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賢弟,汝爲何在最後要作勢殺柯拔烏水那膽小之輩?也不跟關某打個招呼,若是剛纔關某命令下慢了一點,讓那些柯拔族士卒衝了過來。那汝可就要被人剁成肉醬了。”
關羽策馬走在文翰的身旁,有些好奇地問道。文翰還在想着事情,突然聽關羽一問,反應過來,不覺地回頭望了望柯拔大營的位置,回想起昨夜的種種,臉色有些令人難以猜測地靜靜說道。
“吾覺得這柯拔烏水不似表面上那麼簡單。至於有何依據,吾也不知。就是感覺。所以在最後才試探一番。吾原本以爲,他一定是料吾不會殺他,從容不迫地望着吾那利刃下落。好在他那麾下面前逞威風。
不過,吾卻想錯了。沒想到,他一點不顧臉面大聲求饒,還嚇得失禁,作爲一族之長的他,可謂是丟盡了整個柯拔族的臉面。”
“不凡賢弟定是多慮了。關某觀此人神態、行爲都如傳聞一般不堪。哪有不凡賢弟想的那般高深莫測。而且,這樣一來,這羌胡近幾年的形勢都會如不凡賢弟所設計的進行。那是好事,不凡賢弟爲大漢做的已是夠多了。
吾等一路下來,不知救了多少批漢人百姓,攻佔了多少羌胡部落。大大少少的,近有半百場戰鬥。戰績灼灼,吾等此次歸去,可謂是功成身退!”
“這也全靠雲長哥哥、高將軍還有這支黑風騎的威猛,才取得此好成績。吾作爲領軍大將,只不過出些小謀小策。不過,吾等終於要回去大漢了。這將近半年在這羌胡大草原,吾有些想家了…”
“是啊。關某亦有些許這想家的思緒啊。”
文翰、關羽一邊聊着一邊不由將目光投向大漢的方向,他們的思緒好似也感染了跟在他們身後的一千八百黑風騎,個個也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同一個位置。
文翰等人離開不久後,在柯拔烏水的帳篷內,柯拔烏水坐在大座上,帳篷內的血液、屍體以被人清走。柯拔烏水也換了一條幹淨的褲子,他正滿臉陰毒地向跪在他面前的一斥候兵,下達命令。
“傳令下去,組織一支漢語不差的百人的隊伍,打扮成漢人商人,護送二萬黃金到洛陽城。交給那十常侍之首‘張讓’!這裡有一封密信,到時汝就說,是北方的友人送來給他的。請他莫要推遲,定要收下。若是事成之後,爾瑪還會再有重金感謝!還有,儘快去趕這行程,必須趕在這漢將回去洛陽朝見那大漢皇帝前,把這黃金與信送到!”
“爾瑪明白了,族長大人!”
“記得,事關重大。這二萬黃金定要着實送到此人手中。若是此人不收的話,就交給另一個權力不低於他的趙忠。這二人出了名愛財,這名聲都傳來羌胡這裡,定會有一人願意收取!好了,出去吧。”
柯拔烏水說完後,揮了揮手,令這斥候兵離去。那斥候兵做了一胡禮,很快就退去了。當他離開不久,柯拔烏水肥油大臉猛地一抽,一手捉爛了桌案扶柄,囔囔道。
“文不凡!汝讓爾瑪丟盡了臉面,殺了爾瑪柯拔族這麼多的兵馬。就如汝所說,汝與爾瑪柯拔族有着血海深仇!汝想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離開羌胡境內,回去大漢接受封賞?汝真是癡心妄想!
還自視甚高地在教爾瑪做事,汝以爲,就汝看得出當下形勢嗎!原本正是爾瑪柯拔族左右逢源,韜光養晦,暗中積蓄實力的好時機。汝這樣一攪和,把爾瑪心中佈置的計劃,全都搗亂了一番。混賬,簡直就是混賬啊!”
柯拔烏水越說越是咬牙切齒,肥豬一般的大臉,變得無比的猙獰。
以此同時,在另一邊琅琊族與宇文族的交界處。
宇文天佑的兵馬與琅琊武天的兵馬正在火拼廝殺,忽然一名騎着快馬的宇文族斥候,跑到宇文天佑的身邊,快速說了幾句。說得宇文天佑臉色劇變,整張臉都青了,也不知那斥候說了什麼,宇文天佑竟然撤兵了。
琅琊武天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哪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領兵從後一路掩殺,殺得大草原染成了紅色,遍地屍野,宇文族士卒丟盔棄甲,死傷無數。逼得宇文天佑不得不留一支一萬兵馬去斷後阻擋琅琊武天的攻勢。琅琊武天的部隊,毫不客氣地將這美味的一萬宇文族士卒包圍吞食。
後來,再追過去時,宇文天佑因爭取不少時間,好似穩定了不少局面,又陸續作出一系列的部署。同時琅琊武天亦收到麾下斥候打探而來的消息,才知原來宇文族境內的後方部落被柯拔族出兵偷襲,以至於後院失火,宇文天佑不得不立刻趕回去滅火,現在正追殺柯拔族的兵馬。
琅琊武天瞬間就捉到了其中的戰機和利益,立刻主動令麾下斥候主動聯繫柯拔族,表示希望同盟。然後捉緊這難得的機會,向宇文族發動一輪又一輪猛勢攻擊。宇文天佑一邊承受琅琊武天的猛攻,一邊要追柯拔族的兵馬,首尾難以顧及,被弄得是頭焦額爛,狼狽窘迫。同時宇文天佑可把這忽然反水的柯拔族給恨透了。
原本以爲是大好時機,就等這柯拔族的兵馬作爲奇兵去偷襲琅琊族後方,出奇制勝。未想到,這柯拔族卻是忽然襲擊了自己的宇文族,導致現今這一面倒的態勢。宇文天佑幾乎把整個宇文族的兵馬都立刻調動起來,想要儘快的穩住局勢。
但同時宇文天佑亦心中明白,即使這局勢穩了,他統一羌胡的野望看來要無限的拖延。經這柯拔族的反水,宇文族被琅琊族吞食了不少的兵力,未來這柯拔族與琅琊族定會結盟,來共同應付宇文族。饒是出名詭計多端的宇文天佑,此時亦是無計可施,只能呲牙咧嘴,捶着胸口地暗恨,自己錯信這柯拔烏水!
那邊羌胡大境可謂是局勢突變,亂得天翻地覆。這邊的大漢邊境,卻也是人滿爲患。在羌胡與大漢的交界,陽山山腳。
四處周圍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漢人百姓,這些漢人百姓大多都是面黃肌瘦,一看就知受了長年累月的折磨。他們個個臉上的表情,又是焦慮,又是期待,他們在等他們的英雄,給予他們自由的那位大漢漢將,軍職僅爲司馬的少年。
這些人潮當中,有一部分乃是大漢的士卒將領,只不過他們的人數實在比不上週圍那些百姓,不過他們穿着精良的兵甲,面色有神,眼中聚光,倒也顯得鶴立雞羣。他們亦是在等,等他們的大將、最高長官,正因這人的存在令他們自豪無比,同時每個人都以能追隨此人,感到三生有幸。
“高將軍。不凡爲何遲遲未歸,從汝回來那天算起,這都過了好幾天的時間。一開始只有吾等軍人士卒來接應,後來這百姓知道,一天接一天的聚來的人就越來越多。吾等攔也攔不住,再這樣下去,只怕整個陽山山腳都要被這些百姓踏破。”
說話之人,正是現今守着臨河縣的守將徐晃,徐公明。他一時要指揮兵馬到陽山四周查看有無文翰那支兵馬歸來的身影,一時又要穩住這些等候百姓焦慮的情緒,這一連幾天,忙得他可是夠嗆。
“嗯。依文司馬的交代,應就是這幾天能與回來。不過吾也未想到,這來的百姓竟然如此之多,這人數都有六七萬人,再加上現在在臨河城內等候的一些老人家、婦女,總有十萬多人。”
“是啊。這人多得吾這眼睛都受不來了。這些人,都是汝等從羌胡境內放回來的漢人百姓,這些百姓大多不是臨河人,卻留守在臨河,只是想在各自歸家前,與不凡道別。看這形勢,他們是鐵了心要等到不凡歸來,否則他們是不會離開的。”
徐晃表面雖是無奈地在笑,但眼神卻是無比的欣慰、佩服。都不知有多少年了,大漢又出了一位能受到如此之多百姓愛戴、尊重的將領,十多萬人的目光、等待只爲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徐公明的所追隨、認同之人。文翰,文不凡。
“回來嘍~!司馬大人回來嘍~!”
忽然,數十位身穿黑色雕紋甲騎着馬匹的黑風騎從陽山山頭急急跑落,個個臉上洋溢無比的歡悅,大聲地吶喊。
整個陽山山腳,六七萬人,都因這一句‘回來嘍’,而騷動起來。個個人不禁地爭先恐後跑了前去,眼神急切地望着山頭。
過了不久,一位神色有些蒼白、疲憊的少年騎着一匹通體烏黑油亮的駿馬出現了,他的身後跟着一位威風凜凜手執青龍偃月刀的紅臉大漢。再後面是一千八百位神態剛毅的騎兵。他們的身影漸漸出現在山頭的翠林中,燦爛耀眼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背後,一時令他們顯得特別的巍然崢嶸。
“啊。真的是文冠軍!文冠軍回來嘍!”
“吾等這些漢人,原本在那羌胡過着畜生不如的奴隸生活。是文冠軍…文…冠軍”
“文冠軍,汝之大恩大德。吾無以爲報,今日給汝跪下,報答汝這再造恩情!”
許多百姓,哽咽着,流着淚水。一些人張大着嘴巴,說不出話。看到有人跪下,許多人立馬跟着跪下。這陽山山頭,密密麻麻的人羣,一路又一路的接連跪落,雙膝着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這場面,這陣容,震得讓人轉不開眼睛,講不出感覺。
六七萬人,在一個山頭齊齊跪落。只爲一人。這些百姓流露的感情,沒有絲毫的做作,沒有絲毫的虛情假意。若是有人懷疑,他們只能說,這些人未曾試過奴隸生活的滋味。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說出的絕望,想要自由,那更比登天還難。奴隸的待遇甚至不如家畜,食人宴會、獵殺遊戲、人頭山,這些恐怖的名詞,幾乎每天都會把他們從睡夢中嚇醒。
現在,這些恐怖的名詞。都將離他們遠去,曾經奢望的自由,他們隨手可得,這都全因一人。這一跪,他絕對擔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