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平日裡光明磊落,此時卻半夜鬼祟,割篷竄入,定有緊急之事。文翰的心翻起了千丈浪潮,臉色霎時變得鐵青。
“快!文冠軍,立刻離開軍營。董狗施下離間計,刺史大人誤信,派呂將軍和我領軍,要取你性命!!眼下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了!!”
很快張遼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來不及細說,火燎火急地朝文翰喊道。當文翰聽到張遼的話,確認了自己心中不祥的想法後,連連後退好幾步,眼神極爲悲痛。
“二哥,你保護三哥,我立刻去聚集黑風騎!”
徐晃英俊的臉龐佈滿黑沉,雖然他滿肚子皆是怨火,但他明白此時不能失去冷靜,和關羽說了一聲後,便立馬朝帳外疾奔而去。
徐晃離開後,關羽沒有說話,只是將眼神投向了文翰。文翰深吸了幾口氣,當他閉眼再睜開時,眼內神色複雜,他朝着張遼深深施一禮。
“張將軍,今日救命大恩。不凡定然謹記於心,若有幸脫逃,日後必有所報。不凡對丁公問心無愧,不過今日之後,不凡與丁公便是形同陌路。
日後,還請張將軍多多費心,輔助丁公。董狗勢大,又有詭計多端的李儒做其智囊,丁公麾下雖有呂將軍無敵之勇,但行兵打戰非是單憑一個勇字。往往謀策,纔是制勝之關鍵。張將軍,後會有期!”
“文冠軍,時勢緊迫,我也不多說。我相信你。保重!”
張遼亦拱手還禮,文翰與張遼深深地對視一眼後,便與關羽急急走出帳篷,一路快走,避過巡邏的幷州兵,來到了黑風騎所在的營內。
此時,徐晃已將數百騎黑風騎聚集完畢,且令人將文翰和關羽的坐騎牽來,文翰和關羽上了馬,便立刻引軍,馬不停蹄地朝着營外衝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巡邏的幷州兵,此時這些幷州兵還不知丁原要殺文翰,而文翰在幷州軍中威望不低,又見文翰等人馬個個臉色惶急,還以爲丁原交代了他們要事,所以並無多加攔阻。
關文徐三兄弟引軍一路策馬狂奔,快要衝出幷州大營時,突兀在大營的後方傳起了一陣喊殺聲。
“文不凡與董狗密謀,欲要謀殺刺史大人,強奪幷州軍權!!丁公有令,文不凡背信棄義,助紂爲虐,陰險狡詐,應遭千刀萬剮而死!幷州兒郎,隨吾呂奉先一同殺死文不凡這背信棄義小人!!”
呂布凝聲高喝,方天畫戟一落,其身後的弓箭手立馬將他們手中燃燒的箭矢射出,一根根火箭射在文翰的帳篷周圍,瞬間將帳篷點燃。
火星瀰漫,帳篷內火勢洶涌。呂布將方天畫戟扔給了一個幷州兵卒,手執大弓,弓弦上拉着三根森然的箭矢。
呂布眼中殺意,就如不斷加溫的沸水般,不斷地在爆動,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大帳,只要文翰等人一衝出了,他便立刻射箭將其擊殺。
只不過,呂布等了好一陣子,仍不見帳篷內有任何動靜,眼睛一眯,向身邊的幾個士卒投去了一個眼色。那幾個士卒明白呂布的意思,緊握着手中的刀槍,甚是謹慎地衝進了火勢張天的帳篷內。
“不好了!帳內無人!文不凡等人逃走了!!!”
呂布又是等了一陣,就在他等得不耐煩,準備提戟衝進一觀時,忽然聽到帳篷內傳出無人的訊息。呂布頓時臉上暴起狂怒。
“文不凡斷然逃得不遠!追!!”
呂布一拉馬頭,便是領軍向營外接近河東的方向追去。
而另一邊,關文徐三兄弟領着數百黑風騎正快要衝出幷州大營的北邊大門,那些守門的幷州將士忽然聽得呂布如雷鳴在響的吶喊聲,知得文翰惡行,當即嚇了一跳,那守門將領連忙令周邊的數百兵卒圍來,堵在了大門之內,想要阻止文翰等人離去。
“時間緊迫,無需顧慮,衝!!”
文翰清楚此時非是留情的時候,一揮虎頭銀槍,和關羽、徐晃一同並肩而衝,三人氣勢洶涌的衝到門前,文翰虎頭銀槍快速伸刺,關羽青龍偃月刀凌然橫掃,徐晃大斧舞出片片駭然的斧光,三人皆處於逃命精神緊繃的狀態,潛力無窮逼發,再加上數百黑風騎蜂擁衝來,當即便把這數百個幷州將士的人潮衝得,七倒八歪,向四處散開。
而在後面正引軍在追的呂布,聞得北門廝殺聲大作,便知道文翰的兵馬所在的位置,立馬連連嘶吼,狂甩馬鞭直追而去。
而成功突破後的關文徐三兄弟,亦是聽得呂布狂暴的喊殺聲,當即皆是心跳砰然加速,不敢遲疑半分,領着黑風騎望着前方之路玩命地疾奔。
很快,呂布的人馬追到北門,見北門一片狼藉,守門將士皆倒在四周,哀聲痛吼。呂布氣得哇哇大叫,臉龐劇烈抽動。
“文不凡,汝妄想能逃出吾呂奉先的五指大山,今夜汝必死無疑!!”
時值三更,天色一片漆黑,在山路間伸手難見清五指。忽然一隊個個都是惶急緊張的兵馬,打破了山路的死寂。
一聲聲馬鞭甩落聲啪啪得響起,不知有多少馬匹痛得嘶叫,急促的馬蹄聲一時響不絕耳。
關文徐三兄弟帶着數百黑風騎,風馳電掣般在漆黑陰森的山路間玩命狂奔。而在他們身後,一陣陣震天的喊殺聲,不斷地暴起。
“背信棄義小人!休想逃走!!”
呂布揮動的馬鞭,快得宛如電光,一鞭鞭打落,在他坐下馬匹上頓時留下一條條猙獰的血痕。他的坐騎被他打得不斷慘叫,四蹄瘋狂地在撥動。
在呂布身後,人潮涌動,不知有多少幷州的將士。不少士卒拿着一把把火把,整支隊伍宛如一條匍匐而蕩的火龍。但乍看之下,這人數應有數千之上。
兩撥人馬,在山間大路,你追我逃,追得一片火氣狂然。因爲文翰的人馬倉促而逃,沒有火光照明,走了不少岔路,而緊追在後的追兵,卻是觀得清晰,所以兩隊人馬的距離不斷地在縮減。
呂布的臉色越來越躁動,握着方天畫戟的大手力度不斷地加緊。看着遠方僅有五百步之遙的兵馬,眼中殺意如同百浪狂潮,一波比一波勢烈。
“文!!不!!凡!!納命來!!!”
呂布又是一聲如百獸之王的轟然咆哮,震得整片山地都在搖晃,無數鳥雀被驚醒,振翅竄飛。
跑在隊伍前頭的文翰,整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他很清楚,現在山路漆黑難走,密林複雜,極爲容易迷路,若是此時被呂布的人馬追上,只怕他這支人馬所有的性命便要交代在此。
文翰眼睛不斷地眯縮,在後世他作爲一個頂級特務,常在夜間執行任務,在夜間的視線比常人要好許多。他觀察前方的岔口好一陣子,確定看清後,很快在心中決策,立刻便向身旁的關羽急急說道。
“二哥!待會岔口,你帶領所有人從右路逃往河東。我從左路逃走。左路上有一懸崖天塹,一般馬匹難以跳躍,我有踏雲烏騅,所以並不怕這天塹。呂布對我一直就有敵意,視我作心腹大患,除而後快。他見我獨自逃離,斷然領大軍來追!”
“不可!三弟你乃河東之主,豈能讓你爲了我們而置身於險!!不可,萬萬不可!!”
“沒錯!三哥,我等早有誓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無論是何險境,我等兄弟二人亦要伴於三哥身邊,死戰到最後一刻!”
關羽、徐晃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文翰的提議,文翰臉色一急,聲色俱厲地吼了起來。
“二哥,四弟!!相信我!今日我們誰也不會死!!”
文翰眼眸血紅,臉色極爲堅定,他的吼聲令關羽、徐晃皆是一震。而此時,文翰等人已快要來到岔口。文翰立刻一拉繮繩,朝着左路便是衝去,在臨走前,他給了關羽、徐晃一個凌厲而堅定的眼神,嘴巴張動。
仍然在重複那一句,相信我!
關羽紅棗般的臉色,頓時涌起復雜的神色,心臟狂跳不止,隨後終於一咬牙喝道。
“走右路!”
“二哥!!”
“相信不凡!若是他有何不測,吾關雲長絕不苟活!!!”
關羽亦是咆哮起來,徐晃連吐出幾口炙熱的火氣,不再言語,領着皆是露有悲壯之色的黑風騎往右路衝去。
果然,在文翰等人背後急追的呂布,見到文翰獨自往岔口的左路逃離,毫不猶豫地就引軍追去。
噠噠噠噠噠噠。
文翰騎着踏雲烏騅,在黑漆一片的夜色中,衝到了一道天然的天塹之前。面前,乃是兩面懸崖峭壁,距離足有十丈,懸崖之下足有千米之深,下方有着一條激流。若是掉落,幾乎是毫無疑問,就是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文翰把頭貼在踏雲烏騅的脖子上,輕輕地撫摸着它的頭顱。
“好兄弟,我相信你。今日,我能否保命,就看你了。若是不成,能與你共赴黃泉,也未免不是一件值得欣慰之事。”
文翰在踏雲烏騅耳邊述說,而踏雲烏騅靈性的馬目卻是射出極爲光彩的光芒,馬鼻子連噴幾道火熱的氣息,就像在迴應文翰。
無論是刀山火海,廓然天塹,它都能助文翰躍過!
就在文翰與踏雲烏騅在對話的時候,呂布領着的追兵已是快要接近。當呂布見到,在文翰面前乃是一道足有十丈的天塹,臉上即時露出猙獰的笑容。
將他日夜想要殺死的敵人,一步一步逼入死境的感覺,讓呂布忍不住放聲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文不凡,在你面前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快快下馬投降。如此,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全屍!!”
聽到呂布放dang不羈的狂笑,文翰緩緩地直起了身子,他並沒有迴應呂布,而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驟然拉動了繮繩!!
“嘶~!!!”
踏雲烏騅高擡前蹄,厲聲嘶鳴,尖銳的嘶鳴聲,好似將蒼穹都要刺破。
踏雲烏騅前題驟落,整個馬身宛如化作了一道黑色雷霆,竟然朝着那足有十丈之遙的天塹,一往無後地衝了過去。
“哼,文不凡。你寧願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也不願讓我呂奉先的方天畫戟割下你的頭顱嗎?”
呂布冷冷一笑,雙目陰寒,就在他以爲踏雲烏騅會在半途中墜落天塹的瞬間,一副場景狠狠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只見,踏雲烏騅彷彿天上神馬,在高空中四蹄繃直,衝勢又猛又急,化作了一道無法看清的黑影,躍過了足足十丈距離!!
噠!
塵土飛揚,踏雲烏騅剛好踏在了對面懸崖的邊崖,差一毫釐,後踢就會踩空!這驚險一幕,將在場所有的幷州將士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而待呂布回過神來後,騎着踏雲烏騅的文翰,已是去到了對面的懸崖。不過呂布沒有時間去驚訝,立馬拿起背後的大弓,搭弓上箭,立刻瞄準文翰的背後。文翰好似早就知道呂布,會有一此一舉。所以踏雲烏騅一落地,他就當即一夾馬腹,在密林中,縱馬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