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張涵清朗的聲音,在大堂死一般的沉寂裡,說不出的不協調。檀石槐在兩年前就死了,繼承的的和連沒有檀石槐的能力和威望,鮮卑重新四分五裂。黃巾張角統率着一羣教徒造反,聲勢再驚人,胸有成竹的張涵也不會放在眼裡邪教造反,古往今來,從沒有過成功的。環視着堂上衆人,有的臉色蒼白,有的面色鐵青,有的憂心忡忡,有的眉頭緊鎖,張涵輕笑一聲:
“諸位拳拳忠心,憂國憂民,張某今日算是看到了……濟南唐周是張角的弟子,唐周出首告變,這是天佐我大漢!
黃巾起事,聲勢浩大,卻是烏合之衆,陽已經有了防備,斷然不會有事。蛇無頭不行,青州黃巾向以唐周爲首,唐周出首,青州黃巾也就不足爲慮。”
國家危亡時刻,張涵要安定人心,也不好直說,衆官吏聽了不免訕然,但看他一本正經,也不像笑話他們,言下之意更是說青州穩如泰山。衆官吏立刻臉色好了不少。不過,不少人仍面帶憂愁,不知是心懷社稷,還是擔心在外地的家人。
“不過,國難當頭,各位須謹守自己的職責,等候詔令。
伍子方!”
“在!”
伍子芳起身,抱拳應道。
“命令你整軍備武,準備如何?”
“青州兵丁共計兩千一百一十七名,其中二百騎兵,隨時都可出戰。”
“好!韓大人。”
“在!有詔令在,張大人不必客氣!”齊國相韓文彬起身施禮。
“好,張某聽說郡兵中有三百騎兵,可有此事?”
“不錯,正有此事。”
“那好,命令你兩日內將騎兵移交給伍子方指揮!”
“……,是!”韓文彬遲疑了一下,才應了下來。
“韓大人,可有什麼爲難處?”危難之時,當上下一心。張涵害怕他有事不說,到時候,反而耽誤了事情。
“不知騎兵移交是一時之事,還是……”
“戰後,騎兵會重新移交給郡兵的。”張涵聞是此事,眉頭微皺,卻還是溫言撫慰道。
“是,在下立刻便可移交。”
“好,伍子方,你與韓大人先去辦理此事……許陵!”
“在!”
“庫中錢糧可曾備好?”
“遵大人命令,已經備好五萬石慄米,隨時可以調出!”
“好!華先生……”
“老朽在此。”
“今徵調牛山醫園上下所有人等,整備藥品,隨時準備救治傷員!還請先生費心!”
“是!老朽必盡力而爲。” щшш ▪ttКan ▪c○
“張澗!”
“在!”
“流民屯中,可有什麼問題?”
“秉大人,流民屯中衣食尚足,民衆僅稍爲不安,並無異動。”
“好!責令你時刻注意,務必確保流民不能出了亂子,各屯屯長鬚嚴厲盤查,有來歷不明、謠言惑衆、蠱惑人心者,立斬!”
“是!”
“戲志才、孫和、王冶、韓彰、王安、徐封!”
“在!”六個部郡國從事一起起身應道。
“按名單緝拿黃巾要犯事宜,處置如何?”
在麻雀的近期重點工作目標裡,太平道的排名是很靠前的。年初,張音分析了麻雀的情報,便發出了“張角想要造反”的警報。張涵對此深信不疑。隨即,冀、豫兩州的麻雀便以適當的藉口撤離了當地。而唐週一出頭首告,陽張超立刻敏感地覺察出,這是一個好機會。立刻疏通了張讓,從唐周口中掏出了青州黃巾骨幹份子的名冊。當名冊隨着詔令一起傳遞到了青州,張涵大喜過望,立刻根據麻雀的情報又補充了部分,通令全州,進行抓捕,號稱有窩藏者同坐。
六人早有默契,互相看了一眼,由戲志才先開口說話,“齊國相接到命令,雷厲風行,迅速抓捕了大批黃巾骨幹份子……迄今爲止,除少數得到消息的黃巾外逃,絕大多數黃巾均已抓獲。
不過,近期抓獲的黃巾骨幹,已超出了名冊數量一倍有餘……”
六個部郡國從事一一說畢,情況都差不多。張涵蹙了下眉,這一道命令下去千百人頭落地,難免泥沙俱下,必定會有不少怨死鬼。但是,眼下的穩定更重要,張涵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凡名冊中有的,立斬!證據確鑿的,立斬!不能確定的,也要嚴加看守。
未曾抓獲的黃巾骨幹,均畫影圖形,懸賞緝拿。凡舉報者免罪重獎,窩藏者同罪!
還有,不要沒事給我搞出事來。曉喻各郡國,膽敢趁火打劫,胡亂抓人充數,公報私仇的,必……嚴懲不怠!”
“是!”戲志纔有點失望,用涵義模糊的嚴懲不怠,明顯有放水的嫌疑。但張涵需要望族大姓穩定民心,不得不稍微放鬆。
張涵又命令各郡國召集青壯,
練,以備萬一。不過,大河(即黃河)以東青州形I要求修繕城池、器械,徵召青壯,但務必不得影響耕種,這也變相限制了青壯的數量,並要求各地緊守城池,命令集中各郡國騎兵,一旦發現有變,各地自行剿滅就是。只有平原郡的富裕之地都在河西,清河國一落入黃巾之手,平原縣和國縣便直接面對黃巾軍了,張涵命令平原太守盡力召集青壯,全力防守,等待援兵。同時,將所有船隻控制在大河東岸,以防不測。
青州常備軍總兵力約在二萬八千左右,分散在六個郡國,六十五個縣城裡,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並沒有主動進攻的能力。
人上一萬,無邊無沿。何況,張角統率的‘大軍’已經超過了十萬。立在車上,張角極目遠望,到處都密密麻麻的走着頭裹着黃巾的士兵,近處的衛士已全副武裝,遠處的黃巾不時還有手持着鋤頭、木棒的,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張角的好心情。
張角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有今日,他也曾經是個讀書人。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張角得到了三卷《太平清領書》,這改變了他的一生。《太平清領書》是于吉、宮崇所書,共有一百七十卷,雖然也是源於黃老之學,其中卻包含了許多巫術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建寧年間(168172),張角領着兩個弟弟開始在家鄉鹿傳道。當時,翼州的災害很嚴重,奄奄一息的人們拼命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張角的傳教很順利。
到了光和年間,張角的信徒遍及大漢國,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信徒,少說也有幾十萬了吧!爲了方便管理,張角把比較虔誠的信徒按地域編成了三十六方,大方萬餘人,小方也有六七千衆,每方立一名渠帥,猶如將軍一樣。
隨着無數人跪伏在他的面前,張角越來越自信,漸漸的,連他自己都相信,他就是來挽救這個世界的,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這個念頭最初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張角已經記不得了,但至高無上的他,難道不應該當皇帝嗎?
答案只有一個,張角對此毫不懷疑!
光和六年(183)年末,張角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在陽城寺門及州郡官府的門上,用白土寫上大字“甲子”。一切都很順利,張角確信,明年三月五日一到,青、徐、幽、冀、荊、楊、兗、豫八州和陽同時起事,這世道就要變了,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天子!
然而,唐周的背叛,給光明的前途蒙上了一層陰影。馬元義被車裂而死,連同陽一千多信徒也被處死,陽起事失敗了。皇帝似乎又變得遙遠了,遠不可及,但是,在無邊無際的‘大軍’面前,張角重新樹立起信心‘就讓我親自取得天下好了!’。
張角的信心不是沒有來由的。張角一聲令下,中平元年(184)二月,三十六方同時起事。大漢國一百零五個郡國中,立即有二十多個陷入了戰亂。其中,張角指揮的河北黃巾軍還活捉了安平王劉續和甘陵王劉忠。
張角的皇帝夢方興未艾,他的歡樂卻是建立在靈帝的痛苦之上。靈帝僅比張涵大一歲,今年才28歲,但皮膚沒有光澤,臉色蒼神,看起來比張涵大許多。按說,靈帝也是個老運動員了,經驗豐富自從他繼位以來,鮮卑年年寇邊,國內造反的事也時有發生,十多年發生了十幾起,平均下來,差不多每年一起。不過,這一次幾乎發生在家門口的造反,還是把靈帝嚇壞了。
何進卻從靈帝的恐懼中看到了機會,時爲河南尹,何進的眼睛卻已盯住了大漢國地位最高、實權最大的官職大將軍。然而,何進想當大將軍,卻需要取得十常侍的。靈帝一直喜歡用宦官,此時信任的就是十常侍了,他經常對人說,“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於是乎,何進重重地賄賂了張讓、趙忠等。
何進與宦官的關係向來很好,爲了能將當初何皇后選入宮中,何進就曾賄賂了主持的宦官,隨後,爲了固寵,何進始終不渝地給宦官送禮,何皇后能走到這一步,宦官們是出了大力的。有這個淵源在,張讓等人沒覺得收他的禮會有什麼問題。
冀州的戰事不斷,從陽到青州的道路被隔斷了,朝廷的詔令傳到張涵這裡,早都過時了。
老實說,黃巾這一戰,與張涵的關係並不大黃巾沒有向青州進攻,青州也無力主動出擊。
以目前的情況看,張涵竭澤而漁的話,大約能調集一萬五千左右的軍隊。但是,這些軍隊各有統屬、號令不一,沒有一兩個月整訓,根本無力進攻。而且,面對十幾萬黃巾軍,這點力量也不足以進攻,失敗後便再無還手之力。張涵自然不取。
張角則沒有退路了,只有攻克陽纔有成功的可能性
|I天險,來進攻青州。
雙方頗有默契維持着東線無戰事。
張涵命令各郡縣嚴加戒備,以防萬一,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平原,不太關心其它地方的戰事了。
對張涵來說,戰事的結果是明確無誤的。誰都不能與全世界爲敵,當張角自稱“天公將軍”,率黃巾焚燒官府,捕殺官吏,像蝗蟲一樣將所過之處一掃而空的時候,他們的失敗就不可避免了。張涵一心一意只希望能減少青州的損失,平原郡可是個大郡,良田萬傾,人口高達一百五十萬,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
“怎麼?有什麼消息?”
從張涵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看到張涵若有所思,張澗以爲收到了什麼緊要的消息。
“沒事!我只是看到了詔令,頗有感觸。”
張涵順手把情報遞給了張澗。張澗翻了翻,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三月戌申,帝以河南尹何進爲大將軍,率左右羽林軍和五校尉營屯都亭,以鎮京師;於洛陽周圍設置函谷關,伊闕、廣成、大谷、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關,置八關都尉,以統營八關軍政事務,警衛京都安全”加強陽的防務是理所當然的事,很正常的。
“大赦天下、黨人,還諸徒者,唯張角不赦。詔公卿出馬、弩,舉列將子孫及吏民有明戰陣之略者,詣公車。遣北中郎將盧植討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硃俊討潁川黃巾。”嗯,這條有意思。
“看來,陛下也是急了,黨人赦免了也罷,但這私兵一起,將來恐怕就要多事了……”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放權容易收權難,豪強本就人多勢衆,潛勢力根深蒂固,再公開擁有私兵,只怕縣令也不敢正視了。反正,我是不會讓青州望族大姓組織私兵的。最多,我再徵召一批青壯先訓練着……三哥,我要說的可不是這個,何進可是做了大將軍!”
“怎麼?要去賀喜何大將軍?”張澗心中一動,嘴上卻調侃着。
“呵呵,何
張涵着重強調了一下。
“哦,你是說平亂以後……”
“那是自然,何進做了大將軍,必然想名副其實……”
張涵信心十足,這是歷史。張澗頜首,這是人之常情,何進必會如此,由不得他不去,他就算沒有那心思,也會有人教唆他。士大夫與宦官間的仇恨太深了,如今得了喘息之機,必會反撲,他們不會不拉攏何進。要不怎麼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呢!張澗想過就算,朝中不亂,天下不亂,也不會有張氏出頭的餘地。
“對了,魯國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哦,還是上個月的消息,沒有新的。不過,子美已經把魯國梳理過了,附近根本就沒有大股的黃巾活動。三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想到張奐,張涵露出一絲笑容,上個月來信,張奐還大叫無聊,他領兵剿滅了兩股幾百人的黃巾,有人一喊‘張子美來了!’,就都作鳥獸散了,比當初剿匪還容易。
“也是,可兵慌馬亂的,總有點放心不下……”
“……”聽張澗這麼說,張涵也沉默了,再有把握,也難免心中忐忑。
巡完了營,張奐找了個高處坐下,風和日麗,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遠處農夫在田地裡勞作綠油油的麥苗長了老高,軍營裡操練的吶喊聲,整齊而殺氣騰騰,真無聊呀!張奐嘴裡叼着根青草,不知青州怎麼樣了,好想大殺一場。當然,張奐就是想想。
卜己活動在東郡倉亭和山陽郡的昌邑之間,彭脫在汝南和西華一帶,張角兄弟在冀州,張曼成在南陽,波纔在穎川,魯國根本就沒有沒有大股的黃巾,張昭又要家兵輪流練手,近來連小股的都沒有了。想到張昭,張奐樂了,叔祖老是老,厲害!
張昭早有準備,像是知道甲子年會有變亂似的,從去年下半年就開始撤離老弱,把人員和物資集中到若干大農莊裡。這變亂一起,就立即把人員撤離了,損失很小。
“大人,”張涵正想說點什麼,伍子方進來了,“兵已經召集好了,請大人起程。”
“好!三哥,你與阿眸講一聲,晚飯不要等我了!晚上可能就不回來了,叫她不要等我了!”
張涵衣甲早已穿好,起身便與伍子方一同出了門。青州兵可能做不了什麼,但有備無患。張涵命令各郡國的校尉留在當地訓練青壯,卻集中了五千兵馬,加上二千州兵和二千五百齊國兵,在臨整編訓練,一旦有事情,也立刻能拉出一支八千人的機動兵力來應對。除了增援平原的三千兵馬,這已經是張涵能調集的全部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