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角所指的兩個黃巾賊子連忙跪在了地上,身體戰慄不止回道。
“關雲長?那不是文不凡麾下之將嗎?大哥,聽說此人乃是文不凡的結義兄弟,排行老二,有萬夫莫敵之悍勇!”
在一旁的張寶心中雖也是悲傷,但他作爲軍中軍師必須要保持理智,強壓悲意,這才能時刻分析透切當下局面。
“文!不!凡!又是他!當初就是他領軍殲滅程遠志的五萬兵馬,斷了我等退路!這次他的結義兄弟又殺死鄙人三弟。
此人與鄙人有不共戴天之仇!鄙人必殺他!必殺他!!”
“人死不能復生,哥哥暫且放下三弟之死。二弟現有一計,能將今日之敗帶來的殘局重新扭轉!”
張寶捏住心中疼痛,他們兄弟三人出身貧寒,又因雙親早亡,從小相依爲命,感情之深超出一般平常兄弟。張樑排行最末,最是受到張角、張寶寵愛。今日張樑死去,張寶亦是深痛欲絕。
張寶雖然沒有萬夫莫敵之悍勇,難以親手爲之報仇,但他卻有一身不差的謀計。就在剛纔他分析了今日的戰局後,從其中察覺到一個機會,一個能將殘局扭轉的機會!若是將這個機會捉住,甚至大有可能將能以爲其弟報得血仇!
“何計!?二弟快快說來!你需要什麼,大哥全力配合!”
張角聽後,血紅的眼睛驟地睜大,急急地衝到張寶身邊,一雙手死死地掐住張寶的雙手,神色極爲急切。
“大哥莫要急躁,且聽我說。今日之戰,那盧植老匹夫麾下九成兵馬盡數參戰,最後雖然他們贏得了勝利。但也只是慘勝。所謂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我等天軍死傷慘重,盧植老匹夫麾下兵馬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剛纔二弟我觀回來的天軍士卒,無論身心力氣皆以虛脫,一時半會難能再戰。由此可見,盧植老匹夫營中能戰之兵絕不會多。而我等天軍除了今日出戰士卒外,還有四萬五千士卒因要留守大營,並無參加今日之戰,現個個都是精力充沛。
今夜,大哥可派兩員猛將領二萬天軍,分左右二路奇襲盧植老匹夫大營。敵軍身心疲憊,我軍精力旺盛,又是奇襲,盧植老匹夫始料不及,麾下可戰之兵不多,到時定我等天軍打個措手不及,毫無還手之力!”
張寶眼睛不斷射出陰然地光華,他似乎已經看到,今夜計成之時,朝廷軍馬被黃巾天軍殺得血流成河,慘叫不止的場面。
“善!如此三弟之仇,便可報之!管亥,劉闢何在!?”
“天公,臣等在此!”
站在一旁的管亥、劉闢聽得張角喚他們之名,連忙走出一步,單膝跪下齊聲應道。管亥、劉闢這二人無論是領兵之能還是戰局把握都是十分出色,今日之戰,若不是管亥、劉闢兩人及時指揮弓箭手將盧植追來的大軍射退,只怕黃巾軍損失會更爲慘重。
“今夜汝等兩人各領一萬天軍,奇襲盧植老匹夫大營!記住,鄙人不但要這營中的朝廷軍馬全軍覆滅,更要文不凡兄弟幾人的項上頭顱,汝等可看好,莫要給他們逃走!!”
“是!臣等領命!”
管亥、劉闢二人相視一眼,眼中皆流露出興奮神情。他們二人剛纔聽過張寶的分析,知道今晚之戰,只要把握妥當,立下大功勞非是難事。
兩個時辰後,太陽落下,正是黃昏時刻。在盧植大營裡,各隊兵馬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陸續地走出了營外。
隨着大軍離去,大營裡顯得十分的空曠,文翰、徐晃領着今日留守大營,未有參戰的五千精力充沛士卒,在營中視察,看有無尚未離開的部隊。
“剛纔爲何不見二哥領軍出營?”
文翰走在前頭,向身旁的徐晃問道。徐晃臉色落寞地望了望營外後,向文翰應道。
“今日之戰,極爲慘烈。各軍死傷慘重,特別是黑風騎,隨二哥三哥一路由陣頭衝鋒至陣後。二哥好不容易將黑龍駒救活後,領着存活下來的黑風騎回到今日戰場,爲死去的黑風騎士卒收屍。”
文翰聽得心裡一顫,他是和關羽想到一塊去了。原本他怕關羽痛心,想着等各軍馬離開後,自領一隊兵馬,回去戰場爲死去的黑風騎收屍。
關羽作爲黑風騎的大統領,與每一個隊員感情極爲深厚,甚至可以說親若兄弟。而黑風騎作爲最早跟隨文翰的兵馬,文翰與其的感情亦是極深,文翰甚至可以叫出每一個黑風騎士卒的名字,知道他們家鄉在何處,家有多少人。
有一次,文翰在暗地裡,還曾問過他們的夢想。他們大部分都是出身在農民之家,所以其夢想都是極爲簡單。結束戰事退役後,想要幾畝田地,還有幾頭牛,未成親的就找個女娃成親,成親了就生幾個孩子,然後男耕女織,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
他們的夢想簡單而又單純,沒有有什麼大富大貴,文翰似乎有回想起當日的情景,淚水不覺地上涌。
他明白,無論是他或是關羽,爲這些死去的黑風騎收屍,都是極爲殘酷的事情。或許關羽就是不想看到自己觸景傷情,纔會不告之自己,偷偷地去爲死去的黑風騎士卒收屍。
“四弟你留守在這,看看還有沒尚未離開的士卒。然後再領軍巡視周圍,以防黃巾賊軍提前來襲。我領一隊兵馬,去幫二哥的忙。”
不等徐晃迴應,文翰就已下令,領着一隊五百人左右的士卒急急跑出營外,向今日的戰場跑去。
戰場中,死寂得可怕。血腥味道濃烈得讓人毛骨悚然,這遍地的屍體好似在地獄修羅裡的場面。關羽臉色暗沉,雙手托起一個死去的黑風騎士卒,走在死人堆裡,將屍體放到一輛堆滿屍體的手推車上。
“二牛子,走好。等與黃巾賊軍的戰事結束後,我會令人回去解縣,買下三畝田地給予你的妻子。這樣,你就不怕你那三歲兒子日後無地可耕。”
關羽在內心默默地腹誹,他的雙手此時佈滿了血液,這些血都是他兄弟的血吶,雖然已是冰冷,但關羽還是能感到他們死時那份壯烈的炙熱。
“主…公?”
忽然,在場中響起一聲驚疑的聲音。關羽回頭望去,只見文翰正領着一隊五百人的兵馬走來,但他來到關羽面前,關羽能清晰地見到,文翰臉龐的抽動。緊接着,許多黑風騎的士卒也一同走來,他們看到文翰的眼睛越來越紅,淚水在他平日裡那雙堅韌有神的眼睛裡流淌,、甚至有幾分脆弱之色。
“我也來爲家人…收屍…”
文翰緊咬牙關,很是艱難地從嘴中憋出這一句話。關羽閉起丹鳳目,沒有說任何的話,點了點頭,轉過身去。
一陣突兀的風,吹了過來,又是增添了幾分淒涼。
緊接着,文翰開始在死人堆裡拔動屍體,尋找被他視爲家人袍澤。此情此景,令跟在他身後的五百士卒皆爲所動,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那些屍體是黑風騎的人員,但是他們也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推起場中那一輛輛堆滿屍體的手推車,在場中四處走動。
除了文翰一開始來時,說的那一句話後,接下來半個時辰,沒有人再說過一句話。
收屍,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才盡數收完。衆人將這些屍體藏好在營內,某個隱秘的帳篷裡,打算待今夜戰事結束後,再爲其下葬。
“三弟,今夜之戰。算二哥一份。”
關羽的話,說得很輕,但其意卻是錚錚不移。文翰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答應了關羽的請戰。
“主公!我等亦要參戰!”
“胡鬧!你等經過今早慘烈一戰,剛纔又是動了不少力氣,現在只怕連槍都難以提起,你等談何去戰?”
“有!我等有力!我等黑風騎沒有一個軟蛋!”
“吾是汝等統領!吾說不許汝等參戰,汝等就不能參戰!”
“關統領!!!主公!!!”
“二哥是汝等統領,既然他不願汝等參戰,汝等便要聽令,否則就是違抗軍命。”
文翰搖了搖頭,他明白關羽爲何如此決絕,因爲這種失去家人的感覺實在太過難受了,而黑風騎現在皆處於虛脫狀態,確實不宜參戰。
砰!砰!砰!砰!砰!
就在此時,黑風騎所有,一個個跪了下來,跪得地面直響。
“關統領!主公!我等知你們心意,但是面前有戰事,我等黑風騎卻不能應戰,實在有失黑風騎之威。若是被今日死去的兄弟們得知,定會遭他們恥笑!
關統領,你莫非忘了你親自立下的黑風軍魂!黑風騎寧戰死,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