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靈帝更罕有地帶領着百官在皇宮門前相候,以示皇恩浩蕩,受此大禮的諸將深感榮幸,個個滾鞍下馬,受寵若驚地單膝跪下。漢靈帝望着這一等浴血奮戰,凱旋而歸的漢將,豪氣頓升,大笑不止。
在遠方離遠望去的百姓見之,亦大感龍顏之威,認爲漢室朝廷人才濟濟,接下來將會有一番太平盛世。
是夜,漢靈帝在皇宮設宴,犒勞一衆有功將士,洛陽皇宮內歌舞昇平,妖豔的舞女,舞姿撩人,令人難以轉開眼睛。而一桌桌的山珍海味,絕世佳餚,令人食指大動,聞着味道就令人垂涎。
關文徐三兄弟未見過這等大場面,有些許拘束,在宴席中並無太多的發言,對於那在搖擺着蛇腰,舞動紅緞的舞女也無太多的心思。
坐在文翰一旁的曹操,可是宴席老手,見到文翰兄弟幾人的樣子,便在一旁與文翰等人,找了些話題聊了起來。數席話後,關文徐三兄弟放鬆了許多,這時漢靈帝領着盧植、皇甫嵩、朱雋擰酒走了過來。
“哈哈哈。好一個文冠軍,不負朕之厚望。來,朕代表朝廷,代表天下百姓敬愛卿一杯!”
文翰受寵若驚,連忙站了起來,口中連聲不敢。漢靈帝可是當今天子,哪有讓他敬酒之禮,這可謂是天大的隆恩。
文翰有這等待遇,令對面看在眼裡的袁紹、蹇碩一等與他交惡的人,恨得直咬牙。他們兩個因要鎮守洛陽,並無被漢靈帝派出,所以他們心中略有不甘,因爲他們認爲,若是自己領軍,立下的功勞定不會比文翰少一份半毫!
而董卓肥胖的身軀坐在離袁紹不遠,留意到袁紹對文翰的惡意,他似乎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睛,然後繼續觀察宴席,董卓心思細密,他從宴席裡各人所坐的位置,就能猜得出,那些人是一派勢力,而這些勢力又是與哪些人是敵對的。
董卓在留意宴席裡各派勢力的微妙關係,卻不知有一人亦在留意着他,這個人就是當今朝廷武官之首,大將軍何進,何遂高。何進收到消息,知張讓有意拉攏董卓,董卓在西涼勢力不少,威望又高,算是半個西涼王。
而現在,何進一派與張讓所領的十常侍一派,表面裡雖是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是鬥得熱火朝天。特別是,蹇碩的態度忽然轉變,這讓何進不得不加緊幾分心思在張讓身上。他感覺張讓這羣宦狗在未來不久,將會有大動作。
雖然何進不知張讓想幹嘛,但是他定不會讓張讓如意,自己亦開始着手準備,積蓄手中底牌,以免到時事發,會措手不及。
何進抿了一杯酒後,就將酒斟滿,然後笑呵呵地走向了董卓身旁,向他搭話。董卓有些驚訝,何進這權傾天下的大鱷竟然會主動來找自己,而何進和張讓乃是死對頭,這是天下皆知之事。
董卓早已與張讓眉來眼去,而現今看來何進大有籠絡他的意思,正是不知如何反應。這時,坐在他身後的李儒向董卓暗暗地打了個眼色,董卓與李儒這個被他譽爲‘他的大腦’的智囊,默契十足,當即明白李儒的意思。
李儒眼睛左右兩瞟,這是在示意董卓與何進交好,然後索取好處,至於張讓那邊,到時再找藉口便可。當下,左右逢源,纔是最實在。
董卓心神領會,滿臉都是贅肉的大臉,很快地笑了開來,甚是謙虛熱情地向何進又是施禮,又是拍着馬屁。
很快,董卓和何進兩人有說有笑地坐了下來,關係極爲融洽,一點都不似兩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這隻貪得無厭的西涼豬!打得是好算盤吶!”
張讓和趙忠跟在漢靈帝身後不遠,眼睛同時也在四處瞄掃席中,當張讓見到董卓和何進兩人親密地坐在一起時,不由臉龐抽動,雙眼陰鷙地低聲囔囔道。
“董卓這隻西涼豬非是忠義之人,哥哥,不如把我等把對這隻西涼豬的資助撤去。汝可知,就在剛纔西涼豬又派其下謀士李儒,暗中向奴家索取十萬兩黃金,說要招兵買馬。我等可是前不久纔給了他五萬黃金,讓他出兵廣宗,此人已不能說是貪得無厭,簡直就是得寸進尺,當我等是任他宰割的金主!”
趙忠在張讓耳邊低聲憤憤說道,張讓冷着臉,輕輕地搖搖頭。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等謀取的可是世間最寶貴的東西,當然要下狠投資。董卓利字當頭,這樣纔好,只要我等有足夠的利益給予他,他就不會輕易地背叛我等。比起我等要謀取的東西,這些許銀兩給他又何妨。”
“哥哥,汝這樣會不會太過縱容這隻西涼豬吶!”
“呵呵。趙弟,把眼光放長遠一點。當我等權傾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再與他算賬也不遲。現在,汝便容他放肆吧。”
張讓的聲音寒得讓人毛骨悚然,趙融聽後,嘿嘿地冷笑,點點頭不再說話,不過在他心中已開始在想,到時如何折磨董卓這隻西涼豬。
宴席中,一些人心懷鬼胎,表面在笑,心裡都是一肚子壞水。當然這不是全部,也有一些人真心爲黃巾賊亂結束而感到開心。
兩個時辰後,皇宮內的這場盛大宴席結束了。百官各自結羣離去,有些意猶未盡的酒桶子,開始相約下一場的酒席的去處。當然也有,像何進、董卓這些,有要事相談,交易要做的人,約好方便的場所,將剛纔宴席中不便說的話說出。
漢靈帝在剛纔喝得並不多,但他酒量不算太好,臉上有幾分潮紅,腳步略顯不穩地在張讓趙忠的攙扶下,路經御書房。漢靈帝見到御書房門前有一健碩魁偉的大漢後,頓時臉色一凝,揮揮手讓張讓、趙忠先是退去。
張讓、趙忠低頭屈身慢慢撤去,不過在他們離開前,望着那魁偉大漢的眼神甚是恐怖。
“王越,奴家遲早會讓汝死無葬身之地!汝一族人,都是與汝陪葬!”
張讓嘴角顫動,心中冷冽地腹誹道。
不過,漢靈帝並無留意到張讓低着頭眼內的陰然,向王越走了過去。平日裡處事篤定的王越,此時滿臉的焦急,漢靈帝心中大喊不好,搖了搖頭好似要將酒意甩走,臉色頓時也沉了下來,領着王越進了御書房。
“愛卿,何事?”
漢靈帝雙手互抓,貼在後背,向王越問道。王越先瞟了一眼外面,然後向漢靈帝示意,在漢靈帝的允許下,將大門關閉。
“聖上大事不好。各州各郡又出現大大小小的叛亂!”
王越的話,宛如一把利劍,狠狠地插進了漢靈帝的心臟。漢靈帝剛纔才擺完慶祝結束黃巾亂事的宴席,這酒意還未下,就聽得又有叛亂。
漢靈帝不可置信地連退三步,呼吸尤爲急促,指着王越讓他詳細手來。王越不敢隱瞞,將黑山、白波、黃龍、左校、牛角、五鹿、羝根、李大目、左髭丈八、苦蝤、劉石、平漢、大洪、白繞、司隸、緣城、羅市、雷公、浮雲、飛燕、白爵、楊鳳、於毒的亂事盡數說出,這龐大的數量,聽得漢靈帝眼睛都快要瞪出來。
每當王越說起一個地名時,漢靈帝的身軀就會一顫,心臟一揪,但王越說完時,漢靈帝滿臉的蒼白,忽然氣急攻心,一口血氣衝上了喉嚨。
“呃!!!!”
漢靈帝滿腔都是火熱,強忍痛苦將這口血氣生生地嚥了回去。
“聖上!!!”
王越聽漢靈帝痛聲呻吟,臉色頓時急了起來,就想出去喊太醫,不過卻被漢靈帝開口阻止。
“慢…朕的身體沒有問題。此時,正值漢室危…急存亡之秋,朕的身體不…能有事。王越…封嘴。知道嗎。”
漢靈帝用不容違抗地口氣命令道,王越也知漢靈帝深意,咬着牙痛楚地點了點頭,單膝跪下。
“臣知!”
“行了,愛卿起來吧。沒想到吶,黃巾亂事剛結束不久,又生出如此之多亂賊。漢室,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嗎?”
漢靈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色落寞,給人一種有信兒無力的感覺。王越站起來後不敢答話,他嘴巴笨拙也不知怎麼去安慰漢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