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催笑了一陣後,忽然又皺起眉頭,畢竟他情緒連番大起大落,一時頭腦還未清晰,對於徐榮剛纔的計策中,他思考一陣後,覺得有幾分疑惑。
“徐將軍,爲何不將兵馬撤到弘農,弘農距離長安更近,這樣在這三人鬥得最兇之時,我方大軍也可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殺回。”
“主公,正是因爲弘農距離長安太近,如果我等將兵馬撤到此處。必定會引起曹操、文翰、呂布這三人的疑心。如此他們又怎會放開手腳來爭鬥。而當下長安連遭戰火,且又不是曹操和文翰的勢力範圍,若是這兩人最後爭勝,必會帶聖上還有朝中公卿,遠走兗州或是幷州,或是關中一帶,方便更好控制朝綱。
而北地和馮翊兩地,正好在他們兩方兵馬歸途必經之處,我等兵馬守在那裡,他們插翼難飛!如此纔是萬無一失。”
“徐將軍心思細密,思慮周全。若非你之提醒,我還未醒悟。如此,就依你計,將兵馬撤回北地、馮翊!”
“慢,主公!剛纔徐將軍只預料了曹操和文翰爭勝的情況。若是最後是呂布爭得,那又當如何?”
宋果發覺剛纔徐榮好似忽略了那有着天下無雙之勇的呂布,不由顧慮地向徐榮問道。徐榮一冷麪色,冷哼應道。
“哼?呂布不過是一虎狼之輩,縱使有陳公臺相輔,亦少有可能勝得了曹操或是文翰!!”
呂布乃是整個涼州軍統的仇敵,若非他鬼迷心竅,被一女子迷昏了神智,將董卓弒殺,涼州軍統又怎會落到今日地步。
對於徐榮這番言論,李催似乎也是認同,頷首言道。
“呂奉先只有個人之勇,無足大患。而今日之戰,可見曹、文兩人麾下猛將不少,足以應付呂奉先。而在城府、謀略方面,呂奉先又怎是這兩人對手。”
在宋果的腦海中,不由又是升起了今日對戰時,典韋、關羽、許褚這三人的身影,頓時心神一顫,向李催拱手作禮後,便回到席位中,不再發言。
場中再無異議,於此李催便是敲定了撤軍回北地、馮翊的方案。而在場中,一直未發一言的張繡,眼睛連連射出詭異的光芒。在北地他們張氏一脈,可是名望極高,深得民心和各派豪門的支持。若是李催將兵馬撤回北地,這可是他們張氏獨立的一個好時機。
與此同時,在長安城內,未央宮外。隨着一太監的宣諭聲起,曹操帶着典韋先是走入大殿,緊接着則是呂布和陳宮,文翰和趙雲走在最後。一行人紛紛走進殿內,大殿除了坐在龍椅之位上的漢獻帝外,太僕朱儁,太傅楊彪各站在殿堂左右,當兩人見到曹操和文翰的身影時,臉上皆是激盪起陣陣狂喜之色,心中皆是想着,有這兩人在,漢室復興有望矣!
“吾皇萬歲萬萬歲!!!”
曹操拱手執禮,單膝跪下,覲見漢獻帝后,呂布、文翰等人亦紛紛拜禮面聖。漢獻帝見曹操、文翰兩人全無昔日董卓、李催、郭汜之流那般,目無禮法,見君不跪,不知君臣尊卑。君臣禮數,兩人做足,連帶那呂布的氣焰也收斂了幾分,自從呂布將他救出後,這還是第一次行的跪禮。
“三位愛卿快快請起,若非三位愛卿,朕當下想必還在那逆賊李催的手中,受百般折磨。卿等能心繫漢朝,乃是忠國之臣。實乃朕之所幸也!”
漢獻帝甚是激動,從龍椅上走落,快步來到曹操身前,扶起曹操,望着曹操的龍目內滿是感動、希冀。此時的漢獻帝,就如在無盡的黑暗中待了許久許久,而遇到一道明光,將其身邊的黑暗驅散。漢獻帝的目光幾乎都投在曹操身上,至於呂布和文翰,他只是略略地瞟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三人在漢獻帝心目中的分量,已是十分明顯。
對此,文翰似乎早有所料,臉色平淡。而呂布臉色頓時黑沉起來,血目迸射着陣陣銳光,死死地盯着曹操的後背,就好似被另一頭猛虎搶去了獵物的老虎。
朱儁和楊彪看在眼裡,朱儁故作咳嗽,以此來提醒漢獻帝。漢獻帝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向呂布、文翰好言安撫一番。文翰甚是淡漠地執手回禮,呂布則冷着臉面,若非陳宮幾番暗示,還不願去作禮。
“三位愛卿,你等救駕有功,朕理應重賞!!曹愛卿,朕封你爲建威大將軍、大司馬,呂愛卿朕封你爲撫軍大將軍,文愛卿朕封你爲驃騎大將軍,且各賞黃金萬兩,美女五十,寶器五件,如意玉帶十條。”
大司馬和驃騎將軍之位,原本是李催和張濟之位,如今漢獻帝不受其操縱,當然將官職收回。曹操、呂布、文翰三人分別拜禮謝恩。在三人的封賞中,又以曹操的封賞最重,對此呂布雖心有不甘,但曹操已有重兵據守在城內,而文翰歷來與他,勢如水火,事已至此,他縱有滔天憤恨,也只能死死地壓着。
封賞過後,漢獻帝又連連各讚譽了曹操、呂布、文翰一番後,便向楊彪投去了眼色。楊彪心神領會,忽然走出作禮言道。
“聖上,長安雖有曹司馬,文冠軍、呂溫侯三方兵馬據守,但李催賊軍仍還在城外。當下之急,還是早早商議出破敵之策,已解長安之危。”
“楊太傅勿憂,有我等三人在此,李催賊軍不足爲患。若他敢領軍來攻,我自有破敵之法。”
曹操身上散發着一股莫名強大的氣勢,好似一切能夠將大局操縱在手,那宛如與生俱來的雄主姿態,連驚楊彪、朱儁二人。
呂布卻是聽得極爲刺耳,這曹操倒有些反客爲主的味道,好似儼然成爲了長安內三方勢力的頭主似的。至於,文翰則是挑了挑眼眉,暗想這曹孟德真夠得意忘形。
“有曹司馬在,朕大可安枕無憂。”
漢獻帝聽罷,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以往那份焦慮早已隨着曹操的到來,飛出了九天雲霄之外。就好似認定,曹操就是當下漢朝的無敵護國大神,能夠清除一切奸黨,將漢室重新扶持回正道之中。
曹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且早前曹、文聯軍又大敗了李軍。當下漢獻帝心便安了幾分,他自從被董卓強擄至西都長安,後來董卓被呂布弒殺,漢獻帝一直有意想遷都回東都洛陽,只不過李催又怎會如他所願,將漢獻帝安置在其勢力範圍之外,故意找各種理由推搪。所以遷都一事,一直拖延。如今曹操的到來,令漢獻帝又再升起遷都的念頭,正要想提出,哪知楊彪好似知道他的心意,向漢獻帝連連投去眼色,示意他暫時不可。漢獻帝將楊彪視爲心腹大臣,知道他此舉必有因由,便暫時壓下念頭,與曹操、呂布、文翰等人又是好言安撫幾句後,便讓他們先行跪安。
待曹操、呂布、文翰等人離開未央宮後,漢獻帝將目光投向楊彪。楊彪拱手作禮,便是凝神發言道。
“聖上,當下李催賊軍未退。曹操、呂布、文翰三方勢力,表面雖和,但其實暗裡卻是相互提防。若是聖上想要遷回東都洛陽,還需先選擇一方,再令其餘兩方,阻擊李催賊軍,如此纔可萬無一失。”
“楊太傅想得甚是周全。如此,楊太傅覺得朕該選擇何方勢力?”
漢獻帝收斂神色,他年紀雖小,但深邃的雙目卻有幾分老成之色。這將近十年的折磨,令這個年輕的皇帝成長飛速,若是漢室未到病入膏肓,或許他會是一個雄才大帝吧。
楊彪心中抖了抖,他很清楚,其實從剛纔漢獻帝的表現中,漢獻帝早就做了選擇。問他,只不過走走過場罷了。
“呂奉先惡名在外,三姓家奴,屢屢背主,此人救駕,居心叵測。文不凡雖歷有忠君護國之名,但其出身寒門,當下時勢混亂,諸侯者,多數出自豪門世族,此人的出身註定其難得諸侯擁護。而曹孟德…”
說到曹操,楊彪忽然頓了頓,默默地觀察着漢獻帝神色,果然漢獻帝一聽楊彪提起曹操,眼中爆出強烈的精光。至此,楊彪對漢獻帝想要選擇之人,已是十拿九穩。
“他曹氏一脈,自其祖父曹騰,其父曹嵩皆是朝中重臣,曹氏又是當世的大豪門之一,曹操此人有刺董之勇,昔日聚集義師,征討董賊,足可見其之雄才大略。時下,他又得兗州之地,麾下有二十萬精兵,猛將謀臣,皆是豪傑英才。若聖上選擇他,如此漢室復興有望矣。”
漢獻帝嘴角微微上翹,竟然連楊彪也是如此覺得,這令漢獻帝更加認定他先前的選擇是對的。漢獻帝連連頷首,難得臉上出現了殷喜的笑容。
“楊太傅所言甚合朕之心意。如此,還望楊太傅替朕走一趟,向曹司馬說明此事。”
“老臣定不負聖上所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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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彪拱手又拜,漢獻帝又與其叮囑幾句後,楊彪便是退出了未央宮。