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的,只見一紅衣人在場中飛奔起來,他左衝右突,了三個人的攔截。就在這個時候,從左前方另有一綠衣人疾馳而至場邊的觀者不由得屏住呼吸,鑼鼓卻愈發的激昂起來紅衣人不慌不忙,他略一停頓,看似欲向左退開,轉瞬間卻奮力一躍,輕盈地好像蝴蝶,晃過了那人,前方已是一馬平川,合着鼓聲,紅衣人越跑越快,把追趕的人甩開了一大截,他調整了下動作,整個人像蓄勢待發的弓,隨着他一腳怒射,場邊裁判的紅旗高高舉起球進了。
觀衆立刻爆發出一陣陣兒歡呼,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聲音襲來,張涵恍惚之中,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看足球賽的時候。
蹴鞠一直是作爲軍事訓練的一部分,允許參與者採取推摔等危險動作,對抗更加激烈,可謂是勇敢者遊戲了。蹴鞠在大漢國很受歡迎,傳說高祖劉邦的父親便十分喜歡蹴鞠。所以,在兩漢時期,上至皇帝,下到黎庶,都很喜歡蹴鞠。
自管寧普及教育以來,蹴鞠、角抵、手搏和弓矢便成爲了正式的學習課目。加之,這幾年青州的民生改善,這些運動盛極一時。張涵今年臨時起意,便在社祭之後舉辦了一場學子運動大會,比賽項目包括田徑、蹴鞠、角抵、手搏和弓矢。其中,最受歡迎的比賽項目,就是蹴鞠了。每到比賽之時。當地地百姓往往蜂擁而至,到校場參觀由於是臨時起意,張涵並沒有修建專門的運動場。再說,張涵也沒那個人力和財力。
今天的蹴鞠賽是決賽,信都人傾城而出。把整個校場圍得密不透風。
“好!”
同坐在高臺上的張寧忍不住低呼了一聲,隨即他便偷眼去看父親。這一看可好,恰恰看到了張涵在看他。儘管張涵眼中含笑,張寧還是立刻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雙手自然下垂。扶在膝上,坐姿端正,目不斜視。張涵看着有趣,不覺露出一絲微笑。
“寧兒,沒關係的,你母親又不在……”
張涵並不反對兒子有點愛好。分得清輕重即可。不過,妻子王眸卻對張寧要求極嚴。別人家都是嚴父慈母,到他這裡反而是嚴母慈父了。
“是,父親!”
張寧稍爲放鬆了一些,可依然有些拘謹。與張慎不一樣,許是母親從小的教育,張寧更爲彬彬有禮。坦率地說,張涵也挺看重禮儀的,他自己算是嫺熟禮儀了。不過,張涵卻不是很喜歡那種正統地世家子弟教育。他總覺得兒子還是個孩子……因此,張涵早早就把兒子都改名換姓。送到族學裡求學。可惜,每次假期回家。王眸和若若總要補上這一課,令張涵也頗無可奈何。
拉着兒子的手,張涵輕聲問張寧:
“那位是……”
張寧詫異地肯了父親一眼,輕聲說道:
“何鐵!”
“哦,是哪裡人?”
“青州臨小三屯人氏,今十六歲……”
張寧說起蹴鞠來,那是如數家珍。不僅參加者的姓名、來歷、絕技,就是年齡和來歷。張寧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他說得性起,小臉漲得通紅。眼睛閃閃發光。若是若若看見,肯定會大爲惱怒,責怪他不務正業了,張涵卻覺得兒子與自己有幾分親近了,微笑着頻頻點頭。
正在父子倆其樂融融之際,張琳快步走了過來,在張涵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場中正是一片嘈雜聲,張寧只聽見個“錢莊”如何,不由得心頭大震。
張寧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張涵總以爲,他還是個孩子。其實,張寧沒有什麼是不懂的。即使張寧真不懂,也自有人會給他分析的明明白白。張寧與張慎之間的兄弟感情很好,可張寧身爲嫡子,是理所當然地繼承人,由不得他不放在心上。這一年多來,兩兄弟多少有些生分了。張寧也知道,是自己的毛病多些兒。然而,知道歸知道,他就是放不下。
前一陣子,張涵又別出心裁搞出了個錢莊,特地派出了親信項奉,擺明了是要交給張慎。害得張寧忐忑不安了好些時日。張涵今日與他一起觀賞蹴鞠,張寧是很高興的。無欲則剛,張寧在心裡有了掛礙,在父親面前,也就不如張慎放得開。
張涵拉着他說了好一會兒,看父親一直笑眯眯的,張寧不由自主放鬆了下來。慢慢與父親說笑起來,一是父子天性使然,再者張寧與張涵也曾挺親近的。只是,張寧後來被送到族學,近兩年才隨着族學一起遷回來,而這段時間卻正好是張涵最忙的時候。沒有多少時間相處,父子間難免有幾分生疏。張涵有心彌補,可感情這東西不是那麼好處理的,尤其夾雜了利益糾葛,就更是難纏了。
張琳這人,張寧也認識,是族學第五期畢業的,戰略指揮並不出奇,身手卻是歷屆中數一數二的。張琳一直擔任張涵的親衛,張涵地親衛幾次調整,有能力的陸續被派了出去。張琳指揮能力不行,卻被留了下來,如今已是張涵地親衛隊長。
聽說呂偉成有關於錢莊的事彙報,張涵猶豫了下。一聽張慎有事,就把張寧撇下不管,恐怕不是路數。張涵想來想去,也覺得不會有什麼大事。畢竟,張慎是在臨錢莊,在城中市裡,不會有人身危險。而其他地種種,張涵並不如何在乎。
想到這裡,張涵便低聲吩咐張琳,如果事情不是十萬火急,就讓呂成偉等一會兒。對於父親這個態度,張寧是頗爲歡喜的。自然,他還以公事爲重,又流露着一絲不捨。張涵很是高興,I
,多陪兒子一會兒。不過,父子二人心裡都有事,氛,可就沒有那麼融洽了。
張寧的心情很複雜。父親留下來,張寧是開心的,可錢莊發生了事情,他又有些不安。老實說,張寧沒有直接插手錢莊的事,可他一直都盼着錢莊能出點什麼事情……這種陰暗的心理,是很不好。然而,人誰沒有點私心雜念,真正能夠看開的終究是少數。張寧知道不好,並拒絕了幕僚的建議,已是顧及兄弟情份了。正是因爲如此,事情明明與他沒有多大關係,張寧卻似作賊心虛一般。
張寧竭力掩飾自己的不安,可他在不經意中便有點心不在焉。張涵看在眼裡,不禁暗暗心驚,難道錢莊的事和張寧有關……
四海錢莊的門臉不大,堅固的大青石壘成的兩層小樓,在南市寬闊的街道上毫不惹眼。小樓高高大大的,可是窗戶卻小小的,質樸大氣中帶着肅穆,不像個店鋪,反而同堡壘差不多。說來也是,裝錢的地方不修堅固了,別說是客戶,就是項奉自己也不會安心。
走上高高的臺階,穿過門前粗獷的石柱,就是錢莊的大廳。大理石地面雪白平整,牆壁的瓷磚潔白如玉,大廳中使用的燈火不多,也依然明亮。夥計們坐在高高地石頭櫃臺後面。一排雞蛋粗的鐵柵欄,將顧客與夥計分隔開來。大廳是主要的業務場所,爲了保證安全,還配備了衆多的護衛。站在大廳的護衛只有四個,但大廳兩側的耳房中,各有八名護衛,時刻戒備着,一旦有事便即刻推門而出。
四海錢莊說是錢莊。實則營業範圍卻涵蓋了當鋪和票號,有典當、匯兌和借貸三項。借貸需要有田宅作爲抵押,對農戶的優惠低息貸款要有擔保人;匯兌主要爲商人服務,收取異地兌換的手續費;而典當則是什麼東西都收,上至金銀財寶,下到短衣長衫。
田原漫不經心地走進大廳。用眼角地餘光掃了一眼貼牆而立的護衛。護衛個個人高馬大,形容彪悍,到底將軍精挑細選出來的。田原心中微凜,好在錢莊的背景知道的人很多,他今日也不是來打架的。錢莊大廳被分成了三塊,田原直奔左首。那裡是典當櫃檯,中間是匯兌櫃檯,最右邊則是借貸櫃檯。
典當是最掙錢地生意,月息往往倍於借貸。而被典當的物品還可以在估價過程中被壓低價格,一般說來。黃金容易識別,當價最高。約在百分之五六十,其餘便等而下之了。總之。典當的利潤至少是借貸的三四倍。
今日,田原來典當的一套琉璃酒具雖不是珍品,質量卻也相當不錯,用的仔細,品相也很好。不過,既然張氏能製造琉璃器,其當價自不會高,計夥計只給了一萬一千錢。約爲市價的二成五。
“……,先生。幫幫忙,加一些兒吧,這些錢也不夠用的,我來當,是要贖回來的……”
“您客氣了,當不起您的稱呼,可這些器物地當價多少,掌櫃的都有規矩,並不是我能決定地……”
田原懇切地與計夥計商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得到更高的價錢。
“可是,一萬錢也不夠用呀……”
“先生,那我也幫不上忙了,要不,您去那裡看看……”
計夥計隨手向左一指,田原順着他指地方向看去,原來是借貸櫃檯,他不由露出了一臉的苦笑,要是有田宅作抵押,也就不會來典當東西了。誰都清楚,典當方便但利息高,錢莊掙錢,客人自然就要吃虧了。
“算了……”
田原躊躇再三,覺得表演的差不多了,就作出一幅意興闌珊的樣子,還是放棄了。
“哎呦”
計夥計見田原接過了酒具,便鬆開了手,正在此時,田原也順勢一鬆手,他隨即裝出幅慌亂的模樣,想要去接住酒具。不過,晚了!
“咔嚓嚓”
一陣亂響,酒具落在地上,待田原打開包裹,琉璃器已摔得粉碎。
錢莊的櫃檯高高的,田原站在臺階上,也得仰着頭說話,燈光穿過柵欄正照在他的臉上,纖毫畢現。他形容慌張手忙腳亂,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得意,被計夥計看地清清楚楚。不過,計夥計並沒有深思。那神色一閃即逝,再去看時,田原已經低頭了,計夥計只覺得自己看花了眼。而且,琉璃酒具價值非小,即使以當價計算,也相當於他半年的薪金,計夥計也是驚慌。
接下來地事情,自然就是一場商業糾紛了。交接中失碎了琉璃酒具,責任便很難說清楚,要計夥計負責,他顯然是不願意的。可他不想負責,田原又如何肯放過他。交涉過程中,臨錢莊的柴管事總算還記得,如今是買賣人,不是將軍府下人了,說話很是客氣。當然,他再客氣,也必然不肯賠償一套新酒具的價錢的。況且,田原要的比市價還多些兒。
田原就把四海錢莊告到了官府,錢管事也沒當回事,全新的一套也才五萬錢,在計夥計的眼裡是筆大數目,他還沒放在心上。然而,待到堂上一打開包裹,錢管事就傻眼了。那琉璃碎片晶瑩剔透,上面的圖案雖然還是蒲陶,可顏色純正鮮明,沒有絲毫混淆,也沒有氣泡雜質,殘枝片葉栩栩如生,明顯與他在錢莊看到的不是一個檔次,價值至少也在三十萬錢以上。
“這是我田家的傳家寶,四海錢莊纔給一萬錢,我當然不肯……他分明是故意的……”
田原在堂上悲痛欲絕,一口一個四海
何。
看田原在那兒表演,錢管事氣的手足冰涼,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只恨不能上前一腳踢死他。錢管事如何暗恨暫且不提,但是,大面上的形勢已十分不利。他再如何爭辯,也拿不出來證據。
案件的審理已經歸給了決辭司受理,齊國的決辭掾是原北海太守吳林。吳林當初反對張涵薰卓,被嚇的夠嗆,也不肯改口。張涵見他很有幾分骨氣,就把他留下了。這一事過後,吳林膽子反而大了起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見了張涵的錯誤,也是直言不諱。吳林是河南吳氏的旁系子弟,熟悉大漢律法,又正直敢言。被任命爲齊國決辭後,斷案公正,不畏權貴,也闖下了不小的名聲。
牽涉到了四海錢莊,吳林就有三分怨恨。不提張涵當初如何,就是眼下開辦錢莊,與民爭利,吳林就有不同意見。他數次上書反對,張涵都留中不發,吳林也沒有辦法。不過,吳林是個仔細人,錢莊的大老闆是項奉,實際就是將軍開的,他也不能隨意判決。
“蒲陶酒具是田原的家的,初平元年三月間在田家與田原飲酒,我曾經見過這套酒具……我是誰?我是田原的朋友,裕豐隆綢鍛莊的掌櫃,我叫高盛……”
“我是李小七,是田原的朋友,常在一起玩……田原喜好賭錢。這也不算毛病,男人誰還沒點嗜好。田原有手氣好地時候……不過,他近兩年手氣很差……三個月前,把城南的三頃良田輸了,家裡就沒剩下多少東西了,大上個月田原找我借了八千錢,約好月底還清,這馬上都要過年了。我自然要去他家要帳……琉璃酒具?聽說過,但我沒見過。說白了,才八千錢,田原還我一萬二,也就差不多了,我也不好硬要人家酒具不是……當然。早知道這樣,田圓還不如把酒具給了我呢,至少也能再借他三幾千錢,把年過了……什麼,老爺說利息高,錢莊的利息低,可田原願意上我這借呀……”
……
經過五天的調查取證,事情清楚明確,吳林宣佈了判決結果錢莊計夥計在交接的時候,疏忽大意。負主要責任,賠償田原的七成損失。爲三十五萬錢。
吳林覺得自己的判決,是公平合理的。他地立場是公正的,是不偏不倚的。錢莊口說無憑,人證只有計夥計、錢管事和在場的幾名典當者典當者的證言含糊其詞,並沒有物證。而田原有包裹爲證,錢管事起初並無異議,又有大量人證證實,可以認爲證據確鑿。
“好!好你個田原,你等着……”
一氣三分迷。錢管事捅出了這麼大個簍子,口氣十分惡劣。
“住口!不得咆哮公堂!”
吳林斷喝一聲。雙目如鷲,緊緊地盯着錢管事。將軍家的一個下人,也敢如此無禮,真是膽大包天!如果他膽敢出口不遜,他也不介意讓錢管事見識見識,什麼叫不畏權貴。
錢管事咬牙切齒,還要說話。項奉一伸手,把他拉在身後:
“吳大人,錢管事一時氣急,口不擇言,還請大人見諒!”
項奉地口氣冷淡,吳林更不客氣:
“既有項大人說話,那這次就算了!”
“告辭!”
“不送!不過,項大人,請在三日內將賠償交付!”
“哼!”
項奉袖中的拳頭一緊,大是惱怒,也不答話,轉身就走。
前些兒時候,黃縣錢莊出了點事,項奉趕往處理。聞知此事,他日夜兼程連忙趕了回來。青州的交通便給,但六七百里路,也花了幾日時間。張慎託齊國相前去,請求延緩一段時日,以澄清事實,被吳林斷然拒絕。昨天,項奉一回來,就去拜會吳林,也吃了個閉門羹,心中已是不滿。今日聽了這話,項奉脾氣再好,也是生氣。有道是水漲船高,想他項奉這幾年位高權重,還沒有誰敢這麼不給他面子……這個樑子,他是記下了。
……
過了三天,田原被人勒死了!隨即,田家人便擡着屍體找上了四海錢莊……
聽呂偉成說完經過,張涵久久無言,他下意識地輕輕釦打着自己的大腿,事情麻煩了,田原只是個棋子,這不是想訛詐點兒錢,而是有人故意敗壞錢莊的名聲……
“……,完啦?”
當然,事情不會如此簡單。錢莊的影響很大,是烏鴉最近關注的一個重點。田原的死訊,第二天就傳到了信都。呂偉成手握烏鴉,總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可這消息牽涉到了王達,又只是蛛絲馬跡,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是不說,他遲遲下不了決心。
聽見張涵地問話,呂偉成咳嗽一聲:
“烏鴉已經全力以赴盯着這件事,時間尚短,消息不多……
李小七是臨富豪劉岺家的下人,劉岺通過家中下人放高利貸,是臨地大子錢家之一……”
呂偉成把涉及到的人員關係都梳理分析了一遍,然後,說了一個消息,沒有加以分析:
“王達與劉家地老二劉鎮關係很好,在出事的前一個月,王達曾到過臨,就住在劉家……”
張涵的目光一凝,手也停頓了下:
“王達……平原王達?”
“平原王達!”
PS:啥也不說,俺白繡豬回來了,從即日起開始清理欠債……(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MFU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