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爲禹疏九河之一,據《爾雅》記載,因其上廣下窄頰而得名。馬頰河位於平原郡西部邊緣地帶,將平原郡大河以西地區再次分割成兩塊。其中國一塊麪積不大,呈三角形,地處馬頰河西,緊鄰着清河國這是平原郡最混亂的地區,如今只有縣城尚未淪現;另一塊則是平原郡的精華地帶,形狀就象個不規則的長頸花瓶,平原城正好守住了這個花瓶的瓶口。
目前,馬頰河沿岸已命令鄉里佈置了人手日夜守望,一旦發現黃巾,立刻烽火報警。馬頰河下游的安德不僅沒有抽調兵力,還增派了一千三百名漢軍守備,使其守軍達到一千五,加上安德令徵召的一千五百名青壯,使其守軍多達三千。
而且,每逢夏季,平原郡都會下幾場暴雨,今年暴雨來的提前,四月初邊就連下了三天雨,馬頰河水暴漲,給渡河增加了難度。大股黃巾想要渡過馬頰河而不被發現,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分析,元溪兄的騎兵遇到的小股蛾賊中,冀州黃巾數量應該不多,大半是從渤海國和平原當地的黃巾,以及一些盜匪等,他們沒受過訓練,沒有統一的指揮,作戰意志也不強。
……”
張英看了眼一邊,伍子方會意地點頭。
“確實如此,騎兵遇到的抵抗很少。黃巾地武器裝備和戰鬥力也很差!”
“顧名思義,平原郡地多平原,許多地方還有河流流過,是遠近聞名的富裕之地,平原郡人口衆多,一百五十萬人口位列青州之首。冀州黃巾對平原垂涎已久,曾在俞縣囤積糧草俞縣是個渡口,位置在馬頰河以東。平原縣西南。
但是,黃巾沒有想到今年的雨季提前,馬頰河水暴漲。現在,俞縣還有兩千冀州黃巾被困在了河東。
據說,平原郡每年的七八月間,氣溫升高。雨水減少,馬頰河的水位會降低很多。到了那時候,冀州黃巾渡河會更容易,形勢就對我軍很不利了。
我建議,先從俞縣下手……”
張英琢磨主動出擊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一直沒有人。朱雍但求守穩了平原郡就好,藉口兵力不足,實際是不想招惹黃巾。而甄子然也謹守了本份,並不他冒險。當然,平原漢軍令出多門。守城尚可,進攻的話。甄子然也沒有多大信心。
“那國怎麼辦?”
“嘿嘿,劉子平的能力還不錯。周邊的大姓大戶也有不少擠進了縣,現如今,他要錢糧有錢糧,要人手有人手,應該沒問題……反正,劉子平已經守了這麼多天了,那就讓他多守些時日好了。”
都是自己人,張英說話也沒有顧忌。
說白了。國就剩下一個縣城,救不救就不重要了。國縣方圓幾百裡。有居民兩萬多戶、十多萬人口,縣城裡就只有兩千餘戶、一萬多人了。就算黃巾亂起,有大量流民逃難躲了進去地,也不會超過三萬人。其餘留在城外的,能跑的早都跑光了;剩下的,待了這麼長時間都沒事,也自有生存之道,暫時不用管他。
“嗯,”張涵點點頭,“攘外必先安內,先消滅俞縣黃巾,穩定住河東再說。
不過,兩軍交戰,察敵爲先。再多派些探子,務必摸清楚冀州黃巾的情況!我要黃巾的將領資料、兵力部署、相關動向……
簡而言之一句話,我要知道黃巾地一切情況!越詳細越好!”
謝絕了朱雍安排的住所,張涵徑直返回營中,召集張英、伍子方等人,連夜研究下一步如何行動,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反對冒然西進,與冀州黃巾交戰。冀州黃巾起事最早,攻沒郡縣,又與盧植所率的北軍相持不下,戰鬥力必有過人之處,不可能像平原黃巾這麼廢才。
再說,伍子方騎兵一日百里,是由於其在內線作戰,隨時隨地可以獲得補給,每人只攜帶武器和少量食物即可,若是進入冀州情況便截然不同了。安平人和清河人都是張角的堅定者。
營救盧植,只是張涵偶爾一閃念而已。張涵想到盧植,心情有點複雜,他從盧植身上學到不少東西,雖然張涵對蔡的事有些芥蒂,兩人的關係也始終不錯。這幾年來,盧植擔任尚書,張超在陽沒少藉助於他。但知道一點歷史的走向,也是張涵的優勢之一。冷靜下來後,張涵並不會真去救他。
張涵告訴自己,若要到廣宗去,需要穿越黃巾的腹地,青州軍尚沒有那個實力,盧尚書你自求多福吧!
六月十一日午夜時分,清冷的月光照在馬頰河上,波光盪漾,王小三使勁瞪着酸澀地眼睛,抵抗陣陣襲來的睡意。拍拍自己麻木地臉頰,王小三嫉妒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大眼。王阿大已經睡熟了,一線銀亮地口涎順着他的嘴角流下,潤溼了胸前的大片衣襟。
“幹嘛?”王阿大睡的正香,忽然被人搖晃醒了,很是惱火。
“別睡了!小心鬼騎兵……”流言在傳遍過程中,人們會對之不斷加工,鬼騎兵便不知是何許人給騎軍起的外號,流傳很廣。
“鬼騎兵個屁!平原一共也沒有十萬黃巾……”
王大眼纔不信這些,小三人不錯,就是老一驚一詐的,嘀咕着走到河邊撩起了袍子,在“嘩嘩”聲中,他自語道:“什麼鬼騎兵,喝老子的尿去吧!”
也不理會小三,王大眼繼續躺下睡了。剛躺下沒有多久,又是一陣搖晃。
“小三!你是不是想……”
王大眼的話沒有說完,就嘎然而止,王小三離他最少有七八步遠,而且,不是他在搖晃,是地在輕輕地顫動。遠處還傳來一陣輕微的有節奏地聲音,王小三目瞪口呆,一隻手指着他的背後,嘴巴張的大大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王大眼猛回頭,只見百餘步外一片黑影迅速地撲了過來。
“敵襲!”
王大眼的聲音都變了,伸手便去拔刀。頃刻之間,黑影已經接近,馬蹄聲轟鳴,大地顫抖,王大眼的手也抖了起來在明亮的月光下,竟看不清那騎兵的模樣,人是黑的,馬也是黑的……
“鬼,鬼騎兵!”
伍子方在馬蹄上包裹了數層麻布,又連人帶馬都塗成了漆黑一團,悄悄接近了渡口才上馬
未成想黃巾的警惕性竟如此之高,距離這麼遠就被髮及懊惱,偷襲不成就強攻,他毫不猶豫吹響了號角,
“上箭!”
伍子芳只射了一輪箭,就拔出環首刀,疾風般地掠過了那黃巾哨兵,橫過長刀,順手一拖,斗大的人頭沖天而起,滿腔鮮血噴射上半空……
在明滅的火光中,戰鬥已經結束,王大眼雖然發出了警報,卻爲時已晚,並沒能改變結局。伍子方在死人身上擦了擦刀身的鮮血,刺鼻血腥味,他早已習慣了,深深吸了口氣,向俞縣方向眺望,敵衆我寡,非久留之地。渡口碼頭上的火光漸漸燃成大火,是撤退的時候了。
“秉大人,在渡口只發現了三艘大船……”
“哦?”
“只有三艘,其餘都是兩三丈長的小漁船……”
“帶上受傷的兄弟,走!”
百石以上的大船至少也要六七丈長,這是不會看錯,雖然不能建全功,但俞縣城上火把閃爍,動靜漸漸大了起來,現在可不是貪功的時候。亮的號角聲中,騎兵紛紛驅使愛馬跑起來,待城上的弓箭手準備就緒,騎軍早已去的遠了,身後只留下一片火光遍地狼籍。
遠遠的望着漆黑的曠野,孫大耳朵臉上的刀疤一陣抖動,在火把的閃閃爍中,象是活了過來。說不出地猙獰。隨在身邊的親兵都知道,孫大耳朵這是怒極了,都站得筆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似乎要透過夜色,找出騎軍的蹤跡……
窮苦人家也沒有名字,不是叫排行,就是稱外號。孫大耳朵的耳朵比常人大出兩圈,自然就被叫作孫大耳朵了。孫大耳朵就是俞縣黃巾的頭領。
孫大耳朵本是甘陵人,是性格暴躁,孔武有力,又有點小聰明,在市井裡頗有號召力。張角起事的時候。孫大耳朵覺得是個出頭的好機會,便率先響應,並帶着甘陵人抓住了甘陵王。隨後,孫大耳朵充分發揮了他性格中殘暴的一面,把王府中人殺了個乾乾淨淨,他這人一動怒就要殺人。他身邊地親兵都知道他的習慣,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孫大耳朵惡狠狠地四處張望了半天,居然忍住了怒火,一把揪住身邊的一個親兵:
“傳令下去。立刻招集所有人,天亮之後。我要看到俞縣所有的人!”
六月十六,清晨的陽光明媚亮麗。照在身上暖乎乎地。但俞縣內外卻是一片肅殺,孫大耳朵把俞縣人分成了三份:壯丁、壯女、老弱。五天的時間,他驅使着所有俞縣人夜以繼日加固着俞縣。
站在河邊的高地上,張涵眺望着俞縣,久久沒有說話。
“不是說孫大耳朵是個木匠嚒?”張英也跟着看了半天,咋舌不已,甚是懷疑情報的準確性,“難道大漢國木匠都這麼厲害嘍?”
張涵沒理會他。這一回還真是咬在硬骨頭上了。如果事先知道孫大耳朵有這一手。他肯定不會派伍子芳斷了俞縣黃巾的歸路,打草驚蛇的。
孫大耳朵拆了全城的住房。把俞縣城頭用木頭分成無數隔間,彼此之間互不相通,前面是則一層厚木的柵欄,所有木頭上都糊着厚厚的泥巴,用來防火。然後,孫大耳朵把所有壯男壯女安置在前方,後面用黃巾督戰,又削木爲兵給壯男壯女們配置了長長的木槍和鐵叉,這種長兵無法在狹小地空間比如說隔間裡使用,也就是說,不能對黃巾使用,卻可以從柵欄中不斷的刺出。城中只留下老弱做飯,並搬運補給這些東西都是用長繩,從城中吊上城頭。
“很麻煩!”伍子方言簡意賅。
“嗯,即使攻上了城頭,也無法向兩邊擴張;頂上有蓋,前面有柵欄,弓箭就去了大半用場;而想爬上城頭,還要先破壞柵欄。這一道柵欄就是個坑,恐怕要用無數地人命添進去……這城就算打下來,俞縣恐怕就沒有活人了!”
高順在旁邊喃喃自語道。
“不止如此!城門肯定用沙石堵死了的,後面肯定也是堵死地,如果是我,就連上下的通道也全破壞掉,就是攻上了城,也別想進城!
孫大耳朵這是要拼命了!”
“這城不能硬打!”
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張涵最後悲憫地看了一眼俞城,轉身回營了。他帶了八千兵馬來打俞縣,本有練兵的意思,看來是沒有戲了。
“李大哥,今天該攻打俞縣了吧!”
一個十歲的漢軍小聲詢問身前健壯的中年人,他們手裡拿着木碗,排成長隊,正在打飯。吃飯要排隊是有點怪怪的。但州兵都是如此,入鄉隨俗,也沒有人反對,時間久了,也就不在意了。在臨近月的生活訓練,有條件地時候經常洗澡,建軍營時先挖廁所,雨天每人會多一碗薑湯,每天伙食裡都有肉或魚……不知不覺中,郡國兵們已經有了不小的改變。與平原郡兵們一比,這種改變就分外明顯。
“是啊,小劉,昨天修好了營壘,今天肯定是要攻城地!”
“要我說呀,今天這個城恐怕不好攻……”旁邊的一名士卒聞言插了一句。
“就你知道的多!”老李瞪了他一眼。雖然他也覺得如此,但他更知道,有些話要謹慎。這種話不是誰都可以說的,萬一安上一個擾亂軍心的名義……嘿,張青州大人想必會有主意,身爲小兵不必想太多。老李對這個給肉吃的刺史,還是滿有好感的。被老李這麼一說,便沒人再說這個,話題隨即轉移到騎軍上來。
“聽說,前幾天騎兵燒了渡口,斬殺了上百黃巾軍……若我是騎兵就好了。”
小劉的話裡掩飾不住的羨慕。
“就你?!”旁邊有人呲笑起來,“你可會騎馬嗎?你箭射的如何……”
衆人小聲爭論起來,老李沒有吱聲,他雖勸止了別人說話,昨天看到的城池卻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當兵多年了他很清楚,這城不好打!
當然,勝利是必然的,老李從不懷疑這一點八千漢軍要是打不過一千多黃巾,那不就成了笑話?!問題在於,漢軍會付出多少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