。
我希望自己能不斷提高,這樣以後能寫出更好看的故事奉獻給大家。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