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翰很明白,他在漢靈帝心中的地位,就是一頭可有可無的頭狼,可用時便用之,不可用時,任其自生自滅,而當文翰遇到大風大雨,他也只會略施小恩小惠,若是頂住了,便留之後用,頂不住也不可惜。
所以,文翰又何必要死咬着郭大的白波賊子不放,而且眼下半年限期快到,他若是在領軍去追,即使追到了,與郭大的四萬白波賊作戰,先不說能否得勝,就是勝了,也斷然需要一定很長的時間。而當時,漢靈帝下落的聖旨,只是要文翰保證在這半年內,河東再無一波反賊。
按聖旨字面的意思來看,文翰是完成皇命了。
但到時,若是文翰領軍去追,在河東外與白波賊作戰。限期到了,被朝中那些收了河東豪門人好處,要謀害他的大臣,在雞蛋裡挑骨頭,在漢靈帝面前說上幾句,文翰可不敢保證漢靈帝到時會不會下旨要他的頭顱。
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文翰沒那麼迂腐,斷然不會去做。而且,文翰猜郭大的白波賊一時半會是不會有大動作。只要他隱藏在暗處一段時間,過了些日子,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後,文翰已牢牢地坐穩了河東太守的位置。
到時,文翰就再不會給那些河東豪門人放肆的機會,讓他們再有餘力去收買那些大臣謀他。沒有那些大臣的讒言,文翰相信,漢靈帝不會要逼得他走上一條絕路。
文翰思定後,便決定收兵回去安邑。這時,春季也快要過去了。夏天快到,天氣有一些炎涼。文翰領軍在回安邑的路上,看着路途中周邊原本的荒地,在無數農民的開荒下,變成了一片片綠意怏然的田地,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許成就感。
而正在耕地的農民,見到文翰的軍馬,便是猜到這大概就是文翰征討歸來的大軍。耕地的農民們,紛紛剛下手中的鋤頭,往大軍趕來,當他們見到領軍的大將,年紀輕輕,英姿颯爽,又騎着一匹神駿的烏騅寶馬,與傳聞的文冠軍的形象極爲相似。頓時這些農民便是歡天喜地地圍了過去,口中呼喊着文冠軍的名號。
這時,文翰便會令大軍停下腳步,文翰也會下馬,在農民人羣的圍擁下,過去田地一觀,並且詢問這田地的耕種情況。文翰如此親近他們,這些農民當然興奮無比,個個都爭先恐後地回答他們所種田地的情況。
文翰雖然對耕田種地等知識不太精通,但他有些不懂的地方,都會不恥下問,問周邊的農民。而文翰每次問起的問題,都是一些常識,所以都會引起周邊農民發笑。原來這看似能耐通天的文冠軍,也有許多不懂之處。這樣一來,文翰無形中,在這些農民的心中又是顯得親近幾分。
而當文翰視察完畢後,說到該走時,這些農民無一例外地都會紛紛走向自己的房舍,拿出許多幹糧、和裝着水的竹筒,給文翰的大軍食用。雖然文翰軍中有足夠的乾糧,但這畢竟是農民百姓的一番心意,在文翰的暗許下,各將士便紛紛接這些過農民遞來的乾糧、竹筒,但他們也不會要太多,略微進食表示接受心意就可。畢竟,對於這些農民來說,他們更需要食物。
就這樣,文翰的大軍在河東境內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時間纔回到安邑城。
而就在文翰領着凱旋大軍回去安邑的途中,在洛陽城內,暗涌的殺機浪潮卻是升到了一個至高點。
在洛陽皇宮內,的某一座大殿。
“沒想到吶。這文不凡竟然有如此能耐,當真在這半年內,將這近十幾萬賊子剿滅。現在河東境內,再無作亂犯事的賊子。
我當真是後悔,在當初沒有極力拉攏他。此人韜略不凡,其麾下關徐高三將個個都有勇不可擋之能,雖然其兵馬不多,但卻都是精銳虎士。現在在河東豪門人,可謂是寢食難安,一連數日連連送來大量的銀兩,希望我等幫他們在聖上面前,再設計謀害文不凡。”
張讓手中有一信件,他看畢後,不覺有些唏噓地感嘆起來。
“哼。那文不凡有什麼了不起,兵不過二萬,將不過關徐高,還有一些名不見傳的小魚蝦。張哥又何須如此在意他。比起我等的大事,他不足掛齒。眼下,我等最要關心的是,將何屠夫剷除。然後把皇子協捧上皇位,做我等兄弟的傀儡。”
趙忠冷哼一聲,似乎對張讓如此在意文翰而感到有一些憤憤不平。張讓呵呵一笑,便將手中信件放在旁邊桌案上的火燭中銷燬,然後又將目光投向蹇碩。
“蹇弟,這已是過了一段時間了。謀殺何屠夫之事,你準備得如何了?”
蹇碩聽到張讓喊他,臉色隨即一怔,嘴角露出陰然的笑容。
“張哥放心。小弟我已準備妥當。到了明日,你便可看到何屠夫的頭顱。”
“好,很好。蹇弟若是成事,此大功足以在日後讓你做一個王。”
王這一字,從張讓口中說出,頓時讓蹇碩的眼睛瞪起,明亮起來。蹇碩壓住心中的狂跳,起身走到中央,深深地屈身施禮,說道定然完成重託。
張讓等人正在暗中謀事,而另一邊在何大將軍府的一間密室內。
“大將軍,這已是過了好幾日,爲何遲遲未見蹇碩那閹狗動手?”
說話正是河內太守袁紹,自從他接到何進傳來的信件後,便立刻讓河內的軍馬準備,而他則帶着數十人的精兵將士,趕來洛陽。
“呵呵,本初莫急。蹇碩此人做事謹慎,他若是準備不夠充足的話,是絕不會貿然出手的。”
何進的小眼放光,一臉波瀾不驚的笑容,向身邊的袁紹說道。
而此時,在袁紹旁邊的袁術卻是滿是不屑地一撇嘴巴張口就道。
“哼,區區閹狗,大將軍又何須勞師動衆,只要你下一令,再給予我一些兵馬。我就立刻帶着我手下大將一同殺入皇宮,將那閹狗的頭顱獻予大將軍。”
“哈?”
袁術剛說罷,在其對面的曹操當下就忍不住發笑了。袁術見曹操明明就笑了,然後又忍着的摸樣,頓時火冒三丈,指着曹操就想開口大罵。
“袁公路!你現在已是一郡之守,怎麼想事還是如此不成熟!那是皇宮!你領兵入宮,是想謀反嗎!?你就不怕到時,蹇碩那閹狗反咬你一口!?”
何進皺着眉頭,對着袁術連連反問,雖然他有意壓着怒火,但語氣怎麼都還是顯得火燥。聽着就像是呵斥。袁術臉龐一抽,望着曹操的眼睛內,滿是欲要爆出的怒火。他覺得他之所以被何進當面呵斥,就因爲曹操剛纔那一發笑!
曹操卻是嘴角微微上翹,聳了聳肩膀,一副事不關已的神情,氣得袁術直咬牙,恨不得立刻過去扇曹操兩個耳光。
他和曹操兩人亦是收到何進的信函,兩人皆是令麾下的大軍準備,然後領着精兵將士趕來。
他們倆還有袁紹之所以會放下,眼下在他們郡中的征討賊子的戰事,全因在何進的信函中寫的一席話。
‘十常侍密謀作反,洛陽將要大變。’
當曹操、袁紹、袁術等人看到這話後,在三人腦海中浮現的幾乎都是,百年難得的機會、天大的功勞等思想。他們相信,只要幫助何進將十常侍鎮壓,那麼何進就將會成爲朝廷中無需置疑的第一權臣。到時,他們這些有功之士,得到的絕對是令他們足夠滿意的。
“好了!我之所以傳信讓你們三人過來,共圖大事,是因爲我看得起你們!有意提攜你們三人!我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否則你們永遠就蝸居在一郡之地,做一太守吧!”
何進見袁術毫不遮掩地表露出對曹操的怒火,根本就沒把他這個大將軍放在眼裡,不由一口氣涌上喉嚨,大聲喝道。
何進這一喝,袁紹、曹操、袁術等人皆是臉色一緊,紛紛向何進拱手說到知罪。何進見此怒色才稍稍有減。
而曹操沉吟了一會後,忽然開口道。
“大將軍。茲事體大,爲何不多找一人,此人韜略不凡,有他在何大將軍無憂矣。”
何進聽後便是一頓,然後笑了起來。
“呵呵。孟德所指之人。莫非是你那至交好友,文翰,文不凡?嗯。我原本也有意邀他入洛陽。但,當時他還在與白波谷的賊子決戰,他身負皇命,脫不開身子。
所以我便沒有邀他。不過沒想到,文不凡如此厲害,這麼快就將白波賊殲滅,清除河東所有的亂賊。
而眼下情勢越來越緊張,此時再去邀他,已是來不及。看來這百年難得的鎮亂救主大功勞,是與他註定無緣。”
“哼,那文不凡只不過寒門出身,然後又有些小氣運罷了。大將軍又何必如此看重他。他不在也好,免得他到時亂了大事。”
一直就將文翰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袁術聽到何進的話,立即就冷哼一聲,張口便是不屑地說道。聽得何進又是直皺眉頭,要不是見袁術出自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又是正室之子,身份還要比之袁紹還要尊貴,他定然不會邀此人過來洛陽。
“術弟,此言差矣。文不凡一路走來,所遇危境難事,多如牛毛,但他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當然其中有他的氣運,但他定然也有其超於常人的才能。這點,我們必須承認。”
此時,原本一樣將文翰視爲眼中釘的袁紹,卻是一改以往的態度,替文翰說起了好話。何進聽着連連點頭,想道,這袁本初當了這河內太守後,改了以往的驕氣,倒是成熟了許多。比他那族弟袁術,更值得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